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溪回頭說:“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魔族的一條狗而已,開心時候賞你塊骨頭,不開心時候拿你撒氣。”
“我娘說過,做人如果沒有尊嚴,那跟生不如死有什么區(qū)別?”
“這個道理我都知道,你比我年長五歲,卻滿腦子都是卑躬屈膝。如果你不滿足自己為人的身份,那你干脆自殺投胎魔族算了?!?p> “你是不敢吧!像你這樣的懦夫,永遠跪在魔族的腳底下做條狗就是你最終的歸宿!”
小布的臉龐更為扭曲了,因疼痛而皺起的眉頭暴然解開,雙眼瞪圓了。
“你有什么資格說我!整個青鄉(xiāng)縣唯獨你最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你是什么人啊?你是圣狐族小公主的朋友,她的伙伴,你沒有經(jīng)歷過被人踐踏,被人踩在腳下還要捻上兩腳的滋味?!?p> “你受過最重的傷不過是被暴打一頓,傷筋動骨而已!你知道我經(jīng)歷了什么嗎?”
小布猛然撕開自己的上衣,露出密密麻麻的鞭痕和奇形怪狀的淤青,心口的地方還有個碗口大的坑,看這個深度,恐怕剛受傷之際能夠看到跳動的心臟。
“你爹是聞名鄉(xiāng)里的劍客??!你娘長得美啊!你天生就是俊?。∈ズ宓男」饕灰娔憔拖矚g,而我呢!?”
“他們把我丟到狗圈里住的時候你在公主的側(cè)房里安睡?!?p> “他們放了我騎馬在后頭放箭的時候你在陪小公主逛街,他們把我弄得半死丟給禿鷹去啃食的時候你只是在廚房給小公主熬粥。你……你有什么資格說我卑躬屈膝!”
葉溪愣住了,長久以來他的身份更像是圣狐府邸的一個仆人而非奴隸,他干過最累得活不過是清掃圣狐大人的后花園。
沒經(jīng)歷過人間疾苦的孩子怎么能夠理解大人為責(zé)任所犧牲掉的東西?
葉溪咬牙:“話雖這么說沒錯,但是你又有什么資格質(zhì)疑我父親的勇氣,至少……至少他做了,雖敗……但他永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而你,嘁,說你是狗都覺得侮辱了狗子?!?p> “葉溪,你今晚走不出圣狐府!”
小布強忍著劇痛,一步踏出居然朝葉溪劍刃上沖撞而來!
葉溪雖然恨這個人,但他也并不想真的殺了他,畢竟也是曾經(jīng)喊過他小布哥的。葉溪反手收劍,側(cè)身躲過,誰料小布根本沒有停下腳步。他早知道葉溪沒有殺心!
葉溪立馬反應(yīng)過來,這個小布居然想奪門而逃?
要是給他通知了外頭的守衛(wèi),救下娘親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葉溪拔腿就追,曾被銅球拖累的右腳如今變得輕盈有力,看來長達一年的奴隸束縛反倒增強了葉溪的腿部力量。
小布果然是快成年的孩子,步伐比葉溪大一些,他走上兩步的距離,葉溪需要走三步趕上,他率先奪門而出!葉溪目光如炬,腳下一蹬,踏著石壁借力就是一個飛踢。
“來人,葉溪……?。 ?p> 葉溪使盡全力的飛踢落在小布后心,強橫的力道直接把他踢飛出去,撞在假山上,喉嚨里一股夾雜著腥味的熱流倒噴而出,而肩上的劍傷又裂開了幾寸,血流一地,著相極為凄慘。
但圣狐府邸的守衛(wèi)已經(jīng)被驚動了!
葉溪再也顧不得小布,一個輕躍上樹,借著樹木的高度躍上屋頂,踩著瓦片跳入了府邸的另外一頭。
偌大的圣狐府邸變得燈火通明起來,來來往往的府衛(wèi)提著燈籠沖向地窖的方向,人聲四起。
府邸管家是個血統(tǒng)不太高貴的族人,人身狐臉的他瞪著一雙小眼睛帶人沖進了葉溪跳入的中院。
大門一開只見火光沖天,熱浪撲面而來。葉溪一手倒提長劍,一手持握著燭柄,雙眼通紅地看著眼前密密麻麻妖怪模樣的魔族人。
青河焦急地從人群中跑了出來,可一個個狐臉人身的魔物又把她攔在了后面。
葉溪在害怕,所以雙眼通紅,恐懼的魔爪像是要攥爆他的心臟,緊張到窒息。
他沖進這個房間因為這里是圣狐大人藏酒的地方。狐族喜高貴華麗,他們重視酒瓶的美艷更甚于酒液的醇厚。
圣狐大人總覺得把美酒裝在難看的酒桶內(nèi)再放到地窖里是暴殄天物的行為,有酒就要裝在華麗精致的小瓶子里,擺滿整整一屋,看起來就絢麗奪目。
圣狐族這種只要精裝不要內(nèi)容的行徑少不了受到其它種族的嘲笑和歧視。可圣狐大人地位崇高,儼然被魔族皇帝所寵愛,誰敢在他面前提出異議?
葉溪沖進藏酒的房子內(nèi),手腳并用一頓呼啦,直接打碎了各種精致的酒瓶,一把火折子扔下去,剎那間,猛烈的火焰便把整個屋子吞沒其中。
葉溪站在門口,倒提長劍,背后是明晃晃的火海,高溫把他的頭發(fā)烤得有些微卷,額頭上是因熾熱而流的汗水,背后衣裳卻被冷汗打濕了一大片。
他神情肅穆,明明是個十歲的少年,這個時候竟然也有點英偉的感覺。
那些被驚動的高貴狐族圍在門口,有的狐耳微動,狐尾輕揚。
除了這些特征以為便和真正的人類沒有區(qū)別了,他們是小青河的直系親屬,擁有圣狐族中最高貴的血脈;而有的則狐臉人身,犬牙外露,腳生利爪。
管家阿福就是這樣一個人,類似他這般妖怪狀的血脈是圣狐族中的中堅戰(zhàn)力,也是人數(shù)最多的平民階層。
還有的則看起來基本與狐貍無異,他們屬于血脈的最低層次,是圣狐府邸中地位最低的魔族奴仆。
當(dāng)然,魔族奴仆的地位又比人族奴隸的地位要高一級。
今夜,這些人眼里最沒有地位,最低下的人類少年居然一把火燒了他們圣狐大人最珍愛的酒室,怕不是該碎尸萬段了!
他們的眼里閃爍著嗜血的紅光,一步一步逼近葉溪,雙眸迸射出瘆人的綠光,犬牙咬得咔咔作響,利爪已經(jīng)伸出三寸長。
葉溪看著他們逼近,火光投映之下他們的影子被拖得細長而巨大,看那模樣簡直與惡魔無異。
“哼?!?p> 葉溪一聲冷哼,咬破了嘴唇,刺痛的感覺逼迫自己立刻回神,恐懼就好像遠離了。
今夜本不該這樣的。
如果小布沒有呼喊的話,他會帶著長劍潛行到圣狐大人酣睡的屋子里抹了他的脖子,然后帶著娘親遠走高飛。
葉溪沒有想過抹圣狐大人的脖子究竟有沒有那么簡單,十三歲的他對于真正的強者沒有任何概念,他只知道睡著了人就沒有意識了,所以殺他很容易。
反正殺不了就死掉,去到黃泉可以見爹爹,也不算差。
葉溪冷靜了下來,眼神里的恐懼就慢慢變成了鎮(zhèn)靜:“破我國門,殺我族人,害我爹爹……我要你們,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