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很早簡言便起床了,準(zhǔn)確的說她基本一夜未睡。每每閉上眼,她與奶奶相處的時光便如走馬燈一樣,一幕幕的浮現(xiàn)。
她今天還要去上學(xué),奶奶走了學(xué)業(yè)卻不能落下。奶奶要是知道她因為這個不去上課,估計會很生氣吧。
不對,奶奶再也不能生氣罵她,罰她跪客廳了……
一大早,簡言的表叔奶奶的內(nèi)侄子堯磊受簡邦國的囑托,開車送簡言去上學(xué)。簡言坐在車?yán)?,想著爸爸說的話。
昨晚簡邦國告訴簡言,去年十月份,奶奶突然嘔血,去醫(yī)院治療時反復(fù)檢查后確定了是肝癌。那時候檢查出來已經(jīng)是晚期了,醫(yī)生說最多還能活個半年。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只是瞞著奶奶本人和簡言兩姐弟。
沒告訴奶奶,是不想讓奶奶有心理負(fù)擔(dān),沒告訴簡言是害怕簡言受不住,至于簡杰因為告訴簡杰就等于告訴了簡言。
直到過年后,奶奶再次嘔血,又住進(jìn)了醫(yī)院。醫(yī)生說奶奶病情已經(jīng)極度惡化了,時間不多了,便在醫(yī)院住了一個月后出院回家了。
直到周一的凌晨一點多,奶奶又突然嘔血,嘔出都是鮮紅得血。來勢洶洶,眼見著奶奶從鮮活笑語到氣若游絲。打了120準(zhǔn)備立馬送醫(yī)院,等救護車來的時候奶奶已經(jīng)快不行了。醫(yī)生說這已經(jīng)沒辦法了,老人講究落葉歸根,在家里去世比在醫(yī)院去世好,便沒有送去醫(yī)院。
奶奶似也是知道一般,雖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對著簡邦國艱難的搖了搖頭,讓他不要再瞎費心思了。
簡邦國淚水止不住的涌出,一邊沉痛的哭著,一邊安撫著告訴了奶奶,她得的是肝癌,他也盡力了他們也留不住奶奶了。到凌晨三點半左右,奶奶徹底沒了聲息,從此與世長辭。
簡邦國還很年輕,才34歲母親便去世了。
簡邦國跟簡言說著,淚水卻忍不住的溢出眼眶。
這也是第一次,簡言看到自己父親哭了,三十多歲的人哭得跟個孩子一樣。簡邦國和簡言抱在一起哭了大半晚上。
簡言心里覺得她是能體會父親的痛苦的,也讓她想起了語文書上學(xué)的一句話,“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p> 簡言到了學(xué)校,懷著沉甸甸的心情走進(jìn)教室。
到座位上,簡言看到抽屜里壓著一個信封,便抽出來打開,展開鵝黃色的信紙,看著信上的內(nèi)容,簡言皺緊了眉頭。將信紙捏成一坨塞到課桌抽屜里。
“幼稚的惡作劇?!焙喲灾齑捷p啟,淡淡的吐出六個字。
信上的內(nèi)容如下:
有時候,這個世界很大很大,大到我們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遇見。有時候,這個世界又很小很小,小到一抬頭就看見了你的笑臉。遇到你是我此生最美的幸運,5201314!
