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舉案齊眉
“念一下剛遞來的奏折吧!”越清淡淡道,神態(tài)盡顯疲憊。
阿度看著躺在他懷中脫去帝王威稟,模樣溫柔繾綣的越清,雖然心情郁憤,但憐惜她為政務繁忙所累,還是拿起了奏折。
可當他眼睛掃到手中奏折上鎮(zhèn)國公三個字和里面的內(nèi)容,臉上的陰沉更甚。
“怎么了?”越清未聽到阿度的聲音,不由問道。
阿度的眼神沉了沉,道。
“啟稟陛下,秦國與周國聯(lián)合起兵,欲夜襲邊境三城,被微臣派布的暗哨提前發(fā)現(xiàn),于前日將兩股軍隊圍困于沙城,秦周兩國得知大軍被困遂派人前來議和,兩國使者皆要割地賠款以換軍隊,允或不允?”
越清聞言微微抬眸看向一手拿著奏折一手摟著她的阿度,微微打了個哈欠。
“你說允還是不允?”
阿度對視上越清的眸子,神情淡然且平靜。
“秦周兩國一直對我們越國蠢蠢欲動,有這兩頭惡狼在身旁窺視,何以能安睡,若是我,便吞了這三十萬兵,他們以后就算想報仇手中再無強軍也只能忍著?!?p> 越清聞言一笑,白皙如玉的青蔥細指捏了捏阿度軟彈的面頰。
“吞了這三十萬軍雖是容易,可秦周兩國本就好戰(zhàn),這樣下去三國必將進入綿綿不休的拉鋸中,他們雖沒了強軍,可他們還有那些邊境游賊,若他們要報復,暗自征用游賊,一年兩次偷襲洗劫,邊境百姓便有得受了?!?p> 說著越清手指在奏折上點了點。
“此法不可?!?p> 阿度就知道清帝要否決,也沒反駁什么,眉毛輕輕一挑。
“那便只有允了他們了,反正你如今是舍不得讓鎮(zhèn)國公這未來國丈奔波戰(zhàn)場了!”
越清聞到了阿度話里的醋味,抬眸深深的看著他。
“你偷看朕選秀?”越清不悅道。
阿度一時哽言,冷著的臉上眉頭擰成了結。
越清看他那模樣心中微微一軟,抬手撫了撫他緊蹙的眉頭。
“朕打算讓鎮(zhèn)國公允了議和,但兩國必須要送皇嫡子來越國和親?!?p> 阿度聞言眉頭擰的更緊,手中的奏折都幾近捏碎。
“有皇嫡子在朕的宮中,他們必將收斂很多。”越清說完又閉上了雙眼,悠悠吐出一口氣,假寐小憩著。
阿度看著靠在他懷里講著又要納妃的越清,眼神越來越暗,手上的奏折一丟,他一把扼上越清那細軟的玉脖。
越清感到喉間發(fā)緊,陡然睜開雙眼,眸中一片驚訝和清冷,語氣無奈且疲乏。
“你又發(fā)什么瘋?。 ?p> 對上越清帶著一絲慍怒的眸子,阿度咬了咬牙,松開手一把摟緊了越清。
“我不許你再納妃,這才登基不到三月,如今后宮已經(jīng)入了近百位新人,你現(xiàn)在竟還想納妃,我不允?!卑⒍鹊穆曇舭祮?,手臂摟的越來越緊。
越清單手撐著軟榻一翻身,瞬間就掙脫了阿度的禁捁,將他結結實實的按倒在榻上。
她的手慢慢攀到阿度的咽喉,手中越來越緊。
“朕告訴過你多少次了,吃醋可以,但是先看看現(xiàn)在我們的處境,朕讓你入住宣明宮,日日招你陪伴左右,但凡能抽出一時半刻朕都趕回來看你,做人……別太貪心!”
說著她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手上卻沒有松下一點兒。
“如今朕剛登基,國基不穩(wěn),政務沉冗,前朝老臣各黨分裂想把持朝政,朕要提攜手下半大不小的新官起勢,自然要選納他們家的嫡子入宮,不然,你以為江山是這么好坐的?”說著她臉色一沉,“還有……朕對你百般呵護,想讓你在這宮里安虞一生,你便是如此不信朕嗎?”
