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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奕入住的時間是下午六點十分。
領冠二十層最好的房間,是東向的二十層一號房間,正朝啟明湖。遠眺還可見月明山。
那個房間的陽臺最大,向外延展出一個別致的弧形的角度。
酒店并非一條走廊房間兩分的格局,其外形像一只紙飛機。
各層平面展開,像是頂針三角。
二零零一位于走廊的最頂端,并不與任何房間相對,但與另兩個房間相連。
左側的二十層三十八號房,已有人訂下。
季涯戈就把與零一號房右側相連的二零零二的房卡剩在了大堂前臺,叮囑大堂經(jīng)理,交給賀奕。緊接著的二零零三號房卡,歸了邊西夏。
賀奕先獨自到前臺拿了房卡,也不等助理,直接刷了電梯上去。
她的助理留在了大堂,并且給季涯戈發(fā)了條短信:“季總,賀姐上去了。狗仔現(xiàn)在跟著我呢。扎馬尾,背黑色有雙白條紋背包的就是?!?p> 季涯戈把短信轉給了邊西夏。
邊西夏就在大堂。
賀奕進來時,她看到了跟在后面的狗仔。
是個穿著既不顯眼,但又不失水準的女人。服裝都是名牌,但都是名牌里最樸素的款式。
這種裝扮既不引人注目,出入各種場合也都不算失禮,是狗仔的合格裝束。
狗仔在大堂逗留,賀奕上去后,她走向前臺,應該是想詢問賀奕所住的房間。
但酒店大堂前臺一般不會透露客人信息。
邊西夏正在想不知此狗仔在領冠是否有埋好的天地線,或者是否有技巧套出房間號時,賀奕的助理過去了。站在前臺前問:“剛才那位女士拿的幾號房卡?能幫我刷一下電梯嗎?”
酒店前臺禮貌致以微笑:“對不起,我們不能透露客人入住的房間號?!?p> 助理連忙點頭:“對對,是要守護住客隱私是吧?我懂我懂。我是跟賀小姐一起的。”說著,她翻包,很快拿出了工作證:“我是賀奕的助理,啊,對了,我這兒還有賀奕的駕照?!?p> 前臺還是搖頭:“要不,您跟她電話聯(lián)系一下?如果她同意的話……”
助理嘆氣:“她背走了我的包,手機被她拿走了。我就去停了個車,你看……”
明星助理一向包多。拿錯也是常事。
前臺撥通了座機:“這樣吧,您先別急,我打到房間替您確認一下。”
很快,前臺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前臺向助理道:“二零零二號房,她請您上去?!?p> 大堂經(jīng)理親自幫忙刷開了電梯,助理抱著大包小包上去了。
一直立在一旁的狗仔有條不紊地開始辦理入住手續(xù):“我希望要一套二十層的房間。最好是能看得見啟明湖的?!?p> 前臺抱歉:“二十層的房間全部訂完了。您可以選擇十九層的房間,是一樣的。”
狗仔呆了一下:“全部訂完了?”
前臺點頭:“是的?!?p> 狗仔嘆了口氣,向前臺道了謝,開始撥打電話,大抵是在向同行詢問誰有領冠人脈吧。
邊西夏坐在等候區(qū),看賀奕的助理圓滿完成任務,把房間號透露給狗仔了,才一搖一擺地走到了前臺。
前臺服務看過來,向她展開職業(yè)微笑。
邊西夏回以一個白眼:“我能投訴嗎?”
她說著,揮舞著房卡,“我一小時前叫的客房服務,現(xiàn)在還沒到。但是我隔壁那個房間,好像才入住吧?叫的客房服務,已經(jīng)送到了……不會因為那個女的是明星,又陪了個老外,你們就狗眼看人低吧????都什么年代了,你們還在崇洋媚外?還有啊,我打你們前臺電話,為什么一直打不通?五星級酒店,就這服務水平?”
她晃著腦袋,鼻孔里不時發(fā)著輕蔑地嗤音。語聲不大,但態(tài)度囂張?!澳銈冎牢沂钦l嗎?這樣對我?嗯?”
前臺服務是非常合格的,她們低聲道:“請報一下您的房號,馬上就給您查詢客房服務的信息?!?p> “二零零三?!边呂飨恼f。
狗仔的眼亮了一下,眼睛瞄向邊西夏揮舞的房卡,這個女人說,她住在二零零三……
剛才前臺怎么跟賀奕的助理說來著?【賀奕的房間號是二零零二,她請您上去】。
很好,原來這個女客是住在賀奕隔壁的……
等等,這位女客在說什么?【隔壁房間叫了客房服務……隔壁房間的女明星在陪一個老外】……
賀奕在跟一個老外共進晚餐?
