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度看著她哭了好一會兒,又連連磕了幾個響頭,額頭都磕得一片青紫流出了血,這才悠悠一嘆,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既然你都這般說了,我又怎好再將你棄之不顧呢。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丫鬟了,我定會讓玉公子護你周全?!?p> 鈴兒喜極而泣,“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我此生最恨玩恩負義背信棄義之人。你既已是我的人了,那日后只能忠于我,若是敢有二心……”不度雙眸微瞇,目光森冷的注視著她,一字一句的接著到,“我定會讓你下場比桃杏還慘。”
鈴兒看著她眸中的冷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顫聲起誓,“小姐放心,鈴兒絕不會背叛小姐。若有二心,必不得好死?!?p> 不度聽著她的回答,呵呵輕笑兩聲,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放心,我可不是那些心狠的主人,動不動就打殺奴才?!?p> “讓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多了去了,新近見過的那夜奴之法就不錯,弄上一兩個夜奴在身邊,指不定還能有奇用,說不得還能培養(yǎng)出一個夜奴將,那可就再也不用擔(dān)心夜里遇襲了?!辈欢仍秸f臉上神色便越是高興,似乎覺得這想法著實可行。
鈴兒聞言心中剛微微松了口氣,卻聽到她又說了這么一番話,身子頓時僵在原地,臉色蒼白,眼里似乎有這不敢置信,還有一絲恐懼。過了好半晌,她才干笑出聲:“小姐,您是說笑的吧……”
不度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你覺得我像是會拿這種事隨意說笑的人?”
“我……小姐……”
鈴兒磕磕巴巴的不知該說什么,卻見她忽然一笑,語氣也輕快了起來,還沖自己眨了眨眼,略帶調(diào)皮的道:“我是說笑的呢,夜奴將什么的,我可不知道是什么。”
她這回,是真的想哭了,“小姐……”
不度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沒理會她可憐巴巴的眼神,回頭沖著玉三郎喊了一句:“事情辦妥了,我們回去吧。”
玉三郎聞言將那快被玩壞的茶蓋隨手一放,站起了身對候在一旁的牢頭吩咐到:“人我?guī)ё吡?,回頭自會派人知會徐大人。”
牢頭唯唯諾諾的應(yīng)了聲好,便讓手下獄卒去給鈴兒解開手上和腳上的鐐銬。
不度慢步踱回玉三郎的身邊,與他對視了一眼,便率先出了刑房,“這兒還真悶,我先到外邊等著?!?p> 玉三郎點了點頭,附和了一句:“我陪你?!?p> 說罷,就跟著她一起出了刑房往牢外走去。
鈴兒見著兩人離開,臉上多了抹焦急之色,腳上的鐐銬剛被解開,就急忙跑了出去??吹剿麄冞€在慢悠悠的走著,微微松了口氣,三兩步追上他們,落在他們身后兩步的距離,這才放慢了速度低垂著腦袋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們走出大牢。
不度用余光瞥了眼地上的影子,唇角勾了勾,無聲的笑了笑。
玉三郎瞥見她臉上的笑容,只挑了挑眉,依舊沉默著繼續(xù)向前。
三人一起走到大牢門口的時候,不度忽然呀了一聲,對著玉三郎說到:“我忘了跟牢頭討要些茶葉了,我那師父就喜歡喝苦茶,難得碰上苦澀味如此之重的茶葉,我得給他帶些回去?!?p> 玉三郎眉頭微蹙,露出一絲有些不耐煩的神色:“那你快去快回,我在這兒等你?!?p> 不度趕忙討好的笑笑,轉(zhuǎn)身小跑回了大牢里。
鈴兒抬頭看了看玉三郎,又看了看已經(jīng)快跑進大牢里的不度,躊躇了片刻,咬了咬唇,怯怯的開口:“小姐她……”
玉三郎掃了她一眼,冷聲截住了她的話:“你就安生在這待著吧,你主子就喜歡倒騰這些不入流的東西,日后你可得多注意點,莫讓她再丟了我的臉面?!?p> 鈴兒當(dāng)即應(yīng)了聲是,低下了頭不敢再多言語,只是垂首的瞬間,嘴角有一抹笑一閃而逝。
過了好一會兒,不度拎著一個小紙包走了出來,玉三郎挑眉:“你進去這么久,就只討來了這么一小包粗茶?”
