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軒一直在田壟上坐到了深夜,知道月光灑在他的臉上他才回過神來,已經很晚了。
“那就在這吧?!?p> 他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父母的將來,自己的將來,以及遠在坤元山的小師妹雪芙。
他可是答應過雪芙的,就算付出生命也要保護好她,如果她現在有危險該怎么辦?
頭疼!
薛軒是真的感覺有些頭疼,目前只能先將父母早日安頓好,隨后再另行打算。
從儲物空間里拿出自己的長槍,薛軒本來是不習慣將長槍放入儲物空間之中的,但很多時候不是很方便,于是就改了一直手持長槍的習慣。
薛軒沒有著急揮舞,而是將長槍橫在身前,溫柔的摸索著,眼神也十分柔和,就像是望著自己的情人一般。
“你也陪我好久了,也怪我,居然還沒給你起過名字……
叫什么好呢?七殺?血殺?
不行,太暴戾了,干脆就叫熱雪吧?!?p> 薛軒手中的這柄熱雪既不熱,現在也沒下雪,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要起這么個名字,也許是覺得熱血這槍摸上去太冰冷了。
那是一種刺骨的寒意,自從薛軒剛獲得這柄熱雪的時候,就能感受到那上面陰森森的殺氣。
而如今在薛軒這么久的歷險中,那股殺氣變得愈發(fā)濃烈,都快滲出來了。
……
輕輕揮舞熱雪,動作時而緩,時而急,身形似一朵殘花在風中飄搖一般,看似亂無章法實則蘊含深意,看似搖搖欲墜,實則腳下如同生了根一般。
一鳴在與凌永康對戰(zhàn)時就使出過昨晚他們喝酒時創(chuàng)出來的劍法,薛軒也創(chuàng)了一招,但是并沒有使出來,因為他覺得一直有什么地方不合心意,明明是快意江湖的槍法現在顯得有一絲凝滯感。
不對!
這樣也不對!
熱雪在他手中越舞越亂,薛軒的腦中好似有無數螞蟻在爬,口莫名變得十分干渴,然而他知道他想喝的不是水,而是酒。
最后還是深秋的一陣冷風襲過才讓他冷靜了下來,將熱雪放進儲物空間里,隨后就躺在田壟上,閉著眼睛,感受著寒意腦子逐漸清醒,但思緒卻又飄遠。
……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剛蒙亮。
“小石佟乖乖練拳,我出去一趟!”
小石佟十分乖巧向薛軒笑了笑,他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練一遍薛軒教他的拳法,從來未變過,跟著薛軒近半年,日夜練習的這份毅力,薛軒可自嘆不如。
不僅是拳法,到后來一鳴教他的劍法,他也樂此不疲的練習著,小小身材天天背著一把能與他齊肩的寶劍愛不釋手。
薛軒這趟出門并不會太遠,所以也沒有打擾一鳴,一鳴這段時間為了幫他也耽誤了不少修行,自己修行可以耽擱,可人家不行,就算一鳴永遠不會說出這些話來,但薛軒懂。
來到鎮(zhèn)遠城下,守城的軍士一見到是他,馬上喜出望外的放行了,而他直奔軍營處。
“薛少俠!”
見到是薛軒,正在忙著城防建設圖的周沛泉馬上迎了上去,不過不見司馬逸塵的人影。
“遷徙的事情考慮好了嗎?”
“不需要考慮,隨時可以出發(fā)!”
薛軒以為他已經十分直白明了,然而周沛泉比他還干脆利落,馬上應了下來。
這估計是源自對薛軒的信任以及他自己的判斷,見到薛軒這么著急過來問這個問題,肯定將所有事情都考慮好了。
“遇到我真是你們的福氣,以后你們就住薛家村吧,建設城防就交給你了,播種耕種交給我爹!”
薛軒露出一絲苦笑,用手揉著自己的眉心,就算是他一夜沒睡想一晚上事情,腦子都有些痛。
“請問令尊是?”
“薛禮!”
薛軒十分有底氣,鎮(zhèn)遠城不會沒有人知道薛禮這個名字,自己的父親在管理方面可是十分出色的,對百姓也十分仁義厚恩。
擺了擺手,薛軒直接無視了周沛泉那熱烈的目光,也等于阻止了周沛泉接下來對他的吹捧,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之類的話他可不想聽太多……
“做出來了!做出來了!”
司馬逸塵帶著一雙黑眼眶興奮的從另一間軍營中跑出來,手中拿著一件盔甲狀的東西。
“什么做出來了?”
薛軒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他熬了一夜,就是不知道這個讀書人能折騰出什么東西。
“我自制的盔甲!既輕便又安全,能夠抵擋好幾下行尸的攻擊!”
見到司馬逸塵那激動的神情,薛軒依然報之冷臉,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一下他手上那所謂的盔甲,瞬間撕裂出一個洞。
“制造,不能只靠臆想!
你這東西防御力比之普通盔甲還不如,只是勝在輕便,繼續(xù)改進吧?!?p> 薛軒這番都是實話,他那一指頭并沒出什么力氣,拿這樣的盔甲防御行尸?
