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楚曦
“12點整？”
張城跟著重復(fù)了一遍，接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的抬起頭：“難道凌晨的敲門聲也是……”
劉雨薇眼睛通紅，沖著張城微微點點頭，輕聲說：“就是他，我的男朋友，楚曦?！?p> “他的鬼魂，”沉默良久后，她又補充。
張城想了一會，指著鋼琴說：“那你為什么要將你男朋友的鋼琴損毀成這個樣子？是不喜歡這架鋼琴？還是……你不喜歡他？”
如今的一切都是面前這個女人的自圓自說，張城甚至懷疑，她拋出楚曦變?yōu)楣砘暌皇拢贿^是要轉(zhuǎn)移自己對她的懷疑。
“喜歡？”
劉雨薇一愣，眼神空洞，仿佛在回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那時的我還很年輕，什么都不懂。”
“你的意思是楚曦他……不喜歡你？”
劉雨薇瞥了一眼張城，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有煙嗎？”她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個夾煙的手勢。
張城從風(fēng)衣兜里掏出煙盒，抽出一根遞給劉雨薇，又替她點燃。
劉雨薇深吸了一口，緩緩?fù)鲁?，“謝謝。”
不可否認(rèn)，劉雨薇確實是個很美的女人，說話是，抽煙也是，無形之中散發(fā)著罌粟花一般的魔力，想讓人一親芳澤。
“繼續(xù)，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張城松了松衣領(lǐng)，望著劉雨薇不容置疑說。
“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自始至終，他喜歡的只是我的手罷了，”劉雨薇慘笑一聲，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劉雨薇的手很漂亮，白皙細(xì)膩，指節(jié)纖細(xì)修長，天生有股文藝氣息。
“楚曦他……是個手控？”
張城聯(lián)想到自己是個腿控，忽然覺得有點羞恥。
“算是吧，”劉雨薇放下左手，看了張城一眼，也許是怕他不明白，就半解釋道：“楚曦的左手天生有殘疾，平時彈奏一些簡單的曲目還好說，復(fù)雜些的曲目就很吃力了，不論他再怎么努力，先天的差距也始終彌補不了，達不到他自己滿意?！?p> “也正由于他左手的殘疾，才導(dǎo)致他沒有考上他最向往的藝術(shù)學(xué)校，只能蝸居在這座小城市中，當(dāng)一名普通的鋼琴老師?！?p> “我也是被他彈鋼琴時的氣質(zhì)迷住了，才答應(yīng)和他在一起，可沒想到……”劉雨薇哽咽了一下，隨后搖搖頭。
“沒想到什么？”張城追問。
他一邊分析這個故事的合理性，同時也在盡力尋找漏洞。
“他的模樣與他的內(nèi)心完全是兩個人，他對于他左手的自卑從來都沒有減少，反而隨著歲月演變愈發(fā)強烈，性格也從溫柔善良慢慢轉(zhuǎn)變成了乖張暴吝，他覺得他的一切都讓左手給毀了?！?p> “他開始自暴自棄，抽煙酗酒，甚至用刀劃傷自己的左手，更可怕的是他竟然開始仇視一切左手完好的事物?！?p> “家中的動物玩偶，還有一些瓷器擺件，都被他當(dāng)做泄憤的工具?！?p> 為了佐證自己所說的話，劉雨薇隨手拿起一只被張城不經(jīng)意碰倒，掉在地上的玩偶，遞給他。
張城接過玩偶，都不用怎么仔細(xì)打量，就發(fā)現(xiàn)玩偶的左手支離破碎，從豁口處能看見里面雪花絨一樣的填充物。
張城站起身，又隨機從地上撿起兩個玩偶，左手部分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
“這些都是他做的？”張城手中攥著玩偶，看著劉雨薇問。
一根煙燃盡，劉雨薇丟掉煙蒂，點點頭，“是的。”
她又從茶幾下拿出一個瓷器娃娃，翻了個面，將正面對著張城，張城發(fā)現(xiàn)瓷娃娃沒有左手，手臂處斷面平滑略有弧度。
據(jù)經(jīng)驗推斷，應(yīng)該是被鈍器砸斷。
“我愛他，很愛很愛，愛到甚至這些我都可以接受，可最讓我不能接受的是他居然欺騙我！”劉雨薇忽然歇斯底里起來，“他根本就不喜歡我！”
“自始至終，他迷戀的只是我的手罷了，”劉雨薇盯著自己左手，笑容凄慘。
心中的那根神經(jīng)被觸動，張城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忍，戀愛中付出最深的人往往最后也傷的最深最狠，這么一想劉雨薇也是個可憐人。
“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會不會只是你太敏感了？他或許有些怪癖，可并不影響他愛你?！?p> “不會！”劉雨薇粗暴打斷了張城的話，她抬起頭，眼底布滿血絲，“這些都是他喝醉酒后親口對我說的，他還……他還……”
她胸膛起伏的厲害，張城坐在對面，能清晰的感覺到她情緒上的巨大波動。
“你知道那天他對我做了什么？”劉雨薇緊緊盯著張城，表情說不出的怪異。
“什么？”
“他緊緊抓著我的左手，怎樣也不肯放開，不斷重復(fù)著什么很喜歡，好想要這只手一類的話，我當(dāng)時很害怕，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掙脫開，一個人跑進臥室反鎖上門，”劉雨薇肩頭抖個不停，雙手也緊緊絞在一起，能看的出來，她真的很害怕。
張城反手從紙巾盒中抽出一張，遞給了她，“之后呢？”他輕輕說。
劉雨薇接過后擦了擦眼睛，緊張的情緒稍稍緩解了一些。
“我當(dāng)時縮在臥室的角落里，害怕的要死，不知道為什么那個曾經(jīng)溫柔體貼的他會變成這個樣子，可那時的我也真是太傻了，害怕了一會后竟又牽掛起他來，我聽客廳里一點聲音也沒有，擔(dān)心他喝醉了酒倒在地上沒人照顧，胃會不舒服，或是不小心磕碰在哪里……”
“于是你又出去看他了？”張城輕聲問。
“嗯，”劉雨薇的臉隱藏在朦朧的煙氣后，那么的迷茫而不真實，“我越想越擔(dān)心，就站起身，推開了臥室的門?！?p> “你看到他了嗎？”張城追問，“他在做什么？”
隨著案情的深入，楚曦這個人的人物形象與扭曲的心理一點點在張城的腦海中成形，這對之后的案情判斷很有幫助。
聽完張城的話，劉雨薇的臉色突然變了，空洞的眼神霎時間被恐懼填滿，她就這么默默盯著張城，盯的他心里發(fā)毛。
“劉小姐？”
他本能的想說點什么，只為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氣氛。
“他就站在門后，手里握著一把菜刀！”劉雨薇的語調(diào)突然提高。
張城腦中嗡的一聲，“他要殺可你？！”
“不，”劉雨薇將左手伸來自己面前，修長的五指輕輕攥緊又慢慢松開，如同手模在鏡頭前展示，“他只想要我的手，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