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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故夢

第八章 畫地為牢

山海故夢 歲在乙丑 2437 2022-01-03 10:09:43

  鳴蝶沒想到,記憶里那個只會耍刀的家伙,何時又能耍出這么一手的術(shù)法。確切的說,是一腳。

  所以,她眼中的詫異,完全出于本能,根本來不及去掩飾。當(dāng)然,這一絲的詫異也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被另一股子的決絕所替代。

  然后,雙手一張一弛間,又是一道箭矢破空而來。

  這箭矢直接破開了之前的那道箭矢,并且威勢不減的將我身前的那道氣墻,直接鑿開了一個口子。

  大量的氣流就像是奔騰的洪流,終于找到了傾泄的方向,順著那口子瘋狂的涌入。

  于是,氣墻炸裂。煙塵與起浪相互激蕩,幾近無法視物。

  然而,就在這激蕩的煙塵里,鳴蝶的第三道箭矢毫無征兆的出現(xiàn)了。

  我無法理解,如此煙塵下,鳴蝶究竟是如何確定我的位置?并且還能精準(zhǔn)的將箭矢直指我的心窩。我只能將這歸咎為頂級箭手的敏銳。

  但時間已經(jīng)不容許我再去想這么許多,我此時再次腳踏地面。一股比之前更強的熱浪沖天而起。

  那箭矢就這么打著旋兒的停在那里,任由那道象征著箭羽的氣流,如何旋轉(zhuǎn),依舊難進分毫。

  而此時我的腳下的光圈并沒有消逝,而是竄起紅色的火光。那火光相連成了一個個詭異的符號,或者說是畫卷。

  我能如此輕描淡寫的繪制出如此畫卷,得益于我這些日子的不懈努力,以及先生給我的那本冊子。

  努力的冥想,使得我終于可以嘗試著去施展那冊子上得術(shù)法。而這個,便是我這些日子以來,唯一掌握的。

  我稱之為,畫地為牢。

  這個名字自然是我起的,并不是我想要掠奪先生的知識產(chǎn)權(quán)。而是先生壓根就沒有給那些術(shù)法留下任何的名號。就像,就像我只知道先生是先生,卻不知道先生究竟姓甚名誰。

  在火光就像是牢籠,將我團團圍住的同時,也將鳴蝶射來的箭矢阻攔在了外面,并未在那熱浪里,化作碎塵,消于須彌。

  我不知道鳴蝶為何會對我生出如此大的敵意,甚至于殺意。畢竟也算是相識,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不加言語的痛下殺手,讓我心生怒意。

  而腳下的火光,仿佛也感受到了我此刻的怒意,瞬間升騰起來,就如火上澆油。

  而鳴蝶眼神依舊堅定,就如此刻她的雙手,穩(wěn)定而不斷的張弛著。

  一道道箭矢,就在一張一弛間,在我與鳴蝶之間,連成了一條線。

  火光里,箭矢不斷崩碎,灑落一地冰塵,如夢似幻。但我很清楚,這樣的夢幻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殺機。

  于是,我的手動了。自身后抽離,一道寒光閃耀下,唐刀已然在手。

  寒光起落,那箭矢不斷消失。而一并消失的,還有我與鳴蝶間的距離。

  握著唐刀的我,也沖到了鳴蝶的近前,并且毫不猶豫的揮刀,斜斬了出去。

  鳴蝶如蝶般翩然退去,就如她的名字。但那罩面的輕紗,依然被刀風(fēng)掃中,落在了地上,成了兩截。

  失去了面紗的鳴蝶并沒有絲毫的慌亂,而是抬手又是一箭射來。

  但我,卻是面色微變,怔怔的看著那第一次展露在我眼前的容顏。

  那容顏算不得絕世傾城,但那抹熟悉,卻是瞬間占據(jù)樂我所有的心神,以至于讓那道飛來的箭矢,毫無阻礙的刺進了我的胸膛。

  我渾身冒著冷汗,捂著自己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的同時,嘴里卻是不由自主的重復(fù)著那個名字。

  林玲?怎么會是她?

