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落音,他緊接著道:
“我家家主,乃東籬國的相府管家,因有要事,特來拜會獨孤將軍,公子若為將軍的門下人,便當(dāng)為將軍的利益著想,此次相尋,對將軍而言,實在是有益無害!”
魏安歌聽到這話,心下著實新鮮。
便把原先的計劃擱置,斜睨著眼角,眉尖好看地一挑,故作鄭重地回道:
“單憑你一張嘴,我們拿什么信你?”
那男子見松了口,才“呼啦”地站起身來,又拱手作揖,從懷中掏出非一張信符,加蓋了朱砂色的官印,仔細(xì)辨認(rèn),能看清“相府”二字。
魏安歌當(dāng)即心頭一凌,怕是有人使詐,故意想誆騙她入圈套,她雖說不怕,卻不想爭斗浪費時間。
但仔細(xì)觀那字型,又不全像。
見她的朱唇緊抿,那男子又轉(zhuǎn)向魏無因道:“公子請看,此證可足矣?”
“呃……”
魏無因雙手抱在胸前,撓了撓下巴,眉頭微皺,裝作沉思樣。
他用精氣,傳送內(nèi)音給魏安歌:“小安歌,你見多識廣,他拿的這東西,到底是真是假?”
她心里笑道:“師哥放心,咱們走一趟便是。”
“不行不行,你最近太招搖,萬一是圈套呢?”
“無礙,要真是圈套,就憑咱們兩,還怕走不掉么?若不是造假,他拿的或許是真印?!?p> “我擔(dān)心,鄢氏一族的人,會來害你。”
魏安歌的語氣狡黠,自信地肯定道:“師哥放心,這可能性不大,因為……我當(dāng)天殺鄢氏父子時,順手牽羊,盜走了相府的大印?!?p> 她剛說完,魏無因就朝她看過來,眼中深意滿滿,連連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這場景,倒把三個男子看得愣愣的。
男子還要再說什么,魏無因正色道:
“既然東籬相府有意,你領(lǐng)我們?nèi)ケ闶恰保f著,他的眼神猛然凌厲,往男子的臉上刮過,“只是有一條,你們?nèi)羰歉壹僖馄鄄m,今日也算活到頭了?!?p> 那男子彎腰作揖,嘴里連聲道:“不敢不敢?!?p> 說罷,三名異域裝束的男子,便恭敬地領(lǐng)著二人,朝城東的方向走去。
魏安歌立即皺眉:“怎么?你剛不是說,你家家主住在城西?”
聽到質(zhì)問,那為首的男子笑道:
“方才二位的身份不明,所以小的才順口扯謊,底下做事的人,不得已為之,還望姑娘見諒?!?p> 看著他堆滿的笑容,謙恭的姿態(tài),魏安歌撇撇嘴,也知道做下人的規(guī)矩,不想再繼續(xù)詰問。
男子在前頭引路,其余兩個人擔(dān)著挑擔(dān),靜靜地跟在最后面,天氣嚴(yán)寒,又輕吹順風(fēng),把那糖仁果子的暖香,全都吹進了魏安歌的鼻孔。
她被攪得五臟翻滾,回頭指著那挑擔(dān)道:
“你這又不做生意,怎的爐上,還炙烤著這些果仁?”
話雖詰問,可語氣卻弱了不少。
那挑擔(dān)的人,連忙抬頭,堆笑道:“小的方才見姑娘愛吃,所以又堆了些,這會兒已經(jīng)烤熱,姑娘可還要?”
魏安歌眼神如閃電,急促地盯著魏無因,眼中滿是期盼。
“不行?!?p> 魏無因斷然否決了她的妄想。
見狀,那挑擔(dān)的人恭維道:“公子想必認(rèn)為,糖仁果子是甜食,怕這位姑娘多食發(fā)福,可依照小的看,姑娘身量纖纖,身姿敏捷,相貌更是無人能及,實在無需擔(dān)憂?!?p> 看著面前討好的人,魏無因怔了半晌,才從嘴里迸道:
“長胖了才好!”
魏安歌的臉上,滑過得意的笑。
說著,男子放下挑擔(dān),又灌滿一紙袋糖仁,遞到了她的手里。
一路上,魏安歌的嘴就沒停過,滿口留香,路過那牛肉湯攤前時,正好口渴,便要停下來買湯解渴,像是這般,折騰了十來遭。
男子幾個也耐煩得很,總是笑嘻嘻地等著,沒有露出半點不悅。
這倒奇了……
魏安歌暗暗納罕,將心收了收,與魏無因?qū)σ曇谎?,二人?dāng)下意會,用精氣封住背后的命門,看著面前人急促的腳步,亦抬腿跟上。
一路上靜悄悄的。
到東街時,人煙漸漸荒涼起來,走過一顆老柳樹底下,猛地一拐彎,便進入了一條死胡同。
魏無因環(huán)顧了四周幾眼,見皆是高墻,也不驚慌,嘖嘖出聲道:
“這哪里能住人?你莫不是誆我們?”
料得這番問話,前頭的男子回頭道:“公子莫急,前面拐進去便是,這地方清凈,不像外頭,人多眼雜。”
說罷,又笑著點頭彎腰:“累二位走這一遭?!?p> “無礙。”
魏安歌擺擺手。
說話間,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三十來步,前面的男子轉(zhuǎn)身往左一拐,果然還有半條胡同小道,只是在入口處,用玄鐵大門牢牢鎖住了。
不等人發(fā)問,那男子從懷中掏出鑰匙,嘴里嘰嘰咕咕,說了幾個聽不懂的暗語,又立等一會兒后,聽見里頭響動,才將門推開。
二人齊齊朝前望去……
前方的道路,極其狹窄,只容許一人側(cè)身穿過,兩邊高墻大樓,幾乎是“一線天”。
男子毫不猶豫地,率先側(cè)身,收腹,轉(zhuǎn)眼便躥出老遠,行動十分敏捷。
魏安歌心里暗襯,自己卻不動,回頭瞅了身后的兩個人一眼,眼神指著那挑擔(dān)道:“你們這個,怎么過去?”
男子笑得和顏悅色,點頭道:
“不煩姑娘勞心,待會兒您就知道了?!?p> 她聽得,立即側(cè)身讓道:“那你們先進去?”
二人面面相覷,用他們聽不懂的話,交流了幾句。
眨眼的功夫,那男子接著笑道:“我們主子的規(guī)矩,不能獨留客人在門口,否則招呼不周,小的還要擔(dān)責(zé),請二位先行?!?p> 魏安歌知道,他是怕他們臨時反悔。
她迅速往四周瞅過一眼,安靜如常,并未見一個人影,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可從方才開門時的情形看,這周圍分明有人。
看了一眼魏無因,見他的神色,亦浮現(xiàn)出同樣的疑惑。
見他們猶豫不定,后方的男子收斂了笑容,將手往前一攤,低頭躬身道:
“二位,快請吧?!?p> “我家家主的脾氣不好,若等急了,可是要惱人的?!?p> 魏安歌的嘴角揚起,知道今日不從這兒過去,是走不掉的,況且那人在暗處,功力深淺尚且不知,犯不著冒險。
她與身邊人對視一眼,都默契地沒用腹語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