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鹿初還是老樣子。
一半時間剛過,停筆,趴著睡覺。
筆記本第一頁,這是鹿初第二次在這一頁做修改。
十年筆記,很厚,但她要寫的沒多少。
最上面本來有兩條杠,后來被鹿初全涂黑了,“I'm the only one left. So what?”(只剩我一個,那又怎樣?)
不明不白的句子,看起來深奧。
最下面原本有一條杠,現(xiàn)在也被涂了,“I would like to believe in the world once more.”(我愿意再相信這世界一次。)
上下一片黑,只中間寫了這兩句話。
筆記的一開始,就很奇怪。
鹿初把放著筆記本的柜子鎖了,就算是下人去她房間打掃,也不許碰。
進初中的第一天,她又碰見了不想見的人。
而且,又是一個班。
“老師,我想調位置?!边@是鹿初第一次對自己的座位不滿意。
開學調過一次,鹿初和垃圾桶做了幾天伴。
只是幾天,她又被調回去了。
理由是鹿初太吵,愛和人講話,影響到別人了。
愛講話的鹿初和不說話的賀郝,是同桌。
提議無效,還在原位。
也是從那以后,鹿初話少了,愛趴在桌上睡覺。
只要賀郝在,鹿初就沒話說,也不知道說什么,更不想說。
她討厭他,不僅僅是討厭。
發(fā)作業(yè)的時候,賀郝看到了鹿初的名字。
賀郝皺眉,她的字,變了。
“鹿初,小心!”有人瘋狂喊她的名字。
草坪上的足球,已經向她飛過來了,正對著她的鼻子,速度之快,避無可避。
沒有流鼻血,也沒有痛感,她的鼻子還在,臉也沒事。
“你……”
“我是男生?!?p> 賀郝的白鞋上,沾了泥。球是被他一腳踢開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了她旁邊。
翻卷子的聲音,睡不著。
也可能是剛睡過午覺的原因,一時半會兒睡不著。
總之,煩躁。
鹿初的頭轉了個方向,能看見賀郝在奮筆疾書。
不對,應該沒人比他悠閑,什么都會,只是那么寫過去。
以前寫字也沒見這么慢,一到考試做題速度就堪憂,跟繡花一樣。
鹿初有時候在想,賀郝會不會真的在卷子上繡朵花。
再轉頭,這回是真的在奮筆疾書,頭上都冒汗了。
這么緊張做什么,急又不代表全能做出來。
轉頭朝下,光刺眼,這就天黑了,校服外套完美擋住了亮光。
銀杏樹下。
“一中的百年銀杏啊,不知道見證了多少學生的過往?!苯计碱D了頓,“據(jù)說歷史久的銀杏都是有靈性的,你說老銀杏會不會知道我們現(xiàn)在在想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樹上蛇蟲鼠蟻很多?!甭钩醯?。
論煞風景,還是鹿初厲害。
本來很浪漫的話題,這會兒扯上了蛇蟲鼠蟻,哪還有半點浪漫。
有人撿起地上的銀杏樹葉,回去做標本。
還有人,在樹下看書。
在鹿初眼里,這群人奇怪得很,跑到這里裝逼,也不怕被蟲咬。
最顯眼的,還是那個穿白襯衫的,周圍幾個女生盯得眼睛都快凸出來了,男生卻跟個沒事人一樣。
還有人,躲小角落里,“辣眼睛,啊,鹿初,我要瘋了?!?p> 一邊說著辣眼睛,一邊還要從指縫偷瞄,跺著腳,明明激動得要死。
“小點聲?!比硕家凰龂樑芰?。
鹿初不用偷瞄,她就正大光明地看。
“嘖嘖,男的水平太差了?!卑雅淖於加H紅了,跟狗啃一樣。
“走吧,咱去舉報早戀,讓老師們晚上蹲點一波。”姜萍萍不由分說,拉著鹿初就走。
有時候,真的不能高看這同桌,這會兒又成耿直girl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