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福殿內。
榮夫人正在軒轅徹耳邊說著悄悄話，兩人時不時傳出一陣笑語。
外頭烈日高懸，天地間一片明晃，讓人睜不開眼。
站在門外守值的太監(jiān)宮女時不時偷偷擦下額頭汗水，然后又迅速放下。
有膽大的太監(jiān)偷偷的瞟了眼跪在臺階下?lián)u搖欲墜的賢妃，暗暗的嘆了口氣。
首領太監(jiān)高全一個冷眼瞥過來，小太監(jiān)立刻老老實實彎著身子低下頭去。他狠狠地吐出一句：“活膩了是吧?！?p> 小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低下頭顱，身子彎的更低。
屋內傳出榮夫人故作姿態(tài)的驚呼，“陛下！賢妃姐姐還在外頭求見呢！”
軒轅徹皺了皺眉，輕哼一聲，對門外的首領太監(jiān)喊道：“讓她回去，好好準備德陽的嫁妝?！?p> 首領太監(jiān)恭敬地回應：“是?！?p> 隨后走下臺階對賢妃轉達了陛下的口諭，賢妃聽后一時癱軟下去，強忍著小聲抽泣起來。
首領太監(jiān)看著發(fā)髻松散，滿頭汗珠的賢妃哪還有往日一品妃嬪的高貴，一時心軟，“娘娘，回去吧?！?p> 賢妃抬起滿是淚珠的雙眼，“真的不愿見我了嗎？”
首領太監(jiān)點了點頭，賢妃看著這偌大的景福殿終于失聲痛哭起來。
首領太監(jiān)一時慌了神，這要是驚擾了圣駕可如何是好，正左右為難之際，旁邊的小宮女一聲驚呼，只見賢妃兩眼一黑，筆直的往后倒去。宮女太監(jiān)們趕緊的扶起賢妃往披香殿送去。
外頭亂糟糟地吵成一團，惹得軒轅徹心中不悅，便喚來首領太監(jiān)起駕回御書房去了。
榮夫人站在景福殿門口妖妖嬈嬈的送走了軒轅徹，扭頭就進了內屋。貼身宮女香茗端來一碗漆黑的湯藥，她接過來皺著眉頭咽下苦口的藥，然后將碗遞給香茗。
香茗好聲勸慰道：“娘娘，您才入宮不久，根基不穩(wěn)，何必與賢妃針鋒相對，畢竟是同出一門的姐妹，好歹先互相扶持著扳倒長樂殿的那位。以您的恩寵，子嗣是遲早會有的?！?p> 榮夫人冷哼哼道：“哼！同出一門？！她當年做那些齷蹉事時可有想著姐妹情誼！我現(xiàn)在只不過是略惡心一下她，她就受不了了？！哼！長樂殿的賤人我自有辦法對付她?，F(xiàn)如今最重要的還是皇嗣，眼瞧著皇長子和皇三子的聲望越來越高，陛下也有心定儲，要是不趕緊的生下兒子，等一切塵埃落地時，就再也沒有王氏什么事了?！?p> 香茗想了又想，低頭在榮夫人耳邊說：“奴婢聽宮中的小宮女說，淑妃曾經(jīng)請過宮外的一位女醫(yī)幫景陽公主治病，那個女醫(yī)醫(yī)術頗為高超，宮中許多婦人隱晦頑疾都是被她看好的，眾人私下皆對她贊不絕口。奴婢想著宮中御醫(yī)皆是男子，婦人懷胎生子之事請他們來看也多有不便，不如將那位女醫(yī)請來瞧瞧。”
“哦，還有這樣的事。”
“是呢，據(jù)說這位神醫(yī)先是治好了淑妃娘家侄子的怪病，后才被推薦入宮的。”
榮夫人疑惑道：“淑妃侄子？就是那位新科狀元錢懷瑾？”
“是呢，就是他?！?p> “他得了什么??？”
“奴婢不知，他們家口風很緊，打聽不出，只說這位女醫(yī)原本是去趙府給趙小姐看病的，因治好了趙小姐的急癥，在姑蘇城名聲大噪，錢夫人便親自去趙府請回了這個大夫。至于錢公子得的是什么病便打探不出了?！?p> 榮夫人顯然來了興致，“是前朝的那位趙太傅家？”
“是的呢，奴婢還聽說淑妃娘家的兄長，原是想讓這位錢公子入仕后便求娶景陽公主的，后來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事，這件事就再也沒提了?！?p> 榮夫人冷哼哼，“一個商戶也想求娶公主？！好大的胃口，他也不怕?lián)嗡??！?p> 香茗諂媚地附和，“誰說不是呢。這里面八成還有別的什么事，被他們隱瞞了。奴婢估摸著那個女醫(yī)八成是知道的?！?p> 榮夫人眼珠一轉，嘴角微微一笑，“那就請這位女神醫(yī)進宮來請脈吧?！?p> 香茗笑著說：“是?！?p> 錢府。
