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趕緊跑!離開松都城!
信上的內容總結起來就是這樣。
“君侯為何要給老大你這樣的信?有什么事難道不能當面說清楚嗎?”宴會散場,湛準叫住了準備回家的閻盛等人,一齊回到了康伯府中自己的房間里。
“君侯會這樣做總是有他的道理的?!蓖醵碇毥恿艘痪?。
同時尹寺帶著之前受傷的章承也推門而入。
“蔣少君呢?”見來人,孟堅立刻又問了一句。因為湛準回來時是叫尹寺帶章承和蔣閩一起來此處討論這信的含義的。
“蔣大人房內并沒有人,也不知是去了何處。”尹寺?lián)u頭道,這又更加加重了孟堅的擔心。
但以前同為蔣閩下屬的王定與湛準卻并不顯得那么焦慮。
“蔣少君和晴嵐同是君侯的兒子,萬沒有厚此薄彼的道理。”王定道:“或許,蔣少君早在之前就得了君侯的信,此時已經(jīng)離開松都城了呢?”
他說著瞥了眼湛準,后者微微頷首,也是表示同意這個說法。
“但,明明大戰(zhàn)剛剛結束,正是喜悅時候,君侯為何要給頭兒你塞這樣的信?”鐘周疑惑地問道。
這個問題湛準在看到信的內容之后便已經(jīng)想了一路了,信中蔣巍還刻意交代自己不要去找他,著實奇怪。而到現(xiàn)在,湛準也總算是琢磨出了個大概。
“狐族。”他訥訥地吐出這兩個字。
閻盛撓著腦袋滿頭霧水,“關狐族什么事?那五大妖族里也沒有狐族?。 ?p> 而聰明點兒的章承,尹寺卻也稍微有了些頭緒,再聰明點兒的王定和鐘周卻是頓時恍然大悟。
“不對!這五大妖族本是死敵,這次卻毫無預兆地突然聚集在一起,跟狐族絕對脫不了關系!”鐘周激動地道。湛準和王定認同地點著頭,而后者又扯著胡須補充出了另外很關鍵的一點:“但這狐族在戰(zhàn)斗中卻根本沒有露面!”
“其實是有露面的?!边@下尹寺也反應過來了,“還記得那天主道上突然出現(xiàn)的冰墻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狐族的秘法!”
章承望著另外幾人身上突然多出幾塊青銅和王定身上的一塊白銀以及湛準懷中的那顆玉石。又看看自己腰間的那柄古木符劍。再聽著這些他根本沒經(jīng)歷過的事情,不禁有些茫然。
可本來滿臉都充滿著疑惑的閻盛此時卻突然搶話道:“但那冰墻怎么看都是用來擋住狼族去路的呀?狐族為什么要這么做?”
“也許,這就是狐族的目的了吧?!闭繙收f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有些不確定,但他一時也想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釋了。
眾人都覺得離奇,但細細思索一番,又覺得還算有道理,于是除了不了解事情經(jīng)過的章承和一直在把玩著她新得到的那塊青銅完全沒在聽大家在說什么的嗷嗚外,其他人的神情紛紛變得嚴肅了起來。
“這樣說的話,或許,我們認為的戰(zhàn)斗結束,可能恰恰是狐族要行動了的開始!”鐘周說出了幾乎在場所有人的內心所想。
“這或許就是君侯給少君信的理由了吧?”先前因為擔心蔣閩而一直不在狀況中的孟堅此時也終于反應了過來。
已是深夜,說是要補辦燈會,可其實城里已經(jīng)很暗了,更別說康伯府,這里面此時還亮著燈的房間其實只有兩間。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呀?”面面相覷之后,閻盛向湛準投去了期盼的眼神。其他幾人亦然如此。
“還能怎么辦?既然父親都說了,”湛準活動了下四肢,又從房間里的一張柜子里掏出了一冊類似春宮圖的東西塞進了自己的懷里面,“那我們能夠做的,就只有跑!趕緊跑!離開松都城!你們準備一下,我們立刻就出發(fā)!”
