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騎虎難下
大風過后,裕西郊外,道旁,鳳傾城指揮著百姓栽種泡桐樹。若是冬春季節(jié),季風會帶來他國風沙的話,現(xiàn)在就得造林防風防沙了。從裕西入手,一直朝著西北方向而去。
泡桐樹適應性強,抗酸堿,易繁殖,生長快,價值高,用途廣,抗御干旱、風沙、干熱風、早晚霜雪災害,有著巨大作用,用來造林,有‘三年成林,五年成才’之說。
“傾城,收到消息,聽聞東宇封鎖鹽路,有要挾朝廷之意!”竇天祥匆匆而來。
“嗯?~這個時候?是什么原因?”鳳傾城頓時疑惑起來了。那杜宇之事,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久,東宇國單方撕毀了結盟條約,是何意?
“據(jù)消息說,宇國的上層力量發(fā)生了變化。東宇國主現(xiàn)今寵信一術士,倚重的老臣,也不在是宇文杜將軍,而是一個叫宇文化的王族大臣,聽說這斷了鹽道,并且陳兵以待的策略,就是那人諫言的?!备]天祥的消息來的有些遲,也是因為東宇有了封閉國界的舉動,消息不易傳出來。
“若是說,斷了鹽路,想要拿捏東梁今日,怕是不會如他所愿了,但陳兵國界,這個想法很是奇怪??!”鳳傾城聽了,只覺得怪異,也許外人還不知東梁的鹽場重新啟用,裕西的井鹽、湖鹽的儲備也可以經(jīng)營一段時間。鹽事上,拿捏不住東梁了。
但若是說陳兵列陣,挑起來戰(zhàn)事的話,東宇有那樣的國力嗎?還是說他們有同盟可以利用?若是同盟的話,最近的遼國,或是趙國,總不能是西蜀,或是魏羌吧?
遼國在牧場沒有徹底恢復前,元氣大傷,在歷經(jīng)了去年寒冬的打擊,牧民和牲畜、以及草場都是損耗頗大,想要修養(yǎng)生息,一時半會兒的,難以回歸老王在位時候的盛況呢!
趙國,不說宋琦琛如何,聽聞新貴晟王備受趙國國主的信任和重用,趙國朝廷里應是掀不起大風浪來。宇國若是想要和趙國聯(lián)手的話,怕是不易。就是聯(lián)手的話,只怕東宇還信不過趙國晟王與東梁的關系吧!
“誰說不是呢?只是遼、蜀、魏幾國未見大動作,也無特殊的消息傳來,想是東宇這招應該是投石問路的吧?”竇天祥也是不大明白。
“現(xiàn)今朝廷如何處置這事兒的?”鳳傾城背手而立,現(xiàn)今還未收到朝廷來的折子,還不知道朝廷收到這樣的消息沒。
鳳傾城雖然離開燕京,但文官武將各有其職,軍事方面,攝政王鳳霖燁等人也不是生手,而且臨海處,也提前做了布置,想來短時間內,不會有什么大的威脅才是。
“嗯!朝廷那里也是如此分析的,也許早晚間就可收到了燕京來的消息了?!备]天祥的消息路子比較隱蔽,而且來的迅速。他接到消息,就直接稟報了鳳傾城來。
“加緊觀察各國有無異動,還有西南東南處有無異常?!兵P傾城想了想道。觀察外部各國,有無聯(lián)手起兵的,再看國內,那些隱藏的勢力會不會里應外合,率先在國內攪起內亂的,‘奉天教’沉寂后,一直沒有找到首腦人物呢!還有西南地下暗道、巖洞什么的,有無異族勢力直達通道?
至于東南處,現(xiàn)今姬應宇的勢力范圍。聽聞他不似其父,有著稱霸的野心,但畢竟羽翼豐滿的封疆大吏,即便他沒有,別的人有沒有就不好說了。還是小心些的好!俗話說得好,小心駛得萬年船!
“是!”竇天祥點頭,忽而想到一件事情,話到嘴邊,看著鳳傾城的注意力再次轉到了遠處的苗木之上,想了想,又咽來了回去。
西蜀那處,自己的弟兄居然進不去,就是早些布下的暗樁,自西蜀皇帝駕崩后,也是一片沉寂,這有些不同尋常?。?p> 但那處是洛宇宸的地盤,若是有一日,鳳傾城知道自己派人監(jiān)視她的夫君,傳開的話,萬一夫妻二人有了嫌隙,也不知會不會怪罪自己!還是等等再說吧!
