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峽谷幽深僻靜、云騰霧繞,平靜的江面上此時緩緩劃過一葉孤舟。
云孤換了一身男裝,戴著箬帽,乘舟順流而下。
她若有所思地盯著遠處的水面不知在想什么。遠遠看去只覺十分落寞,好像一副寒江孤影圖。
南錫在大魏的南方,這里的山更高,水更長,江水似乎沒有盡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繞著蒼梧山而過。
一艘漁舟緩緩駛過,漁船上停留著幾支收工的鸕鶿,它們沙啞帶著煙腔的嗓子正嘎嘎地等著漁夫投食。
漁夫曬得黝黑精壯,他穿著一身灰白的粗布衣裳,撐著長篙,悠悠地唱著不知名的山歌。
“大哥,這里是蒼梧山嗎?”
“是的。這里便是了。”
“多謝大哥?!?p> “兒郎客氣了?!?p> 船靠岸后,云孤站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又茫然,又彷徨,也不知這重重山巒中哪里才能找到傳說中的蒼梧深淵。
進入山中才發(fā)現蒼梧山深溝高壑、步履維艱,但這里有一種她從沒感受過的寂靜,連山里的蟲蟻好似都墊著腳尖走動,生怕自己驚擾了什么。
不知為什么云孤總感覺這山里似乎藏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上山的路蜿蜒崎嶇,腳邊便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云孤小心翼翼地往身下瞧去,滾落的石子跌入谷底許久都沒有回音。
哪怕云孤成仙許久,見到這樣的山路后背也不禁滲出一身冷汗。
走了許久,日頭早已西垂,她也疲憊不堪。
突然前方傳來淙淙水聲,有水!她正有些口渴,腳步不知不覺朝水聲快步走去。
饒是她年輕,腳步快,也繞著這山足足走了許多路才找到這處溪流。
黃昏下的夕陽映的溪流波光粼粼,清澈見底,她雙手捧起溪水暢快地痛飲起來,那溪水甘甜冷冽,燥熱不安地五臟六腑瞬間被安撫。
“哥哥,歇一歇,喝口水在走吧。”
“好。”一個男人囑咐道:“大家歇歇再走。”
月蓉!
她死也忘不了這個聲音!月蓉居然在南錫!
她迅速藏身在溪邊不遠處的密叢后,用手輕輕撥開密不透風的樹葉,透過縫隙盯著那張熟悉的臉。
月蓉和一個男人帶著一群虎背熊腰、兇神惡煞的護衛(wèi)在溪邊休整。
飲水聲、嬉笑聲陣陣傳來,她不敢輕舉妄動,心想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過了一會,那個男人問:“妹妹,你真的確定那個什么九星盤能助我們成大事?”
月蓉放下水囊,許是溪水甘甜,她的面上居然露出難得的溫和,“哥哥,我在朝搖的萬書樓里親眼見過《九洲遺史》,那本書上寫到九星盤是南錫的占卜圣物,它能算出天下大勢走向,誰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p> “算出來又如何?”
“找到他,控制他,讓他為大月氏效命?!?p> 那個男人眼眸一轉,嘴邊露出些許奸笑,他又問:“那你怎么知道這個九星盤就在這破山里?”
月蓉不屑地一笑,我安插在南錫的探子打探到一宗關于南錫皇室的秘聞,“南錫君主繼承君位時都會由大祭司帶領著去祭拜九星盤,預測新君位是否能承擔天下大任。而南錫現任君主路承繼得位不正,他害怕自己不被九星盤認可,便想破除南錫百姓對大祭司的信任。而大祭司也算出新君對自己的忌憚,便主動提出帶著九星盤隱居南錫群山深處,從此不問世事,一心為南錫祈福。不然我們此生都不可能見到南錫皇室的寶物。”
那個男人神情頗有些可惜的感嘆,“可惜我們的內力打不開星月卷軸,不然也不必在這里漫無目的的尋找?!?p> 月蓉神色有些暗淡,然后迅速恢復以往的自傲,“我推測大祭司應該帶著九星盤去了帝舜藏地。”
“帝舜藏地?”
“據說帝舜逝世后,后人感念帝舜的圣德,在人間尋到一處風水寶地,這塊寶地是某位洪荒上神羽化的地方,那里靈氣充盈,能助人肉身不腐,羽化登仙,是個一等一的寶地。這塊寶地一直在南錫民間流傳,卻從沒有人去過。暗衛(wèi)得到消息,大祭司被新君忌憚后便去了蒼梧山中的蒼梧深淵,希望能有朝一日修得正果,遠離塵俗?!?p> “難道這塊風水寶地在蒼梧山中?”
“嗯!這塊風水寶地就是蒼梧山中的蒼梧深淵?!?p> “可惜、可惜!若是大月氏還有人能運行星月卷軸,大月氏便能恢復往日的輝煌?!?p> “哥哥,成大功者,需得有恒心毅力。等我們找到九星盤,算出天下大勢走向,大月氏便能一統(tǒng)天下。而我也能將那些曾經羞辱過我的人狠狠踩在腳下?!?p> 那個男人有些訕訕地看著面目扭曲地妹妹,試探著安慰道:“妹妹,朝搖這樣的天下第一修仙門派,就算不能為我們所用,也不必反目成仇。他們對你雖不太厚道,但也未曾薄待,往事就忘了吧。等天下在手,哥哥一定親自幫你選門頂好的親事,讓你一輩子都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這不比在仙門苦修要好。”
月蓉惡狠狠地說:“這輩子我一定要將朝搖踩在腳下,讓清塵親眼看到自己一心維護的門派瓦解冰消!”