“是?!?p> 王定拉滅了房內的燈。
于是康伯府內還亮著燈的房間又只剩下了一間。
蔣義山呆坐在蒲墊,看著桌上的一踏公文有些出神。
他現(xiàn)在徹底沒錢了,先前他口出狂言允諾說送那些禁衛(wèi)每人一箱白銀已經(jīng)將他這些年所攢下來的積蓄全部掏空。甚至還找姬運借了些才把債務還清。但他也沒心情去替這些東西覺得可惜。
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眼前突然冒出來一只明明活了幾千年卻看著像少年的狐妖,他別提有多“開心”了。
“好久不見呀,蔣義山?!?p> “好久不見,嬰寧族長?!?p> 這位向來威風神氣,內心在別人看來深不見底的緝邪侯,此時在這位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上一個湛準那么多年齡的少年面前,卻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老夫不是個話多的人,也不喜歡墨跡,就直截了當?shù)卣f了?!眿雽帗]指在地板上劃了一個小圈,變化出了一張仿佛由云霧組成的軟圓墊在上面坐下,又輕嘆了一口,“雪漫是老夫的女兒?!?p> 蔣巍聞言微皺眉頭,握筆的力道不自覺地加緊了些,“你想讓我放了它?”
“若是緝邪侯能如此通情達理老夫自當感激!”嬰寧將雙手背在背后,揉搓著一根漂亮的狐毛,臉上的友善的笑。
“可它的確殺了人?!笔Y巍表情略顯無奈,“作為蔣巍,我的確可以隨便找個替死鬼讓你把它帶回去??晌沂蔷冃昂睢!?p> 嬰寧仍是笑,可這笑里頓時又多了一絲冷意,這冷意由它身上發(fā)出,在這房間中彌漫,有多凍人蔣巍是能感受得到的,“那,緝邪侯便不打算給老夫一個說法了么?”
“你想如何?”蔣義山的眼中也多了一絲不耐,但只覺得冷意更甚,身子都有些哆嗦。
“蔣義山,同為父親,也同為柱石,你應當也知我的?!眿雽幯鲱^又是一聲長嘆,“老夫見過許多人,唯獨你,老夫覺得格外親切,因為你我或許是相同的。和你一樣,老夫向來胸無大志,只圖族類茍活,為達此目的,萬物皆可拋棄,可唯獨一女,卻是不忍。至少,老夫必須得保證,雪漫一直都是安全的?!?p> “嬰寧族長想要我如何,直言吧。”
“很簡單?!眿雽幫蝗皇掌鹆俗约旱哪欠荼鞈懭?,轉而直視了蔣巍的眼睛,“我不相信你能保護好雪漫,你必須得做些什么來讓我放心?!?p> “你想帶我兩個兒子回宮垣山當人質?”蔣巍的眼神瞬間變得憤怒了。
“不,我沒那么貪心,哪有我一個女兒換你兩個兒子的道理?”嬰寧打了個哈哈,“我只要湛晴嵐就夠了?!?p> “不可能!”蔣義山果斷地回答道,手上的力度加重直接捏斷了筆,另一只手拍案而起,接著就要拔刀而出。但往腰間摸去才記起來,他今日已經(jīng)把緝邪刃托付給自己那個獨臂的大兒子了。
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都是他已經(jīng)預測到了的,卻也是他無法阻止的。
堂堂緝邪侯,此時卻只能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然后把這份無力感變成憤怒發(fā)泄到一只無辜的筆上。
“別生氣嘛,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準,所以你可以選擇第二個方法來讓我放心?!眿雽幟嫔⒊粒挠牡溃骸凹热粌鹤硬荒軗Q女兒,那么,是否能讓我呆在這康伯府當緝邪侯,而你去宮垣山呢?”
說得倒好聽!
蔣巍怒目瞪著它,心里卻不由這樣罵道。
嬰寧是一只能變化能隱匿自己妖性的狐貍,它若是想代替蔣義山當緝邪侯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當然,前提是,蔣義山得先死去。至于去宮垣山,那不過是個幌子罷了。這位狐族族長已經(jīng)把話說得夠清楚了:要么,你把兒子給我,要么,你自己去死。只有這兩條路。
“我選擇后者。”片刻地僵持后,蔣義山仿佛脫力般坐倒在了身后的臺階上,眼神中的憤怒也隨之消散,轉而變得空洞。
這間房子的房門緊閉,但燈卻是整個康伯府中唯一一間還亮著的。
“君侯!你不會真的給那些禁衛(wèi)一人送了一箱白銀吧?那可不是一筆小錢啊......”突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進入耳畔。不用想,一定是劉爭,因為只有他沒有這個敲門的習慣。
蔣義山攤在地上,略顯頹廢地望著他。
“沒關系的,進先,反正我也用不到了?!?p> 燈仍亮著,但這間屋子卻開始被一股寒意所籠罩,使靠近的飛蟻蚊蟲都變?yōu)榱吮O,周遭的花草樹木也結上了霜花。
陳彧CY
啊,我今天上馬路了,教練心真大,幸好沒撞到人......現(xiàn)在才知道,開車原來是一件這么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