果然二日后,朝廷傳了消息過來,也正是印證了鳳傾城他們的猜想,朝廷也是按照事先的布置,加強了戒備,但未做大的舉動。
果然東梁的東南處,姬應宇的封地上,那炸山行洪的臥云嶺山澗里,隱藏了一批亂匪,他們經(jīng)常有組織的出來燒殺劫掠,搶殺了一批跨國行商的船隊和百姓,惹得那東宇與東梁通商道路幾乎斷絕。
姬應宇自是憤怒異常,帶了數(shù)萬人的兵馬,抄來了那處山梁里外,在朝廷問責前,盡數(shù)控制了交通要道。
但數(shù)萬兵馬,設置層層關卡,即便有那行商的,也被林立的刀槍,嚇得不敢上前,一時間,東梁與東宇的交通瀕臨斷絕。
“這個姬應宇,到底不如他父親老奸巨猾,手腕來的靈活?!背⒗?,老臣們俱是搖頭嘆息。
但東宇國國主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這樣由東梁自己人出手,掐斷了兩國間的商道,進一步斷絕了自己留下的一線生機,看東梁如何處理?高價吃鹽,也不是易事兒!別以為他們不知道,為救災,東梁朝廷都干出了借貸的事情來了。
雖然朝廷并未責問姬應宇辦事過激了,但姬應宇親自守關半月后,忽而意識到這事兒辦的太左了,卻騎虎難下了起來。
“母親!您看這事兒,如何是好?”濟臨王府,早已脫了稚氣的姬應宇,身形愈發(fā)的寬厚穩(wěn)健,此時俯首問向坐于中堂的吳贏畫。
吳贏畫年過四十,雖然眉目依舊,卻沒了昔日里光華流轉的神采,神情平淡無波,一身淡灰色的家常服,除了發(fā)髻別了一根白玉簪子,通身上下再無飾品。若不是那身貴氣端凝,就好似普通人家的婦人般。
她淡然一笑,“應宇,你到底是稚嫩了些!”
“請母親教誨!”姬應宇頭低得更很了些。
“治國謀略,不僅是看眼下,更是放眼外望?!眳欠蛉巳滩蛔@息了一聲,站起來,走到了掛了輿圖的墻邊。
“你知道為何你父王無論帶兵到了何處,這東南都不會放手了去?”兒子打小就是自己一手帶大的,終究是成長的過于順利,沒有經(jīng)過風雨吹打,沒有生死存亡上掙扎過,缺了政治家的危機感和全盤觀。
姬氏盤踞此處,已經(jīng)很多年了,可謂根生樹大。所依仗最主要的來源莫過于著條商道帶來的財富,這哪里是一條簡單的商道,它分明就是一條流淌著的財富之河。
如今一點匪患,就被姬應宇給生生的掐斷了。這一掐,也是恰好符合了東宇的心思。至于朝廷有無問責,都不重要的。就算是問責,東南損失的可是比朝廷損失的大的多了。
“為何?”姬應宇心了已經(jīng)有了模糊的猜想,但眼下他還是俯首貼耳的問道。
吳贏畫瞟了一眼他那虛心受教的樣子,不由閉眼凝神,心下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東南商道是鹽道的必經(jīng)之路,東宇鹽路八分從這里過,東梁乃至他國,各處得其利,它也是東南命脈,帶來的稅收占了所有收入的七成以上。就這七成,成就了東南數(shù)十萬大軍的吃用。”這樣一條生命線,哪里說斷就斷的?
即便那次鹽荒,也是有了姬長風的手筆在里面。如今斷了這條道兒,不是姬應宇的本意,但東南卻要為此吃上大虧,也好!這樣就逼著他不得不成長起來,日后行為更應理性些。
吳贏畫看著姬應宇的臉色愈加難看,心里到底是不忍的,沉默了半晌,出聲道,“也莫要追悔了,這事兒不是你的本意,而是形勢所迫,如實上書朝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