云孤聽得氣血直往頭涌,她暗暗捏緊拳頭憤憤地錘向地面,然后恍然驚醒,立覺不妙,轉身狂奔離去。
月蓉與月玄同時警覺喊道:“誰在那邊!”
月玄冷眼示意身邊的護衛(wèi)追過去。
云孤慌亂急奔,匆匆一瞥,只見左右兩旁有白光閃動,他們追過來了!
月蓉在她身后說道:“一定要攔下他!”
“是?!?p> 云孤心想:真是冤家路窄!她并不想與月蓉在南錫地界糾纏,若是動靜太大,引來南錫官兵,又是一場麻煩。但自己又撞破了他們的密謀,他們是不會罷休的。現下又不能使出朝搖追魂術,若是被月蓉瞧出是朝搖的人只怕更麻煩。她只能慌不擇路往密林深處逃去。
不知在這密林里跑了多久,只見身邊林木越來越荒僻。她躲在一塊巨石后,
這時附近傳來月蓉的聲音,“去哪了?快找!不能讓他跑了?!?p> “是?!?p> 腳步聲越來越遠,她漸漸松了口氣。
‘啪’
一條白骨長鞭抽到她眼前,她急匆匆一躲及時避開。
那個熟悉的女聲陰測測地說:“是你!你在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我自有我的事。”
“說清楚了,不然今天新賬舊賬一起算!”
“我沒空與你糾纏,對你的事也不感興趣。”
“你果然聽到了!那就更不能放你走了。我知道你今時不同往日,但我手上的這條鞭子也不是吃素的?!?p> 云孤定睛一看,這才發(fā)現月蓉手上拿著一條白骨辮。
白骨鞭是妖界邪物。要用999個怨死之人的頸骨連接所制。冤死之人的一口怨氣郁結在喉,頸骨日日被怨氣侵蝕,陰氣騰騰。鞭子上的倒刺像一排銳利的吳刀,觸肌化膿、觸骨化水。
因為制作方法太過慘無人道,且此物怨氣沖天,使用之人必需墜入妖道,以毒攻毒,才能克制它的怨氣。
她唰的甩了一下辮子,那辮子錚錚作響。
云孤又驚又怒,“你雖是朝搖廢徒,但也算是仙門修行中人,居然自甘墮落,墜入妖道?!?p> “只要能殺了你們這對虛偽師徒,什么代價我都愿意。”
云孤嗖的亮出碧落劍,“那我便替師父清理門戶?!?p> “口出狂言!”
忽得一聲,密林里幾個黑衣身影飛出,像躍出水面的飛魚激起陣陣草浪。
幾人站在密林四角,手持短刀,目光不善地盯著云孤。
她暗暗掃視四周,這是一群死士。這些小山般強壯的男子,剛毅的臉龐上陰沉地緊繃著,全身散發(fā)著一股殺氣。
云孤冷冷一笑,雖說這些死士不值一提,但在凡人面前使用仙法會觸犯天規(guī),看來今天有場惡戰(zhàn)了。
一陣哈哈地笑聲傳來。
月玄悠悠地走來,他一塵不染的華服與四周顯得格格不入。
月蓉不滿地問道:“哥哥,你不是說不想沾染血污嗎?!?p> 月玄說:“遠遠瞥了一眼,覺得這小娘子的眼睛長得精致的很,便來提醒你們一句,不要將這對珠子劃傷了,等會取下來,我要找最好的繡娘給我嵌在鞋上?!?p> 月蓉冷笑,“給我殺了她!”
“是?!?p> 一名死士搶先上前,舉刀的右手高高揚起,直沖云孤撲來。
云孤翻滾一避,順手抓起地上的一顆石子,‘咻’地一聲,打中他下腹的下脘穴,那個死士捂住下腹跪倒在地。
另一名絡腮胡子的死士揮舞著大刀沖了過來,他左砍又劈,刀勢又急又勁。
云孤舉劍迎面受下一劈,生生被他的勁道壓跪在地。那大漢使出狠勁,云孤伸出左腿猛地一個橫掃,趁他倒地之時,手里的劍利落地刺了過去。
月蓉大喊:“廢物!給我一起上!”
眾死士將她團團圍住,刀劍齊劈,云孤手里的劍如流光幻影一般向四面散開,她的劍法行云流水,身形隨動,恍若虛影。死士們刀刀虛劈,云孤提劍一掃,劍氣橫掃滿地落葉紛飛,將四周的樹干上辟出一道深裂的傷口。
那群死士哪里是云孤的對手,他們悶哼一聲,逐漸向后飛出去,倒在地上不住哀嚎。
月玄心里暗暗詫異這小姑娘劍法竟然如此了得。
“廢物!”