榮夫人身邊的貼身太監(jiān)忠全正坐在錢府大廳內，態(tài)度頗囂張，他仰著兩只漆黑的鼻孔對著錢懷瑾，“榮夫人請神醫(yī)進宮請脈，還請大人讓神醫(yī)快些，要是耽誤了主子的事怪罪下來，小的可擔待不起。”
錢懷瑾一邊上賠好話一邊指使身邊的貼身小廝趕緊去催促。
忠全是榮夫人娘家王氏送來的，是她的心腹，此人借榮夫人的勢一向是囂張慣了，錢懷瑾心里向來瞧不上他的猖狂模樣，只是面子上不得罪罷了。
他小心地賠好，試探性地問道：“榮夫人的脈象一向是由宮中太醫(yī)親自調理，這會怎么來請宮外的大夫？這里頭莫不是有什么緣故，還請內官告知?！?p> 忠全極其傲慢地敷衍道：“大人真是折煞奴才了，主子們的事做奴才的怎么清楚，咱也不敢多問，只是按規(guī)矩來傳口諭，還請大人莫要見怪?！?p> 錢懷瑾忙地從袖口里掏出一個沉甸甸地荷包，悄悄塞給忠全，“內官見笑了，宮外的大夫不懂宮內的規(guī)矩，只怕得罪貴人了還不知道，到時還請內管多多指點一二?！?p> 忠全悄悄地掂了掂，笑嘻嘻地收下荷包，“大人說笑了，這位神醫(yī)連淑妃娘娘的宮里都呆過，咱還要請女神醫(yī)多多提攜呢。”說完，兩人又客套的假意寒暄了幾句。
這時，云孤隨小廝一起出來了。
忠全對云孤說：“神醫(yī)，咱們走吧，錢大人告辭?！闭f完便轉身往屋外的馬車走去。
錢懷瑾一直送他們上了入宮的馬車才轉身往后院跑去。
錢樂樂在屋里急得團團轉錢懷瑾急匆匆地一把掀開簾子闖了進來，“母親只怕要進宮一趟了。”
錢樂樂連忙點頭，“對對對，我也一起去?！?p> 錢夫人歪著頭看著一對焦急的兒女，她真的看不懂了，能被請進宮請脈是多大的榮耀，尋常大夫求都求不來，怎的被他們說的像進了虎狼窩一樣，“真有這么嚴重？也許只是榮夫人聽聞云孤醫(yī)術了得，想請平安脈呢？沒弄清緣由便進宮鬧，倒顯得我們仗勢欺人?！?p> 錢樂樂火急火燎地說道：“母親！榮夫人與姑母不和已久，她想要什么大夫請不到，偏要請咱們家認識的，定是沒安好心！”
錢夫人怒斥道：“住嘴！越大越?jīng)]規(guī)矩，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是能隨便說的！”
錢樂樂被申斥后也不敢吭聲，只能咬著嘴唇干著急。
錢懷瑾只能慢慢地給母親分析輕重，“母親，淑妃娘娘與榮夫人不和宮內人人皆知。咱們和娘娘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云孤雖說是咱們家的客人，但是她也是最清楚我們家發(fā)生過什么事的人。這么急匆匆地招云孤進宮，會不會是想借云孤的口查問些什么事，借此針對娘娘。不是我信不過云孤的為人，而是云孤為人單純，毫無心機，她不清楚宮里的那些厲害手段，兒子實在怕她招架不住?！?p> 錢夫人原本就覺得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被兒子這么一說，自己怎么就心驚肉跳起來，“我知道了，今日先遞了拜帖，明日我就去看望淑妃娘娘?！?p> “那我與母親一起?！卞X夫人嘆了一聲氣，沒有反對，算是默許了。
景福殿。
殿內垂放著層層疊疊的紗幔，熏著上好的丁香，侍女們掀開層層的紗幔，云孤跟著一個丫鬟身后走了進去。
榮夫人長相甚是妖艷，似媚骨天成，她懶洋洋地歪靠在貴妃塌上，半褪的薄衫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多了幾分香艷，卻少了一份端莊，像極了一副活色生香地美人醉臥圖。
云孤有些尷尬的別開眼，恭恭敬敬的福了福禮。
