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搖天駭?shù)氐捏@響,宛如天空被雷霆擊穿!
又是那一片黑沉沉的暗色,但是這次不再那么濃稠,而是變得虛晃,相同不變的只是那一片汪洋大海般令人產(chǎn)生的絕望與窒息。
蒼老嘶啞的聲音終于對“蒙無通”有了一絲絲的嚴肅和認真。
掙脫術(shù)化的時間在越來越短,“蒙無通”赫然是真的有了反客為主的趨勢,而且在越來越明顯,這就由不得他再漠然以待了。
“你很不錯。你為熔爐血而來。你在術(shù)外就發(fā)現(xiàn)了此間之秘,不過區(qū)區(qū)四厄便入我術(shù)中。你單憑一己之力就撕開了術(shù)化之膜。你此時還在悄悄加深你的本我印記。你的體內(nèi)也似有異寶。你的元力詭奇而不似修士之道,近于劣靈。你是真的很不錯……但是沒用?!?p> 蒼老聲音說道:
“一切都沒有用,因為你太弱了。
縱牙尖嘴利,也于事無補?!?p> 聲音落下,那威壓便也落下,浩大廣闊如萬里長空一般的巍巍之力轟然而落,就像要將“蒙無通”給壓成粉碎!
“蒙無通”渾身是血,踉蹌竟還瘋狂大笑??!
“哈哈哈哈,后輩小子此時仍在術(shù)中,非四厄非三相,甚至連小小二顯境都不是。此身不入境,落在術(shù)中自然不是前輩的對手,甚至就算我歸復(fù)全盛之境,聯(lián)合起了這樓里所有第四胤的蒙氏人,只要仍在術(shù)中就永遠不是對手。畢竟不過是撕開了一線而已,終究也不過是一線。但是前輩……若然是在外呢?
若然……”
“蒙無通”淺淺停頓了一瞬,便張開滿嘴的大白牙,抬頭露出了計策得逞的詭邪笑意,說道:“是五衰之境,甚至還不止一個呢?”
直到這句話的講出,黑暗里才似乎有眸子跳動了一下。
那眸子里乍現(xiàn)出一絲鋒利的殺意,就像刀刃在寒光下映過!
“滋!!滋滋滋——”
虛無之間產(chǎn)生一陣陣無比刺耳聒噪的裂音,令人心肺血液好似都想要爆開?!懊蔁o通”他多說一個字就被震退一步,多說一句胸腔就如遭雷擊……腦袋里好像承受一次次恐怖的轟捶??!
那種力量無形而彌漫,已經(jīng)不用再以任何基礎(chǔ)術(shù)式的形態(tài)來勾勒它的輪廓。
“蒙無通”卻還在說,時不時就是一笑,時不時就是身形一陣激顫,然后凝指一點而出,灰色的光暈便從他手中消逝連接于不知何處……
“七劫、八讖乃至九死之境,聽起來可怖,但修士終究是修士,修士也依舊是這星海無數(shù)生靈的其中之一。我自是螻蟻,但前輩您要放至這浩瀚星海之中,也不過是只大一點的蚍蜉而已。
我就是算準了前輩您無法橫渡星空來抓我又如何?您是無法無視這遙遠距離的。星空太廣了,實在太廣了,而且我也不相信前輩您就坐鎮(zhèn)在這寡塵星之上,甚至都不在這桁系域,哈哈哈哈哈哈……”
“蒙無通”發(fā)出仰天狂笑。一副膽大包天、因利忘死而又甚以為樂的模樣。
這是在刀尖上跳舞,這是在一只手拽著老虎尾巴試圖拔其屁股上的毛。
他或許是在以狂悖掩蓋自己的本身氣質(zhì),又或許是在虛張聲勢與嘲諷。但無論怎樣也不能否定他智計與心性之高、忍都絕非常人。
黑暗里驟然傳來了一聲微哼,無邊的暗色便如同暴風(fēng)雨轟然撤去,漫天的死魚爛蝦“噼里啪啦”地掉了下來。
黑暗不見了。
“顧言”的身形從遠處緩緩走來,仿佛隔著數(shù)千萬丈,“撻撻”的腳步聲清晰可聞,如同水珠一般回響出去,那五官與面孔也是如此的清晰。這片空間只剩下了他二人。
“聽起來居然不像是在說假話。但你一個小小四厄境的修士又能做得成什么事,引得來不止一位五衰境的‘幫忙’?你的跟腳我已經(jīng)看得很清楚了,你……并不夠格?!?p> “顧言”一瞬間來到了“蒙無通”不到咫尺處,極遠到極近,畫面感驟然撕裂和縮短,產(chǎn)生了一股完全看不到卻大得令人魂飛魄蕩的氣意沖擊。
“轟——!!”