月蓉急甩鞭子便沖云孤抽來。
云孤腳尖輕點地面,側身躍開數尺,那白骨鞭急吼吼地從云孤挺巧的鼻尖擦過。
寒光閃動,碧落劍倏地刺出,直指月蓉。
月蓉掄起鞭子快速無比的在空中劃了一個圈又朝云孤抽去,她鞭法越打越急,鞭鞭抽向云孤要害。
云孤身形閃動變幻難測,她劍法犀利,一一拆分月蓉招數。一鞭一劍如龍虎爭斗,糾纏許久。
云孤劍招越來越緊,月蓉逐漸敗落下風,她突然躍至半空,提劍刺向月蓉。月蓉慌亂避讓,露出要害。腕轉劍斜,這一劍刺中月蓉左肩,月蓉身子一晃,吃痛后仰,長鞭落地。
“你輸了?!痹乒绿釀χ赶蛟氯?,面無表情的說道。
月玄臉色鐵青,他提掌直沖云孤后頸拍來,云孤避讓右側,長劍驀地一轉,斬向月玄右掌,月玄掌勁強勁,來不及收起,手腕鮮血淋漓,直見白骨。
月玄臉色蒼白,似摔欲倒,他氣弱玄虛,歪靠在一顆樹旁,忙伸手按住傷口,“朝搖劍法果真精妙,可惜了,我妹妹這般絕妙的人物居然不入朝搖掌門法眼。”
月蓉滿臉怒氣,憤憤不平地吼道:“污穢門戶!誰稀罕。”
云孤如冷面菩薩,劍寒心冷,她舉著長劍直指月蓉脖頸,“依本門門規(guī),廢徒要依規(guī)廢除本門武功。本應帶你回朝搖讓無達師祖執(zhí)律法。但我還有要事,今日便替師父清理門戶,以免朝搖千年清譽毀在你手?!?p> “哈哈哈,朝搖還有清譽,你和你的好師父...”
“??!”
月蓉雙手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云孤,她眼里怒氣騰騰而起,“你敢打我!”
“你這張觜實在讓人生厭,如果可以,我真想劃爛了它。”
“手下留情,還請饒過我妹妹一命。”
月蓉瞪了兄長一眼,正色道:“哥哥,不必求她。”
“住嘴!”
月蓉哼了一聲,不再說下去。
這時,隱隱聽得大群馬蹄聲從數里外傳來,眾人皆暗暗心驚。
月蓉的兄長低聲湊到月蓉身邊對她說:“妹妹,不能在打了,我們這次是偷偷來的,不能讓南錫知道,以免壞了大事。”
“是誰在哪邊?”一個膚色黝黑,滿臉橫肉的官兵吼道。
月蓉心下一沉,臉上極其不甘。她眼眸一轉,計從心來,大聲回應:“朝搖云孤?!?p> 說完便帶著一群人迅速消失在密林里。
“大魏的人!給我抓住她。”
這時馬蹄聲已近,兩行騎隊匆匆沖進林中,暗黑色的盔甲被夕陽照耀著閃閃發(fā)光,馬上士兵手持弓箭長矛奔馳入林。
云孤暗暗皺眉,來人不少,不宜糾纏,還是速速逃離此地。她如雷電一閃,三兩步便消失在林間。
領頭的官兵年約三十,長得闊鼻寬面,黝黑精壯的身姿極其矯健,看著是有身手在身的。他率領部將率先沖入沖了過來,看著周圍一片打斗痕跡,卻不見人跡,怒聲呵斥道:“給我搜!一定要抓到大魏的細作?!?p> “是?!?p> 不知跑了多久,滿眼盡是墨翠碧江,身后早已沒了動靜,應該將那群南錫軍官甩掉了吧。
忽然聽見頭頂有人撲哧一聲輕笑。
她抬起頭來,卻不見蹤跡,“是誰?”
一個小男孩從隱蔽的崖壁上跳下,他約莫六、七歲的年紀,一身錦緞素服,長得像個年畫娃娃。
他拍拍手上的泥土,“我叫路星辭,你叫什么?”
云孤上下打量他一番,路是南錫國姓,這個小男孩難道是南錫皇室的人?“我叫云孤。你剛才笑什么?”
“云孤?堂堂男子名字居然這么娘氣!哈哈哈。我瞧你一路風塵仆仆的跑來,一定是趕船吧,可惜!剛剛倒是有艘漁船,不過被我擊沉了。”
“為什么?”
“哼!誰要他不聽我的?!?p> “你將漁夫怎么了?”
他輕描淡寫地說道:“殺了,扔江里喂魚去了。”
“你小小年紀行事居然草菅人命!”
路星辭怒目而視,“哼!你算什么東西!居然敢指責我。我想殺誰便殺誰,下賤庶民能死在我手上也算是他的福氣?!?p> “你這小孩年紀不大,說話狂妄。也不知你爹娘是如何教你的。”
“你是個什么東西,敢說我爹娘!今日定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這小孩擒掌沖云孤沖來,云孤見他步法招式頗有章法,但是年紀尚輕,勁道不足,有些畫虎類犬的意思。
她也不著急,待小孩沖到跟前時,不過一兩招便將他按住不動。
小孩這才意識到自己輕敵了,他臉色一轉,討好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云孤不愿與小孩計較,一把松開他。小孩卻反轉一抓,抓住云孤光滑細膩的脖頸...
“你是女的!”他不可思議地驚呼道。
云孤一把甩開小孩的手,幾下便將將他結結實實的綁起。
路星辭不停的掙扎,“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敢對我無禮,你趕緊將我放了,不然我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p> “你小小年紀心思歹毒,視人命如草芥,想來是被家人給慣壞了。既然你家人不舍得教管你,那今日我便教教你規(guī)矩?!?p> 她忽然左手揮出,啪地一聲,結結實實的打了他一個耳光。
小孩嬌嫩白皙的小臉頓時紅腫起來,五個指印甚是清晰。
小孩目光一滯,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動手打他,他臉皮漲的紫紅,“你...你居然敢打我!”
