第二十章 夜談

　　“趙姨?！蔽冶е眍^，爬到趙姨的床上，撲到她身旁。

　　趙姨捏著我的臉蛋，面上浮現(xiàn)著淡淡的笑意。

　　“婉婉怎么過來了？是想和趙姨一起睡嗎？”

　　我點著頭，把腦袋擱在趙姨的胳膊上，輕聲道：“趙姨，安珣哥哥什么時候回來？”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目光有些哀傷地看著我。

　　“婉婉，你安珣哥哥可能不回來了?！?p>　　我驚詫地抬起頭，心中又驚又疑惑。

　　“安珣哥哥為什么不回來，他不要我們了嗎？”

　　趙姨拍拍我的頭，憂慮地望著上面的房梁?！叭绻墚敼俚脑挘敲幢厝皇橇粼诰┏腔蛘咄夥?，他哪有時間回來呢。”

　　“那···那要是當不了官呢？”

　　她愣了愣，隨即噗嗤的笑出了聲，“婉婉，你就這么肯定安珣哥哥當不了官嗎？”

　　“我是相信安珣哥哥能當官的，但是當官不是為了過上好日子嗎？如果日子好過了，但是安珣哥哥不能陪在我們身邊，那這官當?shù)倪€有什么意義？”

　　“話雖如此，可是又有誰不想平步青云，扶搖直上呢。”

　　“趙姨，如果有一天，安珣哥哥要在官位和我們之間做一個選擇，你覺得他會選哪個？”

　　我緊緊地盯著趙姨的眼睛，心里有些忐忑。

　　趙姨蹙著眉宇，若是以前，自己肯定能肯定地說他會選擇親人，可是當她看見自己的兒子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的野心時，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從未了解過自己的兒子。

　　“婉婉，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吧?！闭Z氣中甚是無奈。

　　我失落地應了一聲，我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趙姨，今天王狗子跟我說他想去當兵，但是王嬸不同意，你能不能幫他說說情？”

　　“婉婉，那是他們的家事，而且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太危險了?！?p>　　沒想到一向開明的趙姨都不支持此事，難道這事真的錯了嗎？

　　“可是這是王狗子的夢想啊?！?p>　　趙姨疲憊地說道：“這是小孩子才會有的夢想，等你們長大了，發(fā)現(xiàn)要為生活奔波，為生計發(fā)愁，誰還有那個閑情逸致去想夢想呢？你以為有多少人是自愿從軍的？要不是為了養(yǎng)活一家子，誰不想好好的活著，每日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p>　　“如果沒了夢想，人生還有什么意義？如果是我，就算拼了命，也要去努力一回，即使不成功，也能不留遺憾?！蔽夜虉?zhí)道。

　　趙姨憐惜地看著我，低聲道：“婉婉，你還小，不懂大人的無奈?！?p>　　我氣悶地轉過身，背對著趙姨，小孩子就不能有夢想了嗎？小孩子就不能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了嗎？為什么大人總是喜歡固執(zhí)己見！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趙姨忽然開口問道：“婉婉，你也有拼了命想要去做的事情嗎？”

　　我怔了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的確是有拼了命想做的事，而且不止一件。第一件事是找到阿娘，然后問她為什么不要我。第二件事是拼了命地喜歡安珣哥哥，想要一輩子和他在一起，但是這兩件事好像都很難做到。我蜷縮著身子，低低地笑了一聲，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滲進了枕巾，留下了一道水痕。

　　“婉婉?！?p>　　趙姨摟著我，把臉埋進了我的脖子。我突然感到脖子涼津津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是眼淚。

　　我往后挪了挪，躺進趙姨的懷里，輕聲道：“趙姨，你有拼了命想做的事嗎？”

　　“有呢，以前也曾有拼了命想做的事，可是后來我放棄了?！?p>　　“為什么？”

　　“因為我拼命靠近，想在一起的那個人死了。”

　　我僵了僵，小聲問：“是林伯伯嗎？”

　　趙姨摟著我的手緊了緊，半晌，才啞聲道：“不是?！?p>　　不是林伯伯？那會是誰呢。如果不喜歡林伯伯，那為什么還要嫁給他？大人的世界好復雜。

　　“趙姨，你有想過為安珣哥哥找一個什么樣的媳婦嗎？”

　　“安珣還年輕，不用著急娶妻?！?p>　　“這不是那個為什么雨綢嗎？”

　　“未雨綢繆？這個要看安珣的意愿?！?p>　　“那安珣哥哥喜歡什么類型的姑娘？”

　　趙姨突然意識到不對，“你問這些做什么？”

　　我訕笑道：“純屬好奇，好奇?！?p>　　“安珣可能喜歡知書達禮，溫柔的。”

　　“······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當然是溫柔賢惠的大家閨秀?！?p>　　我悻悻地摸著鼻子，試探道：“不可以是活潑可愛型的嗎？”

　　趙姨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有你一個就夠鬧騰的了，再來一個還得了？”

　　其實活潑可愛的也挺好的啊，你不也挺喜歡我的沒。我絞著手指，悶悶不樂。

　　趙姨無奈地看著我，解釋道：“婉婉，這一家之母是不一樣的，不能靠個人喜好去選擇。娶妻當娶賢，娶妻不知要相貌好，還要有能力，有能力才能相夫教子。”

　　我感到心里有一絲絲的刺痛，為什么一定要娶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