榮夫人睜開假寐的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輕飄飄地說了句：“起來吧?！?p> 云孤起了身，站在一旁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榮夫人半瞇著眼輕慢地上下打量她一番，雖說長著一副好皮囊，卻木納的很，可見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你就是淑妃推薦入宮，治好了公主臉疾的神醫(yī)？”
云孤低眉順眼，垂手而立，“是?！?p> 榮夫人扯了扯嘴角，笑著說道：“聽聞淑妃姐姐待你一向親厚，怎么不留在宮里討個女醫(yī)官做做?！?p> 云孤謹慎的答道：“草民閑野慣了，不喜歡被規(guī)矩拘著。”
“你倒是直爽。那你可知我為什么要叫你來？”
“草民只會治病救人，便斗膽猜測，夫人是要請平安脈。”
榮夫人漆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轉了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地笑，她不懷好意地挪揄道：“能讓眼睛長在頭頂上的錢氏對一個江湖草莽親厚有佳，莫不是你會迷魂術？！不如你教給我，我許你一個心愿怎樣？”
云孤忙的跪下，“夫人說笑了，草民只會看病斷脈，不曾學過這些巫蠱之術。”
“哈哈哈哈，我逗你玩的，你怎的就跪下了，快起來吧。”
榮夫人撩起袖臂上的薄紗，露出白玉般的藕臂，一旁的香茗趕緊端過矮桌和軟枕放下，對云孤說：“女醫(yī)，先替夫人請脈吧?！?p> 云孤連忙起身，坐在一旁的矮椅上替榮夫人的診脈。
大約過了一刻鐘，云孤收回手。
“夫人身強體健，并無大礙?！?p> 榮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不，你斷錯了。沒有皇子就是病，你既然是遠近聞名的神醫(yī)，懷胎生子的法子肯定是有的吧。你替我開服藥，等我成功誕下皇子后，便替你討個女醫(yī)官做做，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p> 云孤的手在袖子里緊緊捏著，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滑下，臉上依舊平靜，“子嗣之事，既順應天命，又事在人為。夫人身強體健，盛寵不衰，子嗣早晚會有的?！?p> “我等不了了。大家都說你醫(yī)術高超、精通岐黃，那今日起你就留在我宮里直到我誕下皇子，如若不然，我便對外說你是個江湖騙客，被我識破后意圖行刺，然后被我宮里的侍衛(wèi)失手殺了?！?p> 云孤心下一驚，榮夫人不容她反駁，揮了揮手，香茗趕緊過來，把云孤一起帶下去了。
長樂殿。
淑妃見到娘家人心情格外好，她笑著對錢夫人說：“昨日是聽說榮夫人把云孤招進宮了，但我與她不睦已久，也不好多問，想來是聽宮女們說云孤醫(yī)術高超，她又求子心切，便招去請平安脈罷了。這些年她為了得個孩子沒少瞎折騰，可就是不見有孕，我也懶得與她接觸，免得惹上一身腥?！?p> 錢夫人附和著，“娘娘說的是呢，我也是這么說的。就是孩子們擔心娘娘，鬧著讓我進宮看看娘娘是否安好?！?p> “他們也是一片孝心，我心領了。不如就讓樂樂留在我宮里小住，正好與景陽做個伴，這樣大家就都放心了?！?p> 錢夫人十分樂意錢樂樂留在宮里，正好也能與三殿下多培養(yǎng)些感情，她高興地臉上都收不住笑，“有娘娘疼愛，是樂樂的福氣。那就讓樂樂留在宮里陪娘娘和公主說話解悶罷了?！?p> 淑妃難得見一次娘家人，和錢夫人說了許久的話，又留下用了膳，直到天黑了才讓她回去。
景福殿。
一番糾纏后，軒轅徹熟睡過去，榮夫人悄悄的下床，披上中衣，接過香茗手里的盛著漆黑藥汁的碗一飲而下，香茗心里悄悄地算著日子也該有身孕了，怎么還沒動靜。她看著一滴不剩地空碗，小聲地說道：“算著日子也該有消息了，怎么...”