“我是在教你,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家人一般嬌慣著你,出門在外,最好守些規(guī)矩,今日是碰見我,我不愿與你計較,來日要事碰見江湖惡棍,只怕你就丟了性命?!?p> 小孩一聽,不禁惱羞成怒,說話越發(fā)無禮,“臭娘們!我今日要告訴你誰才是爺!”
他掙扎著露出手腕處的袖箭,咻咻咻,幾根寒光四溢的短箭直沖云孤要害而來,云孤提劍輕晃一檔,將幾支短箭紛紛攔下。
他一愣,臉色鐵青,他像一頭發(fā)癲的小獸,不管不顧地沖云孤沖來。不料剛至跟前,云孤便一把提起他的身子,將他摔入江中。
他大聲驚呼,但雙手被綁,他直沉江底。
云孤只想教訓教訓他,并不是要害他性命,她正準備下江去撈這個小孩時,哪知這個小孩不知怎的掙脫了束縛,他雙手亂撲,在江中撲騰許久,終于狼狽不堪的爬起。
他躺在江邊不住地咳嗽。
云孤走到他身邊,“你倒是有些能耐。”
他雙目通紅,滿臉憤恨之色,朝云孤狠狠底啐了一口,“賤人!”
“你這小孩是該好好管教了,可惜我還有要事在身,不然今日便替你爹娘好好教育你?!?p> 路星辭強忍怒氣吼道:“你是什么東西居然敢與我爹娘相提并論?!?p> 云孤不語,這才瞧見他臉色發(fā)紫,雙目上挺,氣息微弱。“你臉色不太對?!?p> “關你屁事?!?p> 云孤一把抓住他細弱的手腕,仔細的診脈起來,脈象并沒有什么異樣。她試著將一縷真氣注入他的經脈中,那縷真氣順著他的經脈游走,意外發(fā)現藏在他身體里的血蠱。
云孤心下一驚,忙問道:“你這么小的年紀,是誰對你下的這么惡毒的蠱?”
他心中氣惱,用力一推,“不用你管,死不了?!?p> “你的血蠱已經觸發(fā),不治是會死的。這荒山野嶺怕是十天半月也難見到人,等別人發(fā)現你時,只怕爛的連魚都不吃了。”
“不用你在這里假惺惺。從我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會有這一遭。”
云孤不語,打量他半陣后才半夢半醒地說:“你好像在生我的氣?”
路星辭沖她翻了一個白眼,“難不沉你將我丟進江水里,我還要興高采烈的謝謝你?!?p> “那也是你先動手,害了漁夫性命?!?p> 路星辭哼哼兩聲不再搭理她。
云孤看著這豆丁點大的小孩也挺可憐,便說:“血蠱也不是不能治。你若是肯道歉,在江邊為枉死的漁夫念經超度,我便幫你解了這蠱。”
路星辭瞪著一雙質疑的眼睛,上下打量道:“你少說大話,這可是連大祭司都沒辦法解除的蠱?!?p> 云孤道:“我出自修仙門派,功力雖然比不上我?guī)煾?,但對血蠱這般的巫術還是懂的。你只要肯答應我便幫你。”
路星辭不敢相信地質疑道:“就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漁夫便幫我解蠱,你可知這個蠱是要以血換血的?!?p> 云孤眼望遠處,出了一會神,她淡淡地說道:“我也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p> “呵呵,原來是有事求我,我還真當你是活菩薩呢!”
“你既然姓路,那必然與皇室有關,你告訴我蒼梧深淵在哪?”
路星辭搖頭道:“蒼梧深淵只存在神話里,誰都不知道?!?p> “但你們的大祭司知道。他去了蒼梧深淵?!?p> “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會知道這些?!?p>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只要知道我沒有惡意,我找蒼梧深淵也是為了救人?!?p> “救人?”
“很重要的人?!?p> 路星辭不住地打量她,不知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什么來路,“你到底有什么辦法?”
“你不是知道辦法嗎,以血換血?!?p> “你瘋了,你要用你的血來換我的血!你到底要救什么人,值得你這么拼命?!”
云孤淡淡一笑,“小孩,你小看我了。我既然有辦法救你,自然有辦法處理這個血蠱?!?p> 路星辭看著云孤的臉,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如果能解除血蠱,他自然是愿意的,但是她真的能替自己解除血蠱嗎?這可是連大祭司都沒辦法的咒詛,“我雖然知道大祭司去了哪里,但不確定他就在蒼梧深淵,畢竟蒼梧深淵從沒有人去過,只存在人們的口中。”
云孤心想這世上的消息還沒有大月氏打探不到的,既然月蓉這么肯定大祭司在蒼梧深淵,那就肯定沒錯。
“你只要能帶我找到大祭司,剩下的事便不用你管,我也會實現我的承若,替你解除血蠱?!?p> “成交!”
云孤掏出一張黃符紙,將它折成一個紙人的樣子,她又掏出一個瓷瓶,將一些不知名的黃色藥粉灑在紙人上,她嘴里默念著一些奇怪的咒語,紙人瞬間燃燒起來,化為一陣灰燼。
她輕吹一口氣,那些灰燼像有生命一樣,悉數鉆進路星辭的口鼻中。
路星辭緊張地摸著自己的脖頸,“這是什么?”
