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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國之殤

第十四章 陰謀陽謀具登場4

六國之殤 寶豆爸爸 5052 2019-09-10 08:35:23

  小歡哼了一聲,那兩人停住手,但并未放開田常。田常急得滿頭大汗,大叫一聲:“家中豎子不孝,為父有難,為何都不來救啊?”

  小歡聽了一樂說:“這話可救不了你的手,不過你的子孫不孝倒是真的,這要換了我綁了你的兒子,你能見死不救?”

  田常恨恨的說:“早先定然會救,現(xiàn)在哼哼,我只當(dāng)沒生過這些畜生!”

  小歡聽他說得憤恨不由替他難過,說道:“要說救你之人也并不是沒有,你家好像有個庶子正在四處籌糧,可惜壓根兒沒人理他?!?p>  田常說:“不知是我哪個兒子?我現(xiàn)在算明白了,我的那兩個嫡子田江和田溫巴不得我死在你手里,他們好分家產(chǎn),倒是小妾生的兒子田湘,從小質(zhì)樸,只可惜我從未認(rèn)真對他,我若能回去,日后定然好好扶持他?!?p>  小歡聽他說的話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當(dāng)即站起身來說:“把他給我捆上看好了?!闭f完出了屋。那兩人忙捆好田常,田常的手莫名其妙得以保全,一臉的僥幸,卻也困惑無比。

  小歡回到房間問魏子墨:“你親自去看看,那個正在籌糧的孩子是不是叫田湘?他已經(jīng)籌了多少糧?甭管他已經(jīng)籌了多少,隨便加點價,讓他盡快把糧食送來,告訴他,他糧一送到,我們就放了田常?!蔽鹤幽I(lǐng)命而去。

  過了三天,魏子墨回來復(fù)命,那籌糧的孩子正是田湘,他本已經(jīng)籌了八十石的糧食,魏子墨又還到五百石,實在籌不滿用錢換也行,兩人約在五日后鄆邑交接。

  小歡已從大梁城又叫人來,這時身邊已有近二十人,他算算日子,后日便是交接日,想到只是為了五百石的糧食,也不怕田湘再搞什么大動靜,但是不敢大意,還是源源不斷的派人潛回歷下偵查,探來的消息也都無異常。

  到了交接日,他早早攜田常來到鄆邑東北十里的一片開闊地上等候,等到快正午時,田湘終于來了。

  田湘一行十幾人,在小歡派去之人的指引下,押著十六七輛大車,終于來到指定地點。田湘一眼就望到了田常,大聲呼喊:“父親,你沒事吧?”

  這時小歡已給田常松了綁,田常悲喜交加,大聲應(yīng)道:“我沒事兒,你快跑吧,別管我。”

  小歡和田湘聽了都是一愣,田湘對小歡說:“你要的東西我都給你帶來了,一共二百二十五石的糧食,另外還有不少銅錢,都在車?yán)锪?,我父親可以跟我回家了吧?”

  小歡點點頭說:“你父親可以走了,不過你得留下?!?p>  田湘又是一愣問:“你們不是要糧食和錢嗎?都帶過來了,還想怎樣?”

  小歡笑嘻嘻的說:“不錯,不過我們是要兩千石的糧食,你只帶來二百石,剛剛夠一成,還差得遠(yuǎn)呢?!?p>  田湘皺了皺眉頭說:“我能湊到的就這么多了,再多一粒都拿不出來,我也沒有報官,不要再生別的枝節(jié)了。”

  小歡說:“你是湊不齊,可你父親卻有能力湊齊,你和這些糧食錢財換他,讓他再回去籌糧換你。”

  田湘說:“就憑我,能值兩千石的糧食?我只是田家一個庶子。”

  小歡說:“人心都是肉長的,以前在你父親心里你確實不值這么多糧食,今日他遭危難,你舍己搭救,以后恐怕就值了,我只一句話,糧食留下,錢我不要,你和他一換一,你干不干?”

  田常聽了苦笑說:“賀公子,真有你的,見你整日樂呵呵的,沒想到這么刁毒?!?p>  小歡也不惱,笑笑說:“沒辦法,主人給的籌糧任務(wù)不得不完成,只能委屈你父子倆了?!?p>  田湘問:“你確定只要再給你一千八百石的糧食,便能換我回去?”

