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偏僻的胡同里,擺攤的書生宋壹一手拿鞋一手扶腰,正慢慢的往自己的小院子走。老霍跑得也太快了,眨眼就消失,自己追出去連人影都沒看到。只得回到小院,一開門,宋壹?xì)獾帽牬罅搜劬?,手里的鞋都掉了?!袄匣?,你怎么比我還先回來?”灰衣的魁梧漢子點了點頭,又繼續(xù)劈柴了,好像之前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你剛剛到哪里去了?”宋壹見老霍還是老樣子,提起的心放下了。剛還以為老霍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呢,還好是虛驚一場。不過看樣子也不會告訴自己去做了什么,宋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徑自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老霍腦子本來就不靈光,有問必答才奇怪。
老霍木然的劈著柴,腦子里斷斷續(xù)續(xù)的閃過很多很久遠(yuǎn)很久遠(yuǎn)的記憶,可是老霍依然不知道自己是誰?又要去做些什么?只是潛意識里似乎有個聲音讓自己去守護(hù)著什么,可一直遵循本能活著的老霍卻不明白守護(hù)的意義。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自己與記憶中看到的金發(fā)金眸的男人不是同一個人,但又有著某種不可分割的關(guān)系。
今天見到的那個女孩和那副鎧甲讓老霍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本能的奪回了鎧甲,意識到危險,就立刻逃走了。突然閃現(xiàn)的記憶、鎧甲、女孩,這些意味著什么?是與自己的過去息息相關(guān)嗎?
宋壹大概一直沒能發(fā)現(xiàn),老霍雖然不說話,但一直在學(xué)習(xí),看到的聽到的越來越多,思維也越來越活躍了,在今天更是有了突破性的覺醒,老霍已經(jīng)不傻了。甚至開始掌握這里的語言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和周圍的人們正常交流。
在宋壹眼里腦袋不靈光的老霍其實并不笨,只是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一開始老霍只是本能的活著,渾渾噩噩的融入人群,對善惡是非的界定也很模糊。懷表打開的那一刻,老霍的記憶終于開始慢慢蘇醒了。麻木呆愣的國字臉上依稀有了一絲生動的疑惑。
話說兩頭,聽雨閣里凜給巧娥的臉上了藥,又好好的安慰了兩個小丫鬟一番。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晚飯過后,凜就讓冰夏和巧娥先去休息了。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晚上凜實在是睡不著,披了件淡藍(lán)色繡梅花的斗篷就出去了,想在院子里走走散散心。
夜晚的風(fēng)依然有些涼,銀色的月光撒下,目之所及都籠罩著淡淡的輝光。滿天的星辰閃爍,一直延續(xù)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天空,這樣美麗的夜景簡直沁人心脾。
另一邊夏澤羽就比較慘了,一回家就被爹娘拎過去教訓(xùn)了半天。才知道云斐今天干出了這么蠢的事。這個妹妹都不長腦子的嗎?云凜萬一真的和那位公主有關(guān),她以后豈不是會很慘!不過現(xiàn)在還是自己比較慘,竟然被親爹親娘派給別人當(dāng)苦力。
夏澤羽找了半天才找到夏云凜。觀景亭里的少女坐在欄桿上,月白色的裙擺拖在半空中,倚著廊柱抬頭看著遠(yuǎn)處的天空,寧靜淡然得仿佛天邊的月光一樣,好一個清麗絕倫的佳人。夏澤羽幽怨的心情瞬間就消散了,放慢腳步走了過去,仿佛是偶然碰到凜一樣。
“云凜妹妹,好巧啊,你也在這里欣賞夜景呀!”夏澤羽掛上了自認(rèn)為最和善的笑容。
“二哥,好巧??!”凜收回了望向天空的目光,坐直身子正視眼前的人?!岸缡怯惺裁词孪牒臀艺f嗎?”
云凜妹妹好直接!“哈哈,是有事想和你說。你今天和洛賓是不是把陸劍鳴那小子教訓(xùn)了一頓?”夏澤羽一臉的篤定。
“是有這么回事,你不說我都快忘了。會給府里添麻煩嗎?”凜攏了攏斗篷,坐久了還是有些冷的。
“這倒不會,姓陸的平時也不干什么好事,早就臭名昭彰了,就算告狀告到他爹那里去都沒用?!毕臐捎馃o所謂的聳了聳肩?!拔疫€聽說你和云斐今天也有些過節(jié)?”
凜有些無語的看了小心翼翼的夏澤羽一眼?!斑@怕是整個夏府都知道了。是干爹干娘叫你來的吧?你想問什么直接說,不用拐彎抹角,怪費勁的?!?p> “好吧,這可是你說的,我要是問了什么不當(dāng)問的,你可別跟我生氣?!毕臐捎鹂磩C都猜到了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嗯,我盡量?!眲C平靜的點了點頭。
“你和謹(jǐn)王怎么突然關(guān)系又好了?還有你那個奇怪的銀盒子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打開后會天顯異像,還出現(xiàn)了一套鎧甲?那是什么寶貝法器嗎?”夏澤羽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
凜還是有些頭痛?!澳莻€銀盒子是一塊有封印的銀懷表,是一位高人給我的,算不上是什么寶貝。至于鎧甲,那只是我的一個紀(jì)念,并沒有什么實際的用處。法器什么的我也沒見過呢!”
“哦,那謹(jǐn)王呢?”夏澤羽最好奇的就是這個了,可不能放過了。
“要不您去問問謹(jǐn)王,看他怎么說?我可不敢亂講”自己清除了謹(jǐn)王的詛咒,這話肯定不說。離燁本人在外人面前連面具都還沒有摘過。
夏澤羽頭揺得飛快。“我可不敢去問謹(jǐn)王,他要是不讓你說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壞事,說不定日后我還得叫他一聲妹夫呢!哈哈!”