阿度看著臉色冷拒的越清心下一窒,神色漸漸暗淡。
越清看著他那如枯井般的眸子心中一緊,她不由緩緩松了手,她想說點什么,最后還是忍住了,起身理了理衣,掩去眸中的冷意,便朝著外間走去。
阿度起身怨憤看著越清的背影,最終忍不住道。
“鎮(zhèn)國公也是前朝舊臣,你又為何要提攜她的嫡子壯大她的權勢?難道也是為了國政?”
越清腳下一頓,回身看著眸中滿是淚花的阿度,眼中是深深的心疼,語氣不由放緩了一些。
“所以你就因為朕封了他的幼子做新后,對朕懷恨在心意圖圖謀不軌?”
阿度聞言忍不住絕望一笑,淚水瞬時滑落臉側。
“你封他莊后,還賜他離光耀殿最近的齊眉宮,子莊是你為我取的字號,你曾說過齊眉宮除了我誰都不準進,如今……你把我圈禁在這宣明宮,卻要與我宿仇的齊家兒郎舉案齊眉,你可知我心有多痛?!?p> 越清聞言心中也暗暗疼著,想起昨日聽聞的坊外那些污濁的流言。
若不是那些不堪的流言四起,若不是為了扳倒國公府為寒家洗凈冤屈,若不是為了讓阿度正大光明的站在她身旁,她怎么會如此著急在國喪期招選秀男,她實在不想再過多解釋什么,她不想讓他知道宮外對他的各種謾罵談資,更不想他再次因著那些流言陷入瘋狂夙夜不眠。
“你不要再跑出去了,安安分分呆在宣明宮兩天,等大婚一過,朕再來看你!”
越清緩下語氣,說完便朝著屏風后走去。
阿度聽到大婚二字心中一急,起身沖上前狠狠地緊抱住越清。
“你不要娶他好不好,我不喜歡他,我不要一個與我長像相似的人在這宮中,我不要你與別人宿在我們的齊眉宮,我……我再也不出這宣明宮了,只要你將他趕出宮,我保證以后一定聽話!”
阿度咬牙拿出他最好的態(tài)度最溫柔的語氣,可是淚水滑入了他的嘴中,苦澀的讓他心底扯得生疼,似是千刀萬剮的酷刑都不及。
越清隱下眸中的瑩光,將手附在阿度寬大細長的手上,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朕的心中只有你一個人,別的全是逢場作戲,你得信朕!”
阿度聞言渾身漸漸發(fā)涼。
他明明看見她看那齊桑時眸中的波動,他都這樣求她了,她卻還是要護下他,阿度不由松開了越清,無力垂著手退后兩步。
“所以你還是不愿趕他走……”
此時門外女官突然輕喚道:
“陛下,禮部拿了婚策過來,還有刑部關審的案子也有了結果,刑部的所有官員都在光耀殿等著您呢!”
越清聞言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回身緊緊攀上阿度的肩,香唇剛剛觸碰到阿度發(fā)冷的嘴唇,他便一把側過臉去。
唇上緋紅的口脂劃過他白皙透亮的臉龐,留下一條似血的紅痕,戳的越清心中沉悶難受。
她見他眸中的厭棄,眼底閃過一絲哀傷,良久,門外的喚聲再起,她抬手替阿度擦去臉頰上那一絲嫣紅,回身進屏風后拿了外袍,急急就出了書房。
阿度看著打開又緊閉的房門,淡紅的唇邊勾起一抹嘲弄的淡笑。
“原來,再濃的愛,再深的情,所關權欲,皆是可以拋棄的敝帚,當初說好要為我報仇,如今知道了仇敵是鎮(zhèn)國公,你卻還要迎其子為君后,你……要我如何信你!”
說著他眸光淡了又淡,止不住苦笑的胸口輕顫,眼眶紅的似被烈火灼過。
越清出了書房,一旁的女官伺候著她邊穿著外袍邊朝著光耀殿走去。
臨到宣明宮門口,越清突然駐步回頭看向緊閉的房門。
“吩咐人將光耀殿左側的灼華殿與宣明宮打通,再調(diào)一支龍驍衛(wèi)把守兩宮進出口,若再傳出關于阿度的繆言,小心你們九族的性命!”
清帝留下惡沉沉一句話,宣明宮里的人看著清帝一身蕭肅的背影,全都瑟瑟發(fā)抖跪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