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斯德哥爾摩
“你聽沒聽說過這件事。一個國家的公主被盜賊劫走了,但是因為對方對她的關(guān)懷,導(dǎo)致她產(chǎn)生了某種錯覺,所以義無反顧地愛上了綁匪?!北鼻чe說:“這叫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也許昌王就是這種情況吧?!?p> “撕什么?”袁良崩潰地問。他真的不敢相信,這種驚天秘聞居然就發(fā)生在他身背后的車廂里。
“你就記住這是會愛上綁匪的一種,相思病好了。”北千閑翻了個白眼。她真的沒法給袁良解釋,因為這可能還要牽涉到所謂心理學(xué)定義的范疇,她懷疑自己根本講不清楚,也沒法講。
“所以現(xiàn)在昌王在糾纏您嗎?”袁良道。
“好孩子?!北鼻чe嘉許地看著他:“用詞真貼切?!?p> 袁良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被夸獎了。他無比實際地問:“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那將軍你會被處以叛國罪行的!”
“我更奇怪,你居然會相信這番說詞。我還以為你會懷疑我來著?!北鼻чe說。
袁良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他木著臉說:“大概因為您的應(yīng)對過于坦蕩了吧?!?p> “我沒有叛國,我可以向你保證?!北鼻чe說:“雖然我過于高強(qiáng)的內(nèi)功,似乎與昌王來往過密的行止,含糊不清的過去,以及格外古怪的遣詞造句,已經(jīng)在你的心頭造成了深重的疑影。”
袁良低下頭去。
“你查到了什么?沒有任何人認(rèn)識從軍前的我,記錄中的出身與表現(xiàn)不符,口音不符合當(dāng)?shù)赝烈?,像是憑空冒出來似的一個人?!北鼻чe說:“不過你仍然選擇了光明正大地來問我,而不是向張云生告發(fā)我。而且你不讓小七他們來駕車,而是自己守著。假如事發(fā),你也會被牽連。我應(yīng)該感謝你的信任,小袁?!?p> “......”袁良說:“如果您是敵國人,大概我早就無聲無息地死掉了吧。”
“你很有頭腦,非常聰明。假如我要有一個左膀右臂,那會是你?!北鼻чe說:“套話的方式非常高明,只不過問錯了人。周江這個人忠義兩全,看似粗獷實則細(xì)膩。他對你們的心情非常敏感,所以談話時透露了出來。但是這沒什么可挑剔的,你能問的人太少了?!?p> “大概因為您對我,是一樣的?!痹颊f:“我也沒有什么過去,但您選擇了信任我。我的過去是黑暗的,有些鬼影永遠(yuǎn)不會放過我......不知何時,它就們會死而復(fù)生,聞著氣味找來。”
“那我一樣倒霉?!北鼻чe說:“我沒有過去,不管你信不信。沒有過去也許比有黑暗的過去更棘手。因為我可以是任何人。”
“我需要你,袁良?!北鼻чe說:“我們需要對方。我們塑造出的過去,需要有人堅定不移地在眾人面前訴說。那它們就會是真的。”
“......對?!痹颊f:“一點也沒錯?!?p> “我不會問你的過去,而你也不愿問我的。”北千閑溫和地微笑著說:“當(dāng)然,你愿意說的那一天,你可以告訴我。不過在此之前,我們?nèi)钥杀舜诵湃?。不靠別的,袁良,相信我們的直覺吧。有時候,它比任何縝密的推斷都有價值?!?p> “是,將軍?!?p> 袁良的臉色突然一變,豎起一根手指道:“噓?!?p> 他靜聽了片刻,突然說:“屋頂有人?!?p> 屋里沉寂下來,一時靜得嚇人。
袁良悄無聲息地,拔出了一柄寒光奕奕的匕首,整個人像出鞘利劍,殺氣畢現(xiàn)。
屋頂傳來了瓦片滑脫的碰撞聲,然后熟悉的聲音傳來,清晰可辯:
“可是我不想走?!?p> 袁良把匕首插回懷里,頭痛地扶額。
北千閑幾步走到窗戶邊,刷地拉開窗扇,狺狺道:
“樓上的,你們要是怕整棟樓都聽不見你們的說話聲,盡可以更大聲點。”
訕訕的越云從窗口進(jìn)了屋。元鴻尊也跟著進(jìn)來。
北千閑在桌子前難掩暴躁地沏茶,袁良收好了匕首,低著頭坐在她身側(cè)。
“承蒙照顧,萬謝不足以表在下之情。”越云說:“將軍救命之恩,昌國永世不忘。”
北千閑啪得一聲,把杯子墩到越云面前。
“你來得太晚?!彼幊恋卣f。
越云只好賠笑:“將軍這是怎么話說的,在下不太懂?!?p> “你這位王,來去隨心,我們管不了,更不敢妄想關(guān)他一輩子。”北千閑說:“他也耍夠了,你趕緊帶走吧?!?p> 越云正待說什么,北千閑又補(bǔ)充道:“月陰功我給了他了?!?p> 越云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他對著元鴻尊,驚問。
“是嫁妝?!痹欁痣S口道。
袁良被他過于直白的語義驚得一哆嗦。要命了,對家大王暗戀我家將軍,實錘!
“別瞎說?!北鼻чe警告:“自然是因為忍受不了你家大王屢次騷擾,出手保平安而已?!?p> “是嫁妝?!痹欁鹪俅沃貜?fù):“但是彩禮我給不起,所以這門親事沒談攏?!?p> 袁良心想這個撕什么病真厲害。昌王簡直入戲太深,都走火入魔了。
“元鴻尊。閣下好歹是一國之主,我懇請您注意形象?!北鼻чe壓低嗓子,怒道:“這兒怎么說也坐著一個異姓王,一個昌國大王,一個魏國將軍。這么重要的場合,您停止胡扯行么?”
“沒有胡扯?!痹欁鹱龌貞洜睿骸爱?dāng)時我們確實在談這些。再說,這沒外人。”
“異姓王,別理他?!北鼻чe陰著臉:“我們這兒不要這樣來去自由的囚犯。也沒多余的牢飯喂他?!?p> 越云史無前例地感到尷尬。他處理過無數(shù)危急場面,但是不包括這種。
講道理他甚至不曉得元鴻尊怎么就開竅了,之前還要死要活喊打喊殺,這會兒又非卿不娶,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他甚至有點想拒絕承認(rèn)這個人是元鴻尊,他都不知道元鴻尊不要臉起來……會這么不要臉。
一陣令人尷尬的僵持過后,袁良給元鴻尊也倒了杯茶水。
飽受歧視的元鴻尊立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好了,這樣吧?!痹皆普f:“既然拿到了月陰功,跟我回去先養(yǎng)養(yǎng)身體吧,王?!?p> “練功的人在這里,回去怎么養(yǎng)身體?”元鴻尊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