“引魂咒?!?p> 話剛說完,路星辭就難受的卡著自己的脖子,那些燃盡的灰燼像一陣輕煙牽引出無數烏黑的血絲,那些血絲從他的七竅里伸出,像無數索命的觸手。
那陣灰燼鉆出路星辭的身體后,又死灰復燃,變成紙人的模樣。
云孤用法術操控著紙人,紙人依著云孤的樣子將帶血的觸手引進自己身體里,豆黃的紙慢慢被染成鮮紅的血色又慢慢變黑,直到最后一絲黑色的蠱血引出,紙人迅速團成一個團,變成一粒漆黑的丹丸。
那顆丹丸自行回到云孤手中,云孤捏在手里仔細的端倪了好一會才說:“人間居然有人會這種邪門蠱術?!?p> 路星辭緩過勁來,只覺自己身輕體健,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清朗。
他不敢相信地看著云孤,滿臉崇拜,“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會解血蠱,你這么厲害不知出自哪門哪派,日后我也好親自登門拜訪告謝?!?p> “若是平日,我自當告訴你,但我這次有要事在身不便張揚身份?!?p> “你這么厲害,不如我拜你為師?!?p> 云孤連連搖頭,“我門中收徒極為嚴苛?!?p> 路星辭不滿地嘟囔,“裝腔作勢!你以為誰都可以當小爺我的師父?!?p> “我們說好的,我?guī)湍憬庑M術,你帶我去找大祭司?!?p> “唉!你這個人怎么這般執(zhí)拗,看你救了我的份上,我便帶你去,不過可說好了,我只能找到大祭司,大祭司是不是去了蒼梧深淵這誰都不知道?!?p> “你只管帶我去,剩下的我自會安排?!?p> “你跟我來。”
兩人肩并肩一路向南,過了好一會,他指著南方的一片群山說:“你瞧。”
云孤順著他的手指瞧去,南邊山腰處籠罩著一層陰測測的濃霧,“那里是哪?”
“那是蒼梧山中的死人谷,凡是去了那里的人就沒有活著出來的,大祭司最后就消失在那里,再也沒有出來。你真的確定要去?”
“不管那里有什么兇險,我必須去。”
“是什么樣的人值得你搭上自己的性命?!?p> 云孤淡淡一笑,揉著他的頭,“等你長大了便知道,這世上總有一個人值得你為了他拼盡性命?!?p> 路星辭不解的搖搖頭,“這世上只有我阿娘才值得我為她拼命,難道你也要救你阿娘?”
云孤笑而不語,勁直往那座黑壓壓的山走去。
二人轉過山坳,走到岸邊,眼前只有一條黝黑如死水的江面直通那座山坳。
“那個山坳就是死人谷,大祭司最后就在這里消失了。”
云孤將劍飛入江面,路星辭一把抓住她,“你真要去死人谷!”
“嗯,我必須去。接下來的路我自己走,你不用陪我。”
說完,她輕躍而上,乘著碧落劍在江面劃開一圈漣漪。
路星辭急著大叫阻止,“傻子,那里去不得!”
路星辭大叫,云孤不聽,像魔怔了一樣自顧自的往前沖,路星辭無法,只得沿著山路追著云孤身影跑去。
黑云遮月,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走了多久,她終于走到盡頭。
正準備上岸時,一股莫名的壓迫感從四面八方涌來,四周瞧不見的地方像潛伏著狩獵的毒蛇,時刻準備伏擊獵物。
這里的江水里潛伏著一只蛟龍,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潛伏在江底最深處潛靈養(yǎng)性,只待有朝一日可以化龍飛升。
但它在這里修煉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忘了這里還有一條巨蛟。
今日它被云孤的靈氣驚醒,這么純凈的靈氣讓它垂涎欲滴。它從深沉的江底慢慢浮出水面,灰黑的鱗甲與江水完美的融為一體。它悄悄地靠近云孤,勇猛鉆出水面,掀起一陣巨浪。它攛至岸邊留下一大片陰影,云孤猛地回頭,只見巨蛟張著血盆大口,好像一把巨劍朝她刺來。
她還來不及掙扎便被蛟龍絞纏著拖進江底,巨蛟不由得她掙脫,拖著她水底往水底更深處走去。
碧落劍!
碧落劍感應到云孤的召喚,撲入水底朝巨蛟劈頭刺來。巨蛟不住的扭轉哀嚎,它只能拖著云孤往更深處游去。
碧落劍化出無數分身,紛紛刺向巨蛟。
云孤左手捏了一個法訣,江水翻涌不止,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巨蛟怒不可竭,它被漩渦攪弄地力軟筋骨麻,松了力氣,它一個轉身攛入深潛澗底,再不出來。
云孤掙脫出來,正要離開,卻發(fā)現巨蛟消失的澗底有處水光澄凈的水面,那處水面清澈的能照出她的身影,水里似乎還有一晃而過的飛鳥。
鏡面世界!
這里居然暗藏著鏡面世界!