榮夫人也皺著眉頭，看著空空的藥碗一臉深思，她轉頭看著床上熟睡的軒轅徹，“悄悄地把云孤帶來?！?p> 香茗接過碗，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過了會，門被輕輕地被推開了，香茗帶著云孤悄悄地從后殿進了屋，榮夫人早已把手搭在桌邊等她前來。
云孤上前，不疑有他地將手指搭在榮夫人的手腕處，不到片刻，她一臉疑惑地看著榮夫人的脈象，額頭上滲出一層細細地薄汗。
榮夫人看云孤臉色不大對，心里微微一驚，“有問題？”
云孤收回手，“您身體里有用過避子藥的痕跡。”
榮夫人和香茗皆一愣，她一時忘記里間躺著的軒轅徹，一臉震怒的呵斥，“胡說，本宮從未用過避子藥?！?p> 云孤謹慎地說道：“夫人，我的診斷是不會有錯的，您是否吃過什么特別的東西。”
榮夫人想了許久，神色瞬息萬變，她一臉糾結地示意香茗去拿來殘留的湯藥。
過了會，香茗帶來了藥罐子，云孤聞了聞里面殘留的藥湯，心里已經(jīng)清楚了，“夫人，您的湯藥里面有蓇蓉?！?p> 榮夫人心神不安地問：“什么是蓇蓉？”
“古籍記載：蓇蓉長在人煙絕跡的荒冢，開著黑色的花朵，無色無味，食之使人無子。因為蓇蓉有微弱毒性，服用后身上會有輕微中毒現(xiàn)象，雖說一日過后便能排除體外，但排毒前卻還是能用銀針測出中毒的痕跡?！?p> 榮夫人便示意香茗讓云孤過來行針，香茗趕緊卷起她的袖子，露出一截白潤的藕臂，云孤拿起一根銀針從合谷穴刺入，然后慢慢收起。
云孤仔細地查看了有些發(fā)青的針頭，越發(fā)確定，“我的診斷沒錯，夫人您確實服用過蓇蓉?！?p> 榮夫人頓時心下一驚，手緊緊的握住椅子，面色猙獰起來。
香茗頓時如臨大敵。
榮夫人咬碎了一口的銀牙，手掌惡狠狠地拍向桌子，“給我查！查出來了，把那個賤人給我活剝了！”
香茗福下身子，低聲地說：“是?！?p> 屋內的人似乎有些醒了，呢喃的含著：“榮兒..”