“你別亂說,我和他八字不合”凜臉色有些黑。
“這可說不定,你不是也不知道自己確切的生辰嗎!對了,還有今天云斐的事,你氣消了沒有???”夏澤羽雖然嘻嘻哈哈的,正事還是沒忘的。
“放心吧,我沒有生氣了。這次她得到了教訓(xùn),希望以后她能改改,別再三天兩頭的來找我不痛快。干爹干娘還有什么想問的嗎?”越坐越冷,凜索性跳了下來。
夏澤羽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皼]有了,他們沒有問題了,不過我自己能再問個問題嗎?”夏澤羽看凜打算走了,連忙跟了上去。
“說吧,最后一個了啊。”凜故意沉著臉看著夏澤羽。這個二哥挺好玩的。
“好。其實我是想知道,要是以后夏府里還有人讓你不開心,你會不會招呼都不打就離開呀?我覺得這天底下好像沒有什么地方能困住你,只要你愿意,想去哪里都可以?!毕臐捎鹫f出了心底一直存有的疑問。夏府這片天空對云凜來說似乎小了些。
沒想到這位二哥洞察力如此驚人。平日里明明是副懶散的模樣,對府里的事情也不上心,這會兒的問題卻直戳凜心底。凜確實有過離開的打算,還不止一次,不過離燁那邊剛有了墨寧月的線索,自己也承諾過干爹,這會兒是不會突然離去的。“如果我要離開,一定會先和你們道別的。目前還沒有這個打算,你不用擔(dān)心?!?p> “那你如果要走,一定要告訴我!”夏澤羽收起了一貫的玩世不恭,突然認(rèn)真起來。
“好,我答應(yīng)你”凜有些怔愣,平日里這位二少爺對自己可幾乎算得上是不聞不問的,怎么突然就認(rèn)真了。
夏澤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開心的笑了起來?!白甙桑宜湍慊厝?,天色已經(jīng)有些晚了?!?p> “好吧!”凜不知道怎么拒絕,就答應(yīng)了。
“對了,你還不知道最近的傳聞吧,我講些給你聽聽。你一定不知道洛賓要退婚的事吧,他爹是禮部尚書,父子倆為這事差點鬧翻。聽說洛賓一直被他爹關(guān)禁閉,今天應(yīng)該是趁尚書忙偷偷跑出來的?!毕臐捎饾M臉得意,他整天在外面混可不是只顧吃喝玩樂的。
“還有這事,難怪洛賓今天心不在焉的。還有什么有意思的傳聞嗎?”夏澤羽消息應(yīng)該挺靈通的,自己成天悶在聽雨閣,還真的不了解外界的事情。
“其實關(guān)于你的傳聞更多。之前父親不是讓你見了不少貴客嗎,回去之后猜什么的都有。有人說你是為了攀富貴,故意出現(xiàn)在謹(jǐn)王面前,想取代那位公主;還有人說其實你就是寧月公主,三年前是詐死的;甚至還有人說你其實是個私生女……這些傳聞還都有理有據(jù)的,說得挺像那回事。”夏澤羽昂著頭,一副萬事通的模樣。
“這些人想象力還真是豐富,我都沒想到這些!”凜小小的驚訝了一番,這些基于外貌的猜測乍一看還是挺合理的。只可惜與事實脫節(jié),三年前自己可還在別的世界?!澳氵€有什么傳聞想說?”凜看夏澤羽欲言又止的模樣,就知道他還沒說完。
“還有就是關(guān)于謹(jǐn)王的,這些事以前傳得很厲害,現(xiàn)在漸漸平息了,不過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你。據(jù)說謹(jǐn)王當(dāng)年不僅容貌被毀,連身體也受到了巨大的傷害,無法再有后代,所以這些年才一直不近女色的,也沒有哪個女子想嫁給他守活寡。我看你和謹(jǐn)王最近走得有些近,勸你還是先好好考慮一下?!毕臐捎鹫f得有些小心。
“你這么緊張做什么,傳聞又不一定是真的。再說了,我要是和謹(jǐn)王好上了,對夏府不是更有利嗎?”凜開起了玩笑。
“話是這么說沒錯,我爹的野心也沒有掩飾,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不過,再怎么也是你的終身幸福,我覺得你可以為自己爭取一下,我爹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所以機會還是很大的。話說洛賓就很不錯呀,英俊風(fēng)流,年少有為,和你認(rèn)識得也早,說不定就是對你有意思才拒婚的呢!”夏澤羽越說越覺得自己真相了,不住的點頭。
凜心頭一跳,洛賓應(yīng)該不至于這樣吧。不過這家伙說這么久口都不渴的嗎!
“二哥,我到了!”凜在聽雨閣的院門口停下了。
“啊,這么快?我還沒說完呢!哎,明天我?guī)愠鋈ス涔?,多交幾個朋友,就這么說定了??!”夏澤羽看凜打算回屋了,連忙拉住了她的衣袖。
“多謝二哥關(guān)心,明天我跟你去就是了,只要你不嫌我麻煩。”凜扒拉開了夏澤羽拉著衣袖的手。
“好,那云凜妹妹早點休息!”這會兒夏澤羽才高興的轉(zhuǎn)身離開了。
這家伙還真是精力充沛。聊了一路凜發(fā)現(xiàn)還真是知道了不少的事情,明天說不定還能聽到關(guān)于那位公主的秘辛。還要去找鎧甲,送上門的出門的機會可不容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