她猶豫片刻后,猛地扎進那處水面,在五臟六腑即將炸裂的最后一刻,終于浮出水面。她大口大口的吸著濕潤的空氣,下意識的環(huán)顧四周,看來自己來對了。
眼前只有一條路,兩排巨大的神像對立佇立在平靜的江面,神像的盡頭迷茫著濃厚的迷霧久久不散,她站在碧落劍上在江面緩緩前行,巨大的壓迫感讓人無處可逃。
也不知這里是哪位神祇的遺落的法場。
神像各種詭異的讓她感到不安,像是某種祈禱儀式,又像在召喚著什么。
石像身上被風霜侵蝕的痕跡讓她確定這里應該是洪荒時代遺望的地方。
碧落劍似乎觸到岸邊了,她毫不猶豫地跳了上去,眼前是一片讓人悲涼的荒蕪。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蒼梧深淵?!
山頂似乎有座神廟,她謹慎地朝山頂走去,走至廟邊才發(fā)現是座荒廢的小廟,廟里供者一座她從未見過的神像。
神像身上堆積著枯敗的枝葉,她拂開這些枝葉,驚訝地發(fā)現這神像和師父一摸一樣!
這是誰?
她心里涌現出無數個疑問。
神像下似乎刻有文字,她走近仔細一瞧,忽得腳下踩了個空,身子登時沉沉地墜了下去。
她雙手齊齊運氣,試圖讓自己跳躍出去,卻詫異地發(fā)現仙術一點都使不出來。
身子還在不停地下墜,但是速度卻越來越慢。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這個洞被人施了禁錮咒!
這個洞似乎沒有盡頭一般,隨著下降的速度越來越慢,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繼續(xù)下墜還是漂浮在洞中。
她掏出懷里的火折子,漆黑的洞中亮起一絲暖光,這個洞似乎不大,她伸長了手臂可以觸摸到滑不溜秋的洞壁,這個洞壁沒有一絲縫隙,儼然是一個整體。
眼前慢慢升起一陣迷霧,白茫茫的霧氣越來越厚重,她向下望去,似在云端盡頭。
“哪里來的女娃娃敢擅闖蒼梧深淵?!?p> 這里就是蒼梧深淵!
云孤一驚,忙地回答:“朝搖云孤,有要事求見廣云子?!?p> “朝搖的人?”
云孤眼光四處掃視一圈,并沒發(fā)現異樣,看來這人用了千里傳音,“請問閣下是廣云子嗎”
那人并不語,又問:“朝搖的人來蒼梧山做什么?”
云孤仔細想了想,能用千里傳音的定是內里深厚的得道高人,便如實稟告道:“前輩,弟子有要事,還請前輩現身一見?!?p> 不知為何,那人哈哈大笑起來,“居然是來找賢弟的?!?p> 另一聲音淡淡地回道:“我不認識什么朝搖的人?!?p> “賢弟隱居許久不問世事自然不清楚,但那朝搖掌門清塵可是你的師弟?!?p> “是聽說師父新收了位弟子,卻也不太了解?!?p> “那這個女娃娃賢弟還見不見?”
廣云子冷冷地聽完,始終不做聲,他悠悠放下一顆棋子,吃掉一大片黑子,說:“承讓?!?p> 白胡子大祭司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一陣懊悔,“哎呀!錯了錯了,重來?!?p> “落子無悔?!?p> 云孤聽著兩人的對話,知道其中一人便是廣云子,她著急地大喊,“師伯,弟子云孤真的有要事求見?!?p> “你派掌門確是我?guī)煹?,但我與他卻并無來玩,你找我做什么?”
“師伯,弟子想去三十六重天外求見元始,還請師伯告知如何才能去?”
“你找錯人了,我隱居此地已久,已有許久沒見過師父。至于那三十六重天外我也不曾去過。”
“師伯,弟子真的有要事要求見元始。”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師父帶師弟去三十六重天,自有師父的用意。而你執(zhí)念太深,修行尚淺,不該將自己卷入他人的因果里,以免毀了自己的修行?!?p> “師伯不知,我是一個孤兒,無父無母,自小受師父庇佑,得師父悉心照料,傳授功法。可一場大戰(zhàn)之后,師父生死不明,連最后一面都沒見到。都說師父被元始帶去三十六重天外,弟子知道三十六重天外兇險萬分,但弟子只求能見師父最后一面,是生是死弟子都認了?!?p> 一陣讓人不安的沉默之后,廣云子的聲音又悠悠地回蕩在洞里,“你倒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只是三十六重天危險重重,去過此地的人不過一二,以你的修為就算去了也只是白白丟掉一條性命。”
“師伯,只要能找到師父讓我見到一面,哪怕是要我性命也在所不惜?!?p> “你這般執(zhí)念,真要去了丟掉性命,我還要擔一重罪業(yè)。”
“師伯,若是見不到師父最后一面,弟子也無顏獨自茍活于世?!?p> “唉!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過這般癡情的人了?!?p> “哈哈哈,賢弟莫要為難這個女娃娃了,看她這般難受的份上,成全她一次吧?!?p> 眼前的迷霧突然消失,出現一條生機勃勃的山路,“你順著眼前的路一直走,若是能走到山巔見到那支白茶花,便能見到我?!?p> 說完,那陣聲音消失不見。
面對這奇景,她目瞪口呆、驚嘆不已。
轟隆轟隆,不知什么時候,前方出現一條銀白色的巨大瀑布,那瀑布似乎從九天之上傾瀉而下,她走近了那瀑布的水珠如暴雨般打得臉生疼。
她渴極了,雙手接著一捧水,毫不猶豫地喝起來。
這水清澈冷冽,像九天甘露,讓五臟六腑瞬間舒展開來。
飲飽后,她繼續(xù)順著這條山路走去。沒走多遠,身后的瀑布聲便消失不見,她疑惑地轉過頭去,只見身后只有來時的那條山路,那還有什么瀑布。
她又驚又疑,瀑布去哪了?