狂風(fēng)無意而自生,令“蒙無通”的頭發(fā)、衣袂盡皆狂舞,面皮凹陷狂變……好似一團炸開的火藥??!
他淡眸。
“蒙無通”卻是駭眸,但也隨即便生出一絲獰意,竟然頂著這股狂暴無形的沖擊便嘶聲笑了起來:“是,我…不…夠…格…但是,前…輩,您也…不…要…太…小看…一…只…螻…蟻…的…喪心…病…狂……”
“你居然能招惹到五衰境而不死?”“顧言”詫異道。
忽然間沖擊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不曾來過,從極動轉(zhuǎn)變?yōu)闃O靜,身周一切又是一陣令人吐血的轉(zhuǎn)變。
“噗通!”
“蒙無通”幾乎身體一軟就要立時趴下,但他面色發(fā)白,卻終究是顫顫巍巍地立了起來。膝蓋從血肉模糊龜爬一般變得正常。
“多謝……多謝前輩。”“蒙無通”顫言拱起了手。
“謝什么?你以為我會讓你活?”“顧言”譏諷地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只有趣的螞蟻。
“不,晚輩當然不敢如此奢望?!薄懊蔁o通”苦笑著說道,“前輩只是一時之間起了某種興致而已。七劫以上的大能者于四厄等階而言,與天與地?zé)o異,除非以絕世大陣相抗,不然七劫大能者揮袖間便可滅殺萬千四厄而本身無傷無損,不染微垢?!?p> “哦?你既然懂得,那你居然還敢招惹我,并涉險入我術(shù)中,甚至還揭破我的圖謀?”“顧言”微微失笑道。
“因為前輩說的沒錯,晚輩太弱了?!?p> “蒙無通”微微抬起了頭,說道:“但我也說的沒錯,您太遠了?!?p> 一只手悄無聲息的就印在了“顧言”的胸膛之上,“顧言”居然還饒有興致地低頭看了一眼。
他的眼光平靜。
因為自問沒有任何東西可傷得到他。
這里是他的術(shù),是他的局,他就是一切的主宰。即便這里只是他的一道意念,甚至連神識魂念都算不上,然而大能就是大能,怎么可能怕上一只螻蟻。
然而事實證明是他錯了。
“蒙無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而他的目中露出了一抹驚愕,接著那抹驚愕放大,變成了一種難以形容的震驚與憤怒,變成了一種恐懼的大吼:“該死……你怎么會有法則之力?!”
一條條黑線轟然就在“蒙無通”的手掌之間爆射出現(xiàn),化作千絲萬縷!
那些絲線是藏于他星輝雪原之中的恐怖之物,就連誕生一切生靈,養(yǎng)育了整個星空,是所有修士的元力源頭的星輝也不可避免被其蛀食,因其而死寂。
一道意念又怎可能傷不得?
“蒙無通”猛地撤開哈哈大笑,身上第一胤初境的氣息化作流水般逝去:“哈哈哈哈,法則之力?不不不,沒有人能掌控法則,也沒有生靈可以掌控法則之力。那是無垠星空的偉力,生靈根本沒有染指的資格。我們只能竊盜借用,而無人能成其主。
你們這些大能者總是妄以為在修煉的盡頭可以超乎生死,可以掌奪法則之力,但那不過是愚昧者的癡想,是走火入魔的囈語,是身為螻蟻而不醒的不知天高地厚。
有生就有死,陰盡則陽生,一切歸于大擴滅,這才是唯一的道理?!?p> “哼,你一區(qū)區(qū)四厄境又見過什么,又知曉什么?你居然敢將我比作螻蟻蚍蜉,與我平起平坐?譫妄且又不知天高地厚,我看是你?。 薄邦櫻浴钡捏@恐變成無比暴怒的咆哮,氣息乍然之間就變成了毀滅一切的洪流。
那戾意驟然驚天,產(chǎn)生恐怖之形??!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