賀奕不是與新晉小生趙正豪有曖昧嗎?她這兩個月來一直在抓這條線。
兩個月來,她捕捉到不少賀奕與趙正豪相處的鏡頭,但可惜的是,兩人都很小心,每次見面都有第三人,第四人甚至是第N人在場。
聚完就走,并沒有什么私密活動。
今天跟著賀奕來到領冠,她以為等候以久的私密活動就要展開,她就要抓到她想要的結果。
但……這位女客卻無意間說出了另外一個信息,賀奕是來了可以展開秘密關系的酒店,但不是為了趙正豪,而是為了一個外國人。
沒想到賀奕的真命天子,竟然不是趙正豪,而是一個老外……
什么樣的老外?
……
狗仔緊急撒出關系網(wǎng),東敲西問,很快得到回復,IYYO總裁在兔國,聽說就住在領冠二十層。
也住在二十層?
身為一個狗仔,都有善于溝聯(lián)的腦袋。
狗仔瞬間溝聯(lián)了許多。
她首先想到的是,賀奕今天的戲很早就結束了,離開片場后,賀奕去了美容院,做了頭發(fā),梳了發(fā)髻……
賀奕從美容院出來時,新發(fā)型很是讓狗仔驚愕了一會兒。
這個發(fā)型太過鄭重,狗仔思量良久,認為賀奕應是有正式場合要出席。
接下來,賀奕去了時尚工作室,在那里,她換下了身上的皮衣仔裙,換了身旗袍出來……
發(fā)髻讓人驚愕的話,旗袍就讓人驚悚了。
這是三十年代的造型。
用在現(xiàn)代宴會上并不合適。
莫不是化妝舞會?
彼時狗仔曾這樣想。對賀奕是否真的會約會趙正豪開始存疑。
現(xiàn)在她倚在領冠大酒店中庭的沙發(fā)里,揉著眉心想,賀奕今天的裝束,應與她要宴請誰有關。
她倒是依稀記得,IYYO的這位總裁大人,在無數(shù)場合說過,喜歡東方女人穿旗袍,認為旗袍最能體現(xiàn)東方美。
——以少見的三十年代裝束,進入領冠大酒店二十層的女明星,以及正好落腳在領冠大酒店二十層,以喜歡旗袍著稱的IYYO總裁……
同一時間出現(xiàn)在同一地點,這也許不是巧合。而是約見。
狗仔瞬間幾乎已經(jīng)得出那個答案,賀奕款待的人,是IYYO的總裁。
但,她是個謹慎的狗仔,她不能只憑推測去斷定事實,她還需要一些更有力的證據(jù)。
她眼角一掃,看到叫嚷的女客似乎已經(jīng)從前臺的解釋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皼]有我訂下客房服務的記錄?對了,我打到前臺的電話也打不通,是電話壞了吧?!彼龀鋈绱送茰y:“一定是你們酒店的電話壞了。”她用手指敲打著柜臺的臺面,在原地跺了跺腳,“你們酒店的設施怎么這么差?”她態(tài)度強硬,有要進一步投訴的態(tài)勢,于是立即得到了酒店會派技工上去修復的答復。
她轉身要走,又退回來:“我在這里訂客房服務吧,誰知道你們要修到什么時候?!?p> 前臺點頭:“抱歉給您添了麻煩,請您訂餐?!?p> “呃,法餐吧。”她點了餐。第二次轉身要走,旋即再次退了回來:“剛才那個外國人點的意餐似乎也不錯,也給我照樣來套吧?!?p> 她第三次要離開,但在思索后,她又轉回身:“我記起來了,我好像在客房服務的推車上看到了RAGU,喔,外國人的口味成謎,太有特色了點,我還是點法餐吧?!?p> 她不停改變著主意。前臺并未厭煩,一遍一遍地幫她修改完畢。
女客這次真的轉身要走,狗仔上前攔住微笑:“請問您是晴珠公司的秦董事嗎?”
晴珠公司并不存在。狗仔也不認識女客,這只是想要彼此認識的一種方式,想籍此與住在賀奕隔壁的女客套上交情。
如果對方是個沒心機的,就會說,啊我不是。
只要有了第一句,后面的就好聊了,她會因勢利導,誘對方說出自己想聽的言詞,或者借對方的房卡,登上二十層,一探虛實。
可惜女客是個屌人,翻個白眼,并沒理她,徑自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