她沿著山路西轉東轉,又足足走了好幾里路才停歇下來,四周靜悄悄的,別說人跡,就連飛禽走獸也不曾見到一只,這條路前不見頭,后不見尾,連四周的景色都一摸一樣,她仰望四周,連顆高大的樹木也不曾見到。
她不禁發(fā)起愁來,這路似乎設下了迷魂陣,這樣走下去無論如何也走不到頭。
她兀自坐在路邊,沒有半點頭緒。抬頭看了看這里的天,日頭還在半空中,絲毫沒有要落下的意思,難道這一切都是幻像?
眼前突然出現一道金光,那金光聚集成一座拱橋,一直延伸到天的另一頭。橋上一支艷麗無雙的金鳳翩翩起舞,它也有雙火紅的雙眸,此刻正盯著云孤上下打量。
云孤心想:此刻雖被困在這里,但是能見到這么多的奇觀異景,倒也沒枉來一趟。
那金鳳見云孤遲遲不動,仰天長嘯,振翅飛舞,它身法靈動,又快又奇,似乎在起舞引路。
云孤終于瞧出不對勁了,這是劍法!仙人指路?。?!
它難道在給自己引路?
她遲疑片刻,一只腳慢慢踏上金色的拱橋試試虛實,腳下的光影立刻聚集一起,如平整踏的石板路。
行至橋中,她好奇往下一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咽了咽口水,緊張的一步一步慢慢挨到橋頭。
拱橋的盡頭在一塊巨石面前停下,這塊巨石被鑿成一副棋盤,黑白兩色的寶石被嵌上當作棋子,這棋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寶石,棋身流光溢彩、奇幻瑰麗,在地上照出好看的光影,但卻無法透光。
這塊巨石上的棋局雖是副殘局,但卻變幻莫測,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黑棋看似已經贏了,但細究起來,白棋卻并不是完全沒有勝算,但這白子到底該怎么下,她卻完全沒有頭緒。
又見旁邊放著一顆白子,心想下棋的前人定無法破解此局,又不甘這樣放棄,便讓后人來替他完成。
只是又是誰這么費勁心力的在這里鑿刻了這幅棋局。
這巨石堅硬如玄鐵,也不知刻這幅棋局的人內力有多驚人。難道是廣云子刻上的?
云孤喃喃自語:“這難道是廣云子師伯布的棋局?”
金鳳仰頭鳴叫。
她頓時來了興致,師伯布置這樣一副棋局難道別有用意,又試探地問金鳳凰:“讓我破局?”
金鳳點了點頭便不再搭理她。
云孤有些喪氣,這些文鄒鄒的東西,她向來不精通...
師父沉迷棋道,常說棋道便是天道。但她卻覺得天意難測,何必廢這些功夫。
“唉,若是師父在就好了?!?p> 金鳳只在一旁安靜地小憩,似乎在等她一般。
四下清冷幽絕,她只得坐在巨石前苦思冥想。
窗外過馬、時光飛逝,日月也不知升起了多少次,身后的影子自西向東往返不息。她好像尊石雕般一動不動,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
她困極了,累極了,伸了個懶腰順勢往后倒去,不知什么時候,天上星羅密布,她自言自語道:“唉!太難了,以她的棋術別說這種奇巧棋局,便是門中年幼的弟子也能輕松將她打敗?!?p> 突然群星璀璨的光芒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盯著星空許久,覺得眼前的星象似乎在哪里見過,她猛地做起,突然精神大振,一跳轉醒,棋道她雖不通,但是星象她還是懂的。這星像顯然就是石壁上的棋局。
五星利出東方,太白高出東方,但瑩惑守心,原本是天下安泰的星象,卻因熒惑星變,恐天下有變。
她又看了看棋局,找到棋局中熒惑星的位置,只有讓熒惑和太白二星隨五星而轉,便能改變這幅棋局。
她拿起一旁的白字,將它放到太白星的位置上。巨石晃了晃,慢慢松動著往一旁挪去,露出一個山洞。
果然是這樣!
金鳳醒了,它鳴嘯著自顧自地往山洞飛去。
“誒!你等等我?!?p> 云孤緊緊跟著它的腳步一起往山洞里跑去。
只走了數十步,洞內便毫無光亮,她扶著身邊的巖壁,只覺這巖壁手感異常光滑,似銅鏡一般,像是被人特意打磨過的。那又是誰會在這樣一個地方打磨出一個山洞?
走了許久,她漸漸察覺出不太對勁,這是一條筆直的山洞!
突然她右手觸摸到冰涼的石門,云孤大驚!這里怎么會有門?她雙手吃力狠推,這扇門依舊紋絲不動,這門只怕有上千斤。
是誰住在這里?難道是廣云子師伯的住處?
她摸到門環(huán),‘咚咚咚’連敲三下,里面無人回應,她又敲打三下,仍然無人應答。
“師伯,師侄云孤求見。”
過了許久石門并沒有松動跡象,她將耳朵緊貼在門上,聽不到里面有一絲聲息。
這里難道是某位高人廢棄的住所?