不度有些不滿的回到:“什么一小包,這老張頭可是把他的存貨都給了我。你可是沒看著他那一臉肉痛的神色,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怕是還舍不得給我呢?!?p> 說著,她又從袖口抽出一張小紙條,揚了揚,“你看,他還把那店家的地址給了我,喏,回頭你洗漱好了,便去替我跑一趟,給我買個十斤八斤的茶葉回來。”
她將紙條塞到了垂首站在一旁的鈴兒手中,毫不客氣的吩咐到。
倒是鈴兒抬頭愣了一下,“我去買?”
不度聞言挑眉反問:“你現(xiàn)在是我的奴婢,不是你去,難不成還要我親自去不成?”
鈴兒被她這么一問,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連點頭應(yīng)了聲是,接過了紙條仔細的看了一遍,這才揣進自己的懷中,重新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玉三郎見她吩咐好了,轉(zhuǎn)身向馬車走去,似乎有些生氣的說到:“既然事情都辦好了,那就趕緊走吧,在牢里待了這么久,真是晦氣。”
不度似乎是有些心虛,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疾步跟了上去,鈴兒也趕忙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邊。
不度跟著玉三郎上了馬車,鈴兒身份低微,又還穿著囚服許久不曾沐浴,身上帶著股怪味,只得跟著趕車的流墨坐在一塊兒。
馬車內(nèi),玉三郎挑眉看了看不度:那鈴兒有問題?
不度點了點頭,嘴里依舊說著些討好的話,一邊提起一旁冷掉的茶壺倒了些茶水杯子里,手指輕沾茶水在小矮桌上一筆一劃的寫了一個名字:木芝蘭。
玉三郎有些吃驚:你確定?
不度又點了點頭,在桌上繼續(xù)寫了幾個字:今夜子時,海棠院。
玉三郎沉著臉,手指在桌上輕輕叩了叩,而后直接用手將桌上的字跡抹去。
隨后,他沉著聲低喝了一句:“你再聒噪,便自個兒走回府去吧。”
不度當(dāng)即噤聲,目光卻是十分不滿:你居然說我聒噪!
玉三郎看著她氣鼓鼓的模樣,臉上很是無辜:明明是你讓我做出不喜的樣子的。
不度啞然,哼了哼,瞪了他一眼便撇過了頭去假寐,不再理會他。
玉三郎無奈的笑了笑,眸中盡是溫柔,他將馬車內(nèi)放置的一件黑色大氅輕輕的披在了她的身上,而后便拿過她放置在一旁的茶葉,泡起了茶來。
第一泡茶出來的時候,他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杯子輕輕聞了聞,依舊是有些嫌棄的皺了皺眉,隨后才輕飲了一口,微微咂舌,舉著杯子猶豫許久,最終還是將杯中的茶水飲盡。
不度雙眸微微睜開一條縫,偷覷見他這般模樣,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她睜開眼,探出手將自己用的杯子遞了過去。
玉三郎苦笑搖頭,一邊給她倒了杯茶,而后又重新給自己再倒了一杯。
兩人沉默著喝了三杯,直到玉三郎咧著嘴苦著臉將茶杯放下再也不續(xù)上之后,這才算消停。
不度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自個兒又倒了一杯。
正準備喝,馬車就停了下來,外邊傳來了流墨的聲音:“公子,前邊坊門被設(shè)了禁,據(jù)說是前幾日剛回到東都復(fù)命的劉桐將軍遇刺身亡,禁衛(wèi)軍左營統(tǒng)領(lǐng)正率兵嚴查出入此坊的人。”
玉三郎聞言十分錯愕的問了一句:“劉桐?他居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