落款是兩個英文字母XN。
然而,這種老掉牙的情書表白詞,一看就是抄來的。不是惡作劇,誰會寫這種俗套的情書。
而另一邊門口,一個男生正悄悄的注視著簡言的一舉一動。
“她看了嗎?”在那個男生身后的一個男生急切的問著。
“看了是看了,不過她好像把信紙揉成一團了?!蹦猩鷵狭藫项^一臉懵的回答到。
“什么?你不是說這情書,是個女人看到都會感動的么?!绷硪粋€男生聲音突然拔高,嗔怒的用手搥了搥那個男神的肩。
“我說許寧,你要是喜歡直接表白不就行了么。干嘛偷偷摸摸送情書啊?!蹦猩ゎ^看著身后另一個男生許寧。
“哎。別提了。要是能的話,我要你干嘛,而且要你也沒什么用。”許寧聽到提起這個,就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焉兒吧嗒的。
“我胡凱可是當(dāng)代徐志摩,我出手的情書那都是精品。那是簡言不懂欣賞。”這個男生叫胡凱,是許寧的同班同學(xué),也是關(guān)系極好的鐵哥們,總是給許寧出餿主意。
“什么叫簡言不懂欣賞,明明是你寫的差?!甭牭胶鷦P自賣自夸,還說簡言不懂欣賞,許寧就不樂意。又用手搥了搥胡凱。
“你才差?!闭f著胡凱又用手搥了回去。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便在走廊打鬧了起來。
大概是接受了奶奶去世的事實,簡言今天學(xué)習(xí)狀態(tài)還算好。
除了,楊程和季雪問候了她,其余今天也都沒來惹她。大概昨天那頓毒打也是有威懾力的,因為楊麗的臉今天還是紅腫得。
如果目光能殺死人的話,那楊麗那比淬毒的尖刀還毒辣的目光,估計能殺死簡言千百回了。
對于楊麗,簡言不是很了解。只是大致聽說了一些她家里的傳聞,楊麗是單親家庭,準(zhǔn)確的說她母親是個小三,而她是個私生女。
楊麗這個人一向很好強,她占有欲也非常強,不管遇到什么,總會首先嗔怒別人。她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都是別人對不起她。
楊程和她分手,她一直覺得是簡言一手造成的,卻不知道簡言只是恰好碰巧撞到了刀口上。實際上和簡言一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
畢竟拆散他們倆對于簡言來說也沒有任何好處。
一天平靜的過去了,晚上回家簡言和季有余一起守靈堂。按照她們這里的鄉(xiāng)俗,要停靈五天。
晚飯后,季有余把奶奶的遺物拿出來。一對金鐲子,一對白玉鐲子,還有兩根金項鏈和一塊能走動的老式懷表。季有余把奶奶的遺物都給了簡言,并且對簡言說。這些都是奶奶以前說過,要給簡言添頭做嫁妝的。所以這些遺物,都是給簡言留下的。
季有余單獨拿出懷表跟簡言說,這懷表是有來歷的。
季有余將懷表打開,上了發(fā)條。說到:“這塊表是你曾祖母的嫁妝,也可以說是你太曾祖母給你曾祖母的傳家寶?!?p> “那就是古董咯?”簡言接過懷表覺得很神奇。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摸了摸又看了看。
“是,算起來也有七八十年的歷史了?!奔居杏嗾f著。
“這么久都還能用???”簡言驚訝。
“對啊。這些老物件的做工反而比現(xiàn)在的做工好的多?!奔居杏嘈Φ?。
說起這塊老懷表,季有余就給簡言說起了這塊懷表的歷史。
因為是太曾祖母給太奶奶的東西,所以太奶奶帶著幾個孩子最窮最苦的時候,都沒舍得賣掉。
太奶奶常對媽媽說這塊懷表是太曾祖父,在一個留洋回來的先生手里收的。當(dāng)時聽說送懷表有鐘情,鐘意的意思,所以太曾祖母就在結(jié)婚第二天,把這塊懷表送給了太奶奶。而太奶奶把懷表送給了奶奶。奶奶卻沒有給季有余。大概是因為外婆家和奶奶家不和的緣故,奶奶多少當(dāng)時對媽媽有些成見。
簡言抱著奶奶的遺物看了又看,這些東西很貴重,但是對于她來說比不上奶奶。
奶奶走了,爺爺是個寡言少語的人。雖然對她的疼愛絲毫不少,卻始終沒有奶奶的那份溫暖。
當(dāng)天夜里,簡言便做了一個怪誕的夢。夢到奶奶和太奶奶在一起織毛衣。簡言問為什么要織毛衣,奶奶說要出遠(yuǎn)門了,這些毛衣是給你們的。
在夢里,簡言還和以前一樣圍著奶奶說俏皮話,夢醒后,簡言卻只剩滿臉濕涼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