她仔細觀察石門周遭的情況,發(fā)現石門縫隙皆被蔓草藤蔓堵死,她將它們一一清理干凈,又用碧落劍仔細掏凈填塞在門縫里的泥沙,試著用手費力一推,石門果真緩緩打開。
她舉步跨過石門砍,一股陳舊霉廢的味道帶著陣陣灰塵撲面而來,嗆得止不住的咳嗽。她一邊用手揮開灰塵,一邊用衣袖捂住口鼻。
這里應該久無人居,可是金鳳凰為什么要帶她來這里?
她繼續(xù)往前走去,努力想看的更清晰些,但是石室內光線實在太過昏暗。
‘嗙當!’
她的額頭撞到某個東西,那個東西掉在地上滾落到她腳邊,她摸索著撿起來,原來是根滅掉的火把,她拿出火折子,點燃火把,眼前陡然光亮。
她瞇著眼努力適應突然的光亮,過了許久才看清,這里原來是個石室。
石室顯然很久都沒有人居住了,石桌上積攢了一層厚重的塵土,這地方也不知有多久沒人來了。
桌上放著一張散開的卷軸,她走過去拿起卷軸發(fā)現那是一副地圖,地圖上的一個山凹用朱砂標注著,這個地方顯然很重要,也不知是什么人會選擇這樣的地方遠離喧囂,退隱于斯。
她環(huán)顧四周,忽見暗角一隅的石壁上似乎有道縫隙,她舉著火把連忙走近一瞧,發(fā)現這背后似乎有個密室,這道縫隙便是隱藏的石門。
她用力推動石壁,轟隆隆,石門緩緩移動,一道陳舊的陰風從石門里吹來,揚起滿室的塵土,她被嗆的連連咳嗽,瞇著眼睛向洞內望去。
只見洞內有一條長長的石階,石階的盡頭是一片黑暗,也不知通向哪里。
她舉著火把小心翼翼地順著石階而下,這石壁不知是什么材質,滋滋燃燒的火焰在黝黑的石室里始終只能照亮一小片光圈。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她感覺自己將要迷失在這一片黝黑之中時,一束亮光便出現在眼前。
帶著暖意的光毫不留情地照射她的雙眼,撫摸她的面頰,帶來絲絲暖意。
一股奇特的馨香跟著吹進的暖風一起鉆入鼻底,是茶花!
她欣喜地向著暖陽奔跑而去。
洞外山石壁立、奇險斗峻,她走至洞邊,才察覺洞口離地面有萬丈之高,自己已然在頂峰。
洞口邊有條山石小路直通云巔,她順著小路一路小跑,七高八低的又走了數十里,鐘見到山巔處生長著一支搖曳生姿的白茶花。
她心下大喜,高聲喊道:“師伯,晚輩云孤求見師伯,還請師伯現身一見?!?p> 廣云子淡漠地回應道:“你來了。沒想到金鳳居然這樣喜歡你?!?p> 云霧之中出現一抹若隱若現的身影,隨著身影越來越近,一位姿態(tài)嫻雅、神仙玉骨的年輕男子慢慢出現在眼簾。
只見他兩道劍眉斜插入鬢,一雙丹鳳眼銳利有神。
云孤暗暗詫異,師伯居然這般年輕,只怕得道時比師父還要年輕。又轉念一想,能做元始大弟子的人,能力一定在師父之上的。
云孤畢恭畢敬一拜,“師伯?!?p> 廣云子點點頭,順勢打量起這個從未見過的師侄。
“三十六重天除了師父,從未有人去過。你可知那里的兇險?!?p> “晚輩知道。”
“你想好了,哪怕損失這一身修為也要去三十六重天?”
“師伯,晚輩一定要去見師父一面,還請師伯告知晚輩如何才能去往三十六重天?!?p> “想去三十六重天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只是要廢一番波折了?!?p> “師伯,弟子愿意一試。”
“這天地之間還有一人去過三十六重天?!?p> “是誰?”
“洪荒上神盤古?!?p> “盤古!實不相瞞,弟子尋找盤古遺跡多時,早已不抱希望,因此才來蒼梧山求助師伯?!?p> “盤古元神隱藏在歸墟?!?p> “歸墟!可歸墟自洪荒時期便滅跡了?!?p> “你不知歸墟隱藏在方壺山深處?!?p> “方壺山?弟子從未聽過方壺山?!?p> “方壺山是漂浮在東海海域的一座仙島,這島什么時候出現、在哪里出現,一無所知,據說只有有緣人才能遇到?;蛟S,你可以去東海等等。”
“可我等不了那么久?!?p> 廣云子深思許久,“據聞大月氏有星月卷軸,星月卷軸能尋到世間任何地方?;蛟S,你可以去求助大月氏幫忙。”
“大月氏...”云孤頓時百感交集。
“好了,你該走了。”
“師伯!”
云孤再抬頭時,廣云子以消失不見,而她又回到了蒼梧山中的那個山坳。
路星辭氣喘吁吁地追來,“終于找到你了。你不要命了,連禁地也敢闖?!?p> 夕陽西垂,縷縷夕陽從云間縫隙直射過來,散發(fā)著迷眼的暖光,林子里傳來一陣鐸鐸鐸之聲。
她一臉茫然,大月氏...星月卷軸...
路星辭著急著大喊:“你怎么了?說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