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李翰所說,宇哥哥似乎與他很是熟悉,但是宇哥哥從未跟我講過他與七皇子有來往。我問李翰:“七皇子與文公子相熟,是不是也知道關于文公子婚事一事,不會真的如傳言一般,文公子要娶的是殷家三小姐殷如雪吧!”
李翰笑了笑,夸贊我說:“阿凜與馨兒不應該是在宮里的嗎,竟也聽到了外面的傳言?”
是傳言還是事實呢?
我的神色已然憔悴了許多,不知李馨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問李翰:“七哥哥,我們也只是聽外出的嬤嬤們說的,阿凜肯定也是好奇才問七哥哥的。對了七哥哥,馨兒并沒有感覺到文公子對殷如雪有情啊,明明是殷如雪纏著文公子而已,難不成是為了兩家……”
李翰打斷了李馨的話,語氣似有些緊促,小聲說道:“馨兒,此事與你我都沒有關系,莫要在背后議論人家家事,殷府是皇后的親哥哥,只要殷府為此事開口,皇后斷然不會拒絕,若殷如雪當真對如宇有情,這件事便是鐵板釘釘?shù)氖聦嵙恕!?p> “可是七哥哥與文公子不是相熟嗎,難道七哥哥不想幫助文公子一把?”李馨似乎比我還要著急,而我將背挺直,靠在馬車的墻壁上,感受著馬車外吹進來的寒風。
李馨一下關住窗戶:“有點冷?!?p> 我干笑一聲,繼續(xù)聽他們講話。
我看到了李翰臉上的焦急和無奈,他說:“馨兒,此事哥哥不是沒有幫,但再大的努力也頂不過皇后娘娘的一句話,而能夠解決此事的唯有父皇了?!?p> 我聽見李馨沉重的身子靠在墻壁上的聲音,我望過去,看見她臉上的淚水一一滑過,嘆息道:“我的婚事臨近,一樣的阻止不了,原來,這世上有這么多的人藏著心事,悲痛的接受這不平等的命運?!?p> 李翰有所感悟,但還是安慰道:“馨兒,如宇的事情哥哥幫不上忙,但是哥哥一定會想辦法阻止你去大夏和親,這也是哥哥報答你當年的維護之恩?!?p> 我記得那件事,那時我才六七歲的樣子。
因為李馨母親的美貌以及溫和,得到了皇上多年寵愛,若不是王公大臣們的阻攔,李馨母親怕是能夠登臨貴妃位,可就是因為她來自大夏,身份只能止步于妃位了。
愛屋及烏,李馨的幼時過的很快樂。
李翰那時也還小,不小心將太后贈予李睿太子的寶物打碎,太后大怒要仗責李翰,李馨求了皇上免了李翰的罪責,只是禁足半月。
不過這是一件小事,沒想到李翰竟也還記得。
這個李翰應該是眾皇子中唯一重情重義的了吧!
馬車進入皇宮后,三人分道揚鑣。
我回到宣文殿,母親已經(jīng)在椅子旁等我了,她說:“跟李馨出去這一趟,你覺得怎么樣?”
我淡然一笑:“沒怎么樣啊,普普通通,馬馬虎虎而已?!?p> 母親握住我的手,將我的身子與她拉進些距離,她說:“阿凜,你看著他們那些皇子公主高高在上的感覺可會嫉妒?”
今天母親怪怪的,以前的母親對我很嚴厲,很少這樣與我說些體己的話,我問:“母親怎么了,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母親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問:“你可想做公主?”
我搖頭:“不想?!?p> “為何?”母親問。
我說:“公主雖好,錦衣玉食,華彩富貴,但我喜歡自由,向往無拘無束的生活,就好比馨兒,她雖為公主,但是想要出宮卻還要得到皇上的同意,而我不同,住在宮里,卻可以隨意出宮?!?p> “可是你的身份終歸低人一等,你不成為公主,就沒有辦法嫁人,可是你私自成婚,這是犯了欺君之罪,阿凜,只要你說想成為公主,母親定為你鋪平道路?!?p> 母親今日真的怪怪的,我本來心情就不是很好,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母親的話,在我打開門沖到外面的時候,卻看到了那個我無比怨恨的人。
“你怎么會在這里?”我狠狠的瞪了過去。
我原本以為自己是害怕皇上的,可是走進了才發(fā)現(xiàn),恨意比害怕還要濃烈。
“阿凜,他是你父皇,是你小的時候要的父親??!”
我冷笑道:“我小的時候需要父親,可如今我需要的是自由,父親對我來說就如同天上的星星,望塵莫及。”
他在我身前站定,一身明黃色衣裳在這黑夜里顯得格外矚目,他手臂伸長想要觸碰我,我后退一步,眸子依舊是狠狠的瞪著。
他說:“霖兒,父皇……”
我打斷他的話,語氣格外不屑:“你不是我父皇,母親從小就告訴我,我是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就算我貴為公主,不過也是個不被人知道的公主,既然如此,我便沒有父親?!?p> 父親有什么好的,不過是多了一層管束,既然一開始就沒有,如今又何必站出來假惺惺的來認我。
我準備離開,母親叫住了我,那聲音帶著崩潰的嘶吼,我無法裝作沒聽見。
我不知道這是怎么了,身子動不了,腳就像是長在地里一樣,可是我不想回頭,不想去面對那個已經(jīng)淚流滿面的母親。
我說:“母親,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聽,也不想知道這個人是怎么進來宣文殿的,但是我只知道,這宣文殿是冷宮,是皇宮中最為偏僻的宮殿,我們既然被遺棄在了這里,茍延殘喘的生活了十幾年,我不想打破這樣的生活,也不想成為你口中所說的公主,因為我害怕,害怕這個可怕的男人像丟垃圾一樣把我丟出皇宮,嫁到偏僻的國家,永遠都回不到大洺朝。”
大洺朝有母親,有劉嬤嬤,有宇哥哥,有阿落,有梅姐,有很多很多不能忘記的人。
那個男子好像在質疑我說的話,打斷我說:“霖兒,朕才知道你的存在,才知道你與你的母親這些年過的不容易,朕愿意補償,朕還可以保證,只要你不愿意,朕不會在你身上動用朕的權利,只要你想做什么,朕都會滿足。”
我冷笑道:“那李馨呢,她當真就要嫁到大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