  小歡說:“沒錯,我只要糧食,留你何用?只要糧食運到,我立即放你,不過,要是你父親像你那些兄弟似的拖來拖去,你也能回去,只怕要分上幾次?!闭f完看了看田常,接著說:“你父親就是差一點先讓左手回去的?!?p>  田湘思考了片刻,看向田常說:“父親,此事恐怕只能如此了斷?!?p>  田常老淚縱橫的說:“你我父子二人今日遇到此難,若不破財終難免災(zāi),也罷,為父先回去,十日內(nèi)定然湊齊糧食回來換你,你且放心?!?p>  小歡拍手說:“田兄痛快,那就委屈令郎了?!闭f完一招手,兩名隨從過去請?zhí)锵嫔狭颂锍5能?,田常下車回到了家丁身邊,他拱手說:“賀公子,我說十日內(nèi)湊齊便一定會湊齊,你我莫斷了聯(lián)絡(luò)?!?p>  小歡回禮說:“田兄放心,只要田兄守信,令郎在此定不會受為難?!?p>  田常不舍的看了田湘一眼,狠心說:“湘兒,你且受累十日。”說完轉(zhuǎn)身要帶眾家丁離開。

  小歡叫住他說:“田兄等等,你拿著這個?!闭f著遞過去一塊美玉,正是成交前自己事先挑出的玉器中的一塊兒。他接著說:“本來便是要用玉換糧,現(xiàn)在送來了一成,便給你一塊兒。”

  田常冷笑道:“兄弟考慮得可真周到?!彼麤]有伸手去接,說完轉(zhuǎn)身走了。

  小歡有些沒去,把那塊玉扔給田湘說:“你爹不要送給你?!碧锵婺救坏慕幼?,又呆呆的看著田常離去的背影,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小歡一揮手,眾人帶田湘回到鄆邑。他心中不知為何一陣陣的壓抑,總覺得自己干了一件極為理虧的事情,心里滿腔無名之火,卻不知該如何發(fā)泄。就這樣過了兩三日,每日都有下人回稟田常正在籌糧的消息,他百無聊賴,天天去找田湘喝酒,本欲灌醉自己,卻每每不敢多喝,又過三四日,探子送信來,田常已湊齊糧食,正在裝車,預(yù)計會在約定的時間之前送達(dá)。

  小歡放心大半,準(zhǔn)備第二日接糧,誰知一早剛剛起床,突然接到李斯的書信,小歡打開信,見一塊兒布帛上寫著:“信陵君另有差遣,速歸大梁,勿需入城,北十五里見,兄斯?!毙g見信中沒有詳說,知道必是魏無忌另有隱秘任務(wù)讓自己去辦,見這邊大事雖尚未了卻,但也有條不紊,忙喚來魏子墨,命他全面接管此事,自己收拾行囊,挑了兩匹快馬,交替換乘向大梁疾馳而去。

  鄆邑至大梁有四百里,小歡一刻不敢耽擱,第三日上午趕到。信中不讓他入城,他便直接往城北奔去,走出十幾里,果然遠(yuǎn)遠(yuǎn)望到李斯等在一棵樹下,奔近一瞧,慶兒居然也在,他與李斯聚少離多倒也沒什么,與慶兒卻是朝夕相處,此番已有近一個月沒見,兩人重逢著實親熱。小歡與慶兒鬧了一會兒,索性舉起他,讓他騎在自己脖子上,繞著大樹轉(zhuǎn)了好幾圈,鬧累了,小歡對李斯說:“李大哥,你做了長史,咱們兄弟見一面可就難了,此番喚我來可是有要事?”

  李斯笑著說:“兄弟還是急脾氣。”說著一拍慶兒,慶兒從小歡身上下來,跑到旁邊玩兒去了,樹下只剩李斯和小歡,兩人盤膝而坐。李斯接著說:“兄弟此番東去,可謂大有收獲呀!”

  小歡臉一紅,忙謙虛說:“怎么敢談收獲,信陵君交給我四千石的任務(wù),我走時完成的還不到三千石,不過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籌齊了?!?p>  李斯皮笑肉不笑的說:“兄弟好威風(fēng),歷下田家怕是已經(jīng)被兄弟耍得滴流亂轉(zhuǎn)了吧?”

  小歡心一顫說:“幾番交鋒田家的確一直在退讓,不過大哥此言是何意?”

  李斯嘆了一口氣說:“你可知田家是何人?”