香茗和云孤趕緊悄悄退出屋子。
榮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眼笑面顏開沖屋內的人說：“您醒了?！?p> 屋內的人掙扎著起身，問她：“去哪了？”
榮夫人嬌滴滴地對軒轅徹說：“妾身去給陛下倒茶水?！?p> 第二日一大早，軒轅徹去上朝后，榮夫人便讓香茗把云孤喚來。
云孤跪在殿內一動不動，緊張地氣氛讓她的后背沁出了汗珠。榮夫人端著茶盞有一搭沒一搭的扣著，騰騰地熱氣遮住了她陰晴不定的雙眼。她將茶盞重重的擱在一旁，焦急又不耐煩地問道：“藥宗到了嗎？”
說話間，香茗帶著一個御醫(yī)模樣的人過來，“夫人，藥宗到了?！?p> 一個穿著御醫(yī)朝服的男子，健步走了進來，他的步子穩(wěn)健沉重，象個習武之人，聲音渾厚低沉，中氣十足，“藥渣給我看看?！?p> 香茗趕忙端過藥渣。
那人接過藥渣聞了聞，又用手撥開仔細的辨認后神色大變，“有人在我的藥里加了別的東西！”
榮夫人著急地問道：“是什么？”
那個男人陰冷低沉地說：“蓇蓉。”
“吃了會怎樣？”
“久食無子?！?p> “可有解？”
“要好好調理一陣了?！彼裆林氐卣f：“這個藥不能在吃了，我回去想辦法重新配置一副新藥。”
榮夫人一把癱坐在椅子上，眼神越發(fā)陰狠。
藥宗收好藥渣，“配好藥后我會親自送來?！闭f完就走了。
榮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冷眼瞧著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云孤，“起來吧，我讓你找的方子，你找的怎么樣了?！?p> 云孤慢慢站起，不動聲色地動了動早已酸痛的膝蓋，輕聲回道：“草民早年翻看各類醫(yī)書典籍，記得有篇民俗故事頗有意思，想來夫人會喜歡。”
榮夫人一臉不耐地說：“民典？！”
“前朝有農(nóng)婦居于青山，多年無子，在一個大雪寒冬日，夫家將其趕出門外自生自滅，農(nóng)婦羞憤交加，直奔青山之巔欲跳崖自盡。豈料這時，天降神鳥，名‘青鳧’，全身青羽，雙目赤紅，青鳧羽翼折損，奄奄一息，農(nóng)婦心生不忍小心照料。天色漸晚，寒風刺骨，農(nóng)婦便抱著青鳧在一顆古樹洞里避風雪，后漸漸睡著。睡夢中，青鳧對農(nóng)婦說：‘我原是天上神鳥，后犯了過錯，被貶下界，本是活不成的，幸而遇到你，你與我有救命之恩，我可圓你一夢?！r(nóng)婦夢中痛哭，訴說被夫家驅趕一事，青鳧說‘既然如此，那你便食了我吧，包你得子?！r(nóng)婦大驚，萬般推脫，青鳧執(zhí)意如此，幻化成一顆原靈，飛入農(nóng)婦腹中。第二日，農(nóng)婦醒來，身上萬般不適，又想起青鳧的話，便蹣跚間下了山，在夫家門口哭訴，說自己已然有孕，還請不要驅趕她。那農(nóng)婦的丈夫請來大夫診斷，果然農(nóng)婦以身懷有孕，農(nóng)婦的丈夫、婆婆喜不自禁，從此和和美美過起了日子?！?p> 榮夫人不屑一顧地嘲弄道，“這不過是村野間的無稽之談，許是那農(nóng)婦不檢點，私自在外與人茍合才身懷有孕，回頭糊弄夫家?！?p> 云孤淡淡地笑了笑也不反駁，“故事也許有以訛傳訛之像，但是青鳧卻是有跡可循。草民幼年時，隨師父云游至青山之巔，那日山頂被大雪覆蓋，寸步難行，偶然見到棲息在山頂?shù)那帏D。”
榮夫人似乎提起了點興趣示意她說下去。
“在醫(yī)術典籍中，也有青鳧用藥產(chǎn)子的記載?！痹乒虑瞥鰳s夫人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服了蓇蓉的人這輩子都要斷了產(chǎn)子的念想，師父總說蓇蓉是這世上最狠毒的藥，它不會要人性命，卻能絕了世人所有妄想。這話云孤當然不會告訴她，只要她心里覺得青鳧真的有效，那自己便能找到辦法脫身。
榮夫人沉默了許久，“你先下去吧?！痹乒峦讼潞蟆?p> 香茗來到榮夫人身邊悄悄地說：“夫人，莫不是淑妃在搗鬼吧，青山之巔路遠難行，有只見大雪覆蓋時才出現(xiàn)的鳥，奴婢是從未聽聞?！?p> 榮夫人也心存疑慮，“她與淑妃可有見面?！?p> “沒有，每日就在房內翻開醫(yī)術。不過奴婢聽說淑妃娘家的侄女進宮了，云孤進宮后，淑妃娘家人第二日就進宮了，留下了這個娘家侄女宮內小住?！?p> 榮夫人娥眉倒蹙，鳳眼圓瞪，漆黑的瞳孔轉了又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