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板您這話就有意思了,那日黑燈瞎火的,若那王妃真的死了,誰又會知道到底是誰殺得呢?”
縉小二單手撐著桌子,瞧著那人的眼眸,輕輕挑了挑眉角,頗有深意地說道
瞧此,聞溪羽也不慌,仰身向后,晃了晃手中的高腳杯,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明艷
“小二公爺如此有恃無恐,恐怕是算準了太子殿下會護著您吧,不過,您怕不是忘了,那親王妃還有一個當丞相的爹,一個出自將軍府的娘,還有兩個新科狀元的哥哥
您覺得這一大家子的人會放過您嗎?若是牽扯出了太子,想必,這群人也不會放過太子吧……”
聞溪羽說得悠然,放下酒杯,仿佛真的再說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事一般
縉小二淺笑了一聲,面對聞溪羽的恐嚇,他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絲的慌亂,攤開折扇,他依舊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道
“如此說來,那確實是在下欠考慮了,不過,洛老板恐怕忘了,太子一黨這么多年了,怎可能這般輕易被擊倒?!?p> “哦?那這么說,還真是與太子有關(guān)了,可是為何后來那王妃沒死,卻再沒了人來滅口呢?
畢竟這時候的王妃知道的事情可不少,比起之前,更該殺了啊……”
抬起眼簾,她探身向前,一字一頓地瞧著那人說道,唇邊的淺笑陰冷至極,活像是那從地獄中跑上來索命的厲鬼
對面的縉小二神色猛然變了一變,瞧著那女人突然放大了的雙眸,他竟生出了一絲恐懼
輕敏杯中之酒,他垂了垂眸稍緩了神色,這才緩緩地又開了口,道
“殿下的決斷,其實我等能夠猜測的,許是他……”
“許是他認識那王妃?或者與那王妃有過某些聯(lián)系?”
接過那人的話,聞溪羽說得極為平淡,稍稍側(cè)目,她再次瞧向了對面那人的眼睛
“慕澤,是誰?”
……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映著屋內(nèi)如死一般的寂靜,二人就這般相視而坐著,掛著詭異的微笑瞧著對方
良久,只見那紅衣男子突然輕笑出了聲,故作輕松地搖了搖頭,一口飲下了那盛在如水晶一般透亮容器中的美酒
“你這酒甚是不錯啊,長了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飲到如此不錯又有趣的美酒,怪不得這無憂閣的生意如今蒸蒸日上?。 ?p> 那人調(diào)侃道,借勢將話題轉(zhuǎn)向了另一方
聞溪羽淺聲笑了笑,于剛剛那事,她心中已然明了許多,微微拱手,她一臉客套的模樣,道
“小二公爺過獎了,不過是一些小聰明罷了,怎極小二公爺半分!”
“不敢不敢,若論智謀,誰又能抵得過您呢?”
縉小二幽幽地說道,意味深長地留下了一個笑容,緩緩地站起了身子,微微拱手做禮,道
“在下之后還有事,今日怕是不得再與洛老板在此閑聊了,就此,別過?!?p> “慢走,不送?!?p> 聞溪羽回禮道
那人輕哼了一聲,轉(zhuǎn)身離去,不一會兒便再不見了蹤影
瞧著窗外大雨滂沱,聞溪羽的心思漸漸沉了下來,垂首瞅了瞅身上那銀灰色的男士勁裝,心思不由得又飄向了遠方
慕澤,慕澤?慕…澤……
……
悠閑的時日總是過得極快,恍惚間,距離那宮宴竟只剩了短短三日
因著宴會臨近,夢西使臣也同樣在此時抵達了洛城,故而,藍庭梟近來也是忙得越來越厲害,三天兩頭宮里宮外得到處跑,基本上這幾天都是見不著人影的樣子
如此,聞溪羽倒是樂得自在,整日里來除了打理無憂閣的事情外,便是有事兒沒事兒得跑去捉弄捉弄蓉兒
只是,近些時日以來,蓉兒卻總是一副畏手畏腳,極為警惕的樣子,似乎是在躲什么人一般
比如現(xiàn)在,她便是在那院門口外徘徊了許久,這才怯生生地緩步跨了進來
“你近日來怎么回事啊?怎么覺著你在躲著什么一般?”
聞溪羽疑惑道,漫不經(jīng)心地將宣紙鋪好在桌面之上
“唉~主子您有所不知,就是那個邢五,這兩日天天追著奴婢,說是要給奴婢陪什么不是?!?p> 蓉兒無力地回答道,一副心很累的模樣幫著聞溪羽將桌面收拾了個干凈
取過掛在一旁的羊毫筆,聞溪羽皺著眉頭,一副摸不清頭腦地樣子回眸望了望她,道
“他纏著要跟你道歉?什么情況?道什么歉???”
“還不是上次他不小心撞了奴婢一下嘛,奴婢事后都快把事情給忘了他卻還記得這般清楚
如今天天堵著奴婢,奴婢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磨著墨,蓉兒說得一臉無奈
聞溪羽抬了抬頭,突然,她瞧著蓉兒的目光竟閃出了一絲光澤,一把拎起將將落下的毛筆,她側(cè)目,似有驚奇地看向了蓉兒
“那個邢五,該不會是喜歡上你了吧?”
她試探地說道,微微側(cè)目,似有玩味地瞧著那一臉懵懂的小丫頭,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地淺笑
“主子!您怎就知道取笑奴婢?。 ?p> 那小丫頭瞬間炸毛道,白皙的小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跟,害羞地用手掩著面,她逃跑一般地一下沖出了內(nèi)室
瞧著她的背影,聞溪羽笑得前仰后合,就連手中羊毫上的墨汁滴在了那潔白的宣紙上也渾然不覺
聽著那狂放不羈的笑聲,蓉兒那原本就滾燙的臉龐瞬間又紅上了半分
低垂著眸子,她現(xiàn)在是在那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瞧著虛掩著的大門,她索性咬了咬牙,悶著腦袋又沖了進去
“主子!您別笑了成嗎?”
面露羞澀,蓉兒急得直跺腳,瞧著那人絲毫未減的笑聲,蓉兒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你在這兒羞個什么勁啊!難不成你也喜歡他?”
“奴婢沒有!奴婢絕對沒有!??!”
矢口否認了聞溪羽的話,她索性直接溜去了一邊,默默地坐著自己的事情
笑夠了的聞溪羽漸漸終止了那肆意地笑聲,垂了垂首她看見了那已然被好幾滴墨跡浸染了的宣紙,
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放下手中的毛筆,拎起那已然廢掉了的紙張,揉成一團,隨手扔進了一邊的紙簍里
抬手抽出另一張新的宣紙,重新鋪好在桌案之上,壓上鎮(zhèn)紙,提筆,在上面寫了起來
“主子,有軒辰殿的小丫鬟來了?!?p> 將將去了外屋的蓉兒再次跑了回來,撅著嘴巴一副極不情愿的樣子通報道
“請進來吧!”
聞溪羽輕緩道,絲毫沒了剛剛那抹玩味,她低垂著頭,滿眼都是那寫在宣紙上字跡
“是?!?p> 蓉兒恭敬地回道,轉(zhuǎn)身去往屋外,將那小丫鬟請了進來
“奴婢見過王妃娘娘!”
那小丫鬟恭敬道
聞溪羽沒有怎么理會他,依舊專心與手中的羊毫筆
而那人見聞溪羽沒有下文,掛在面上的笑容突然僵了一僵,硬著頭皮弓起身子,再次恭敬地行了個禮,道
“王妃娘娘,王爺,吩咐您去選禮服,如今正在軒辰殿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