  小歡說:“不就是家玉器商人?”

  李斯搖頭說:“兄弟想岔了,齊國國姓便姓田,你說你現(xiàn)在對付的那個田家是什么人?”

  小歡倒吸一口涼氣問:“我知道他們是王族,不過應(yīng)該是比較遠(yuǎn)枝的吧。!”

  李斯說:“再遠(yuǎn)枝,也不能讓你一個個綁著玩似的這么欺負(fù)。”

  小歡問:“信陵君是讓你來叫停我?”

  李斯說:“你道怎樣?眼下秦國大軍壓境,戰(zhàn)云密布,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再為了這點兒糧食去得罪齊國?你是綁了田湘,田常也的確沒有報告齊國朝廷,但是你前腳調(diào)走,信陵君后腳便將田湘放回去了?!?p>  小歡霍得跳了起來,急聲說:“這如何使得?國家打仗不正需要糧草?信陵君怎么如此軟弱?”

  李斯嚇得四周張望,確認(rèn)無人后才低聲說:“兄弟慎言!”小歡話一出口也覺得有些后怕,吐了吐舌頭。

  李斯說:“你道信陵君還是幾年前?他早就失勢了?!?p>  小歡聽了一怔問:“這從何說起?他還做著魏相,怎么能叫失勢了?”

  李斯冷笑說:“魏相?只是個牌位罷了,我以前還道他權(quán)勢熏天,做了長史才知道,大王只讓他處理瑣碎政事,軍權(quán)早已收回,官員任命和國家的大政方針也從不通過相府頒布,而是由宮中內(nèi)侍直接傳達(dá)?!?p>  小歡不懂這些彎彎繞,還在撓頭,李斯見他不明白,問道:“我問你,你多次出來給信陵君辦事,何時見他派武卒助你?”

  小歡想起兩年前自己處理蔡鄭兩莊的采礦糾紛時,魏無忌便沒有派出武卒相助,他顫聲說:“你是說,合縱攻秦剛剛結(jié)束不久,信陵君便失勢了?”

  李斯說:“我也是后來才想明白的,否則信陵君剛剛?cè)〉煤峡v的勝利,他怎肯泡在酒里,日日笙歌?”

  小歡問:“大王怎么可以這么做?這不是自毀柱石嘛?!?p>  李斯說:“大王也沒有辦法,信陵君當(dāng)年竊符救趙,作為臣子本就犯下大罪,能平安回國便已不易,偏偏又去搞什么合縱攻秦,他仗是打得很順利,但秦國也沒有閑著,眼看他兵勢日盛,便差使臣入魏國,在朝堂上當(dāng)著大王的面恭賀信陵君登基為王,包括大王在內(nèi),誰都知這是挑撥離間,但大王會是什么心情?他又有篡奪軍權(quán)的前科,滿朝大臣又有誰敢替他說話?”

  小歡聽得滿頭冷汗,心中一些疑惑登時解開,難怪從蘭陵縣回來后,自己向魏無忌匯報荀子沒有找到時他會那么淡漠,難怪這些年每每見他一次便覺得他愁容深上一層,難怪他會在秦國壓境的消息傳來時立刻捐出九成的家產(chǎn),秦國此計太毒辣了,他硬著頭皮說:“我聽姐姐說過,世間能抵強秦者,唯有信陵君,他若真失了勢,只怕魏國懸了,不只魏國懸了,其余五國都要懸了?!?p>  李斯說:“縱然他得勢,六國也未必能抵擋秦國?!?p>  小歡一驚問:“這是何故?”

  李斯說:“秦國十年前經(jīng)過長平大戰(zhàn),元氣大傷,他一直無力對東方六國發(fā)動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但是這些年卻一直沒有閑著,你在蘭陵遇到的墨家鬧事便是它在背后搗鬼?!?p>  小歡說:“墨家的事我都了解了,不知道現(xiàn)在楚國解決了沒有?!?p>  李斯說:“有秦國暗中資助,春申君再有決心,至今恐怕也無法根除。那是針對楚國,魏國有信陵君,雖然未被重用,但是秦國依然害怕,因此開始疲魏?!?p>  小歡問:“疲魏?怎么個疲法?”