找死呢……
“我明白了?!?p> 司馬逸塵并不是個很容易被打擊的人,轉身就跑回軍營內繼續(xù)研究,從昨天被薛軒刺完之后,還能保持這樣的熱情來尋找防御行尸的方法就能看出來。
之后鎮(zhèn)遠城百姓的執(zhí)行力令他有些咂舌,僅僅一個上午,就將需要的東西搬上了推車或馬車,沒有爭吵與喧鬧,也沒有問去哪,這種執(zhí)行力令人驚嘆。
對,馬車,鎮(zhèn)遠城還有幸存的幾匹馬,而這幾只馬就成為了拉貨的重要苦力。
薛軒當然也沒有冷眼旁觀,他來之前就將兩個儲物戒指中的糧食全部丟在了家里,現在正好有空間放置鎮(zhèn)遠城的糧食,節(jié)省了一堆人力來運糧。
就這樣,帶著五百士卒與四百名百姓,開始了遷徙。
一路上偶爾遇到三兩只游蕩的行尸,不需要薛軒出手就被那些士兵直接擊殺,沒有造成任何傷亡。
因為都是凡人,所以趕路很慢,一行人走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時間,直至第二天的清晨才到達薛家村。
所有的百姓開始自發(fā)尋找住處,房子不夠住,就用著自己帶的工具伐木建造,一切都是那樣的井然有序。
那支軍隊也開始尋找地方駐扎,薛軒回到家中跟父親解釋了一下,他對薛軒的決定也表示十分支持。
當薛禮下山的時候,基本大部分百姓與士卒都認出了他,隨后開始了認親大會。
對于薛禮的下落,鎮(zhèn)遠城基本沒人知道,所以當周沛泉聽見薛軒父親是薛禮的時候才會那么驚訝。
“當初你還是個百夫長,怎么都當上城主啦?”
薛禮臉上掛著和薛軒同版的微笑,不對,應該說薛軒的微笑和薛禮的同版。
不過兩個人的笑容還是有那么一絲區(qū)別,薛禮的笑是春風和煦,薛軒的笑是陽光燦爛。
“不知道老城主您在這里,要不然這城主肯定還是讓給你當的!”
周沛泉本就是個大頭兵,對于管理一事并不是十分的熟悉,甚至生出了一絲卸任給薛禮當城主的念頭。
“你別想了,我好不容易才辭官,我只負責種田!哈哈!”
薛禮何等聰明,直接將周沛泉心中那點小想法直接熄滅。
……
幾天下來,薛軒倒是輕松了,而周沛泉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建設著房子和一些簡單的防御設施,
而因為人手充足,薛禮帶領著鎮(zhèn)遠城百姓擴大了耕地的規(guī)模,也不僅僅是局限于梯田。
那些士卒當然沒有閑著,沒有戰(zhàn)事,他們現在就是普通的百姓,也會跟著建房子或者種田,五百個人只留了一百個人巡邏已經在各個地方防守戒備。
這幾天周沛泉也派出了兩隊敢死隊,前往周圍或遠或近的小村子或者小鎮(zhèn),尋找幸存的人類和殘存的糧食,只不過收獲頗少。
薛軒難得空閑,教導小石佟打打拳,修煉岳淵經,舞舞長槍熱雪,反正輕松地很。
而一鳴一直閉門不出,自從上次回來之后就再也沒有出過屋子。
……
月竹山。
月竹山并不是一座山,月竹山是一棟樓閣,總共有九層,這棟月竹山小樓就坐落在荒州的連綿山群之中,沒有人能發(fā)現這個地方,也沒有人能發(fā)現住在這里的人。
自那老道在二十年前臨別來過之后,就再也沒有人踏足過此地。
而今天居然有個不速之客悄無聲息的來到了第九層樓中,坐在了星機老人的對面。
“傳說中的星機,就這副模樣?”
一個如鐵砂磨地般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干澀沙啞,最后說到模樣這個詞,又變得尖銳刺耳。
“我就這副模樣,世人從未稱贊過我容顏如何如何,我也從不妄自菲薄,倒是你……”
星機老人閉著眼睛,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兩只手輕輕撫過一章極其闊大的星圖,那張極其平凡的面孔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我怎么了?”
那聲音的主人穿著一身黑袍,從上到下全被黑袍覆蓋,根本看不清面容。
“你應該是沒有臉,無臉之人,還有資格評判他人樣貌?”
星機老人根本沒有睜開眼,然而黑袍人直接將他面前的星圖甩飛,看來還真是被他說中了。
“不僅沒有臉,你還沒有心,沒有胃,沒有肝,沒有腎,我說的對嗎?”
星機老人沒有故作高深撫須,因為他沒有胡須,他只是淡淡的保持著笑意,依舊是閉著眼睛。
“對!當然對,對極了!
不虧是算星第一人,比起那什么算星閣的閣主高明不少,也證明我沒有找錯人?!?p> 黑袍人握緊雙拳,他不僅沒有露出面容,連雙手雙腳都籠罩在黑袍之下,顯得極為詭異。
“那小子天賦不錯,就是心性太差,命中劫雷避不過去意料之中。”
他的情緒依然沒有任何波動,不過笑容倒是隱了下來。
“世人只知算星閣,可世人哪知你星機?同樣是九層高的樓,你的修為可是要比他高出幾十層樓了!你為何一直隱居至此?”
“這就是你要問的?”
星機老人笑了笑,每一個找到他的人,他都可以為其解答一個問題,無論古今,無論天地,沒有他答不出來的。
點點寒芒先至
今天第二章,3300字!第三章稍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