  是的,在掉落的紗巾下,竟然是那張我無比熟悉的容顏。

  可為何會是她?即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也不至于思著思著,就夢成了仇怨吧?

  這落差,委實有些離譜。離譜的讓我難以接受。

  此時的我,很想再次躺下,重新回到夢里去找尋答案。

  但那股錐心的劇痛,就像是在撕扯著我的神經(jīng),哪能安定下心神。只是片刻的輾轉(zhuǎn),便已經(jīng)讓冷汗浸潤了身下的褥榻。

  我不禁在心中謾罵,不是說巨痛刺激下,人體會啟動自我保護機制,切斷大腦與神經(jīng)元之間的聯(lián)系,進入暈厥??晌覟楹芜€要如此清晰的經(jīng)歷這般的苦楚?

  我壓抑著想要將心口掏空的沖動,慢慢的支起身子,向著衛(wèi)生間走去。希望借著溫潤的水流,讓身心舒緩,等待著這股劇痛慢慢退去。過往的經(jīng)驗告訴我,這個過程應(yīng)該并不漫長。

  可院子里傳來的響動,使得我不得不暫時打消這個念頭。因為,院門,開了。

  以我家的條件,自然不可能有著獨屬的院落。否則,出生時口里含著的,雖不至于是把金湯匙,也能混個銀的。

  不過借著老太太的光,暫時搬進這座老屋的我,也算是過了把土豪的癮。這不,新張的我,暫時在二樓靠近前院的位置,給自己收拾出了這么個臨時的住所。就是想著哪天要是晚了,就不回去了。也省得來回這么倒騰。

  可沒成想,這才是頭天,竟然就遇上賊了。

  我這人有個習(xí)慣,睡覺前,這門一定要反鎖?;蛟S是小時候鬼故事聽多了,落下的毛病。

  所以啊,頭天睡在這陌生的環(huán)境里,別說是房門了,我可是把這里外里能鎖上的門,都給鎖了個遍。

  此時院門突然開了,要說是風(fēng)吹的,我可不信。

  若是換在平時,我完全可以聚力于耳,即便是躺在床上,也能感知到院門處的異樣。

  可現(xiàn)在,胸口的劇痛陣陣襲來,別說是聚力于耳了,就是想要集中精神,也是十分的困難。若不是這老院木門開闔時發(fā)出的那吱呀聲響,我怕是什么也沒發(fā)覺。

  小聰明用不來了,我就只能靠這土辦法,挪動著身子,向著窗口走去。我之所以會選這個房間,圖的就是這里視野極好,只要透過窗口,前院便是一覽無余。

  就在我倚在窗口上時,只見夜色里,有兩道黑影偷偷摸摸的穿過門縫,鉆進了院里。那個頭,那身段,絕不是什么貓貓狗狗。

  看來,是真的遭賊了。

  那兩道身影極有經(jīng)驗的貼著墻根移動,若不是仔細(xì),定然會以為那只是墻根投下的陰影。

  那兩人慢慢的摸到了堂屋前,這才停了下來。

  “大哥,我都打聽好了,這屋子前些天被那老太太頂給了個半大小子。估計,這會兒不知在哪里抱著大白妞睡大覺呢?”一道身影出聲道。

  別看這人說得像是有理有據(jù)的,可瞧他這壓著嗓子說話得模樣,怕是說這話時,心里還是有些發(fā)虛。

  “還是小心些,可別真鬧出了什么動靜,你我都是麻煩?!边@人也是極力的壓低著聲音。

  之后便再沒了言語,剩下的便是吱吱呀呀的撬門聲。

  如果是平時,我或許還會生出些貓戲老鼠的惡趣味。可眼下的身體狀況,是真的不允許我再節(jié)外生枝。

  于是,我裝作起夜般的咳嗽了起來,然后打開了房間的燈。

  那輕微的吱呀聲戛然而止,然后在我裝作與人打電話的無聊閑談里,院門像是被風(fēng)刮動了般,吱呀了幾聲便沒了動靜。

  而我,站在窗臺前看著那兩道鉆出院門的黑影,若有所思。渾然沒有發(fā)現(xiàn),那股鉆心的劇痛,不知在何時竟是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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