  李斯說:“他從魏國不計代價的大量進(jìn)玉,攪得整個魏國的農(nóng)民不思耕作,紛紛進(jìn)山采玉,短短兩年,玉價雖然翻了番,可大量的土地荒蕪,有的土地已經(jīng)種上了莊稼,他們便散播謠言,說地里能挖出玉來,農(nóng)民見有更大利可圖,便紛紛毀壞農(nóng)田,到自家地里去刨玉,使魏國的糧食收成減半。殊不知,農(nóng)業(yè)是國之根本,糧食收不上來,國人吃什么?又靠什么養(yǎng)軍隊?秦國見計謀已成,此番只是放出攻魏的口風(fēng),做出陳兵魏境的架勢,魏國的朝堂便已經(jīng)嚇破了膽?!?p>  小歡心里一驚問:“他們沒有真打過來?”

  李斯說:“東方四國合縱尚在,你以為秦國現(xiàn)在有全面攻魏的能力?縱使有,人家也不會那么傻,只要趁著魏國糧草空虛,干耗上幾個月,魏國便再也無力抵抗,只有乖乖割地的份,何必全力出擊?”

  小歡喃喃的說:“這么說,天一坊是幫了秦國了,我也做了幫兇?”

  李斯說:“秦國和魏國,國力相差懸殊也就罷了,智謀也有天差之別,人家連兵都不用派,派幾個商人來便能讓魏國亂了套。這些伎倆信陵君未必看不破,可惜他不但說不上話,還得做出一副貪財?shù)募軇葑晕?。大王從沒有閑著,他看信陵君不順眼已經(jīng)很久了,這次信陵君作為國相,出了糧食嚴(yán)重減產(chǎn)的重大失誤,他不會放過這個整治他的機會的,不過你猜他會先怎么做?”

  小歡想起鄒水和小清,頹然說:“信陵君自然是動不得的,大王會首先剪除他的羽翼?!?p>  李斯有些意外,愣了一會兒才說:“大王已經(jīng)開始動手了,當(dāng)年勸信陵君回魏國的是毛公和薛公兩人,前日一早朝堂上,大王申飭薛公禮儀有虧,給下了獄了?!?p>  小歡抬起頭來兩眼放光,問:“薛公已遭了毒手?那毛公呢?”

  李斯說:“毛公已病入膏肓,暫時還輪不到他?!?p>  小歡問:“李大哥,你不會有事吧?”

  李斯說:“我雖是相府長史,但畢竟是內(nèi)官,沒有多大的影響力,這些年與信陵君也是保持距離,牽扯并不深,不過畢竟是他引薦,遭禍也是遲早的事。唉,信陵君到底不是國君?!?p>  小歡問:“依你看,大王下一刀會砍向誰?”

  李斯糾結(jié)的看著小歡,緩緩的說:“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與各國修好,決不能與鄰國交惡?!?p>  小歡早知是這個結(jié)果,悻悻的說:“這么說我是首當(dāng)其沖,大王會拿我開刀,不過齊國的禍?zhǔn)俏谊J的,我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決不連累信陵君?!?p>  李斯冷笑說:“你當(dāng)他會冒死保你?你聽說過魏齊的事嗎?”

  魏齊曾是魏國國相,早年懷疑范雎通敵,便要處死他,范雎裝死才僥幸逃出魏國,他來到秦國,因緣際會受到秦昭王的器重,做了秦相。秦國軍威極盛,范雎又睚眥必報,借口攻打魏國要求其交出魏齊,魏齊逃至趙國平原君趙勝處避難,范雎便邀請趙勝赴秦,借機扣留,魏齊無奈只好自殺。趙勝與魏無忌都是養(yǎng)士的君子,魏齊身為魏國人,遇到危難不去找魏無忌幫助,反而去找趙勝,可見魏無忌當(dāng)時并未想過要冒險保全他。小歡聽小清講過此事,他后頸一涼,萬念俱灰的說:“信陵君不會保我的。”

  李斯說:“所以,咱們繼續(xù)待在魏國只會自取其辱,該抽身而去了?!?p>  小歡怏怏的說:“這么說來,是兄弟我連累大哥了,早知如此,當(dāng)時就不該請你來魏國。”

  李斯拱手說:“兄弟這是什么話?倘若不是你帶我來這里,我豈有在相府效事的機會?有了這個履歷,我去哪里也有口飯吃?!?p>  小歡看著李斯意氣風(fēng)發(fā),心情好了許多,順口問:“那我們該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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