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春深大吃一驚,這氣鼓鼓的小人兒分明便是情劫司那個假冒的境靈!他怎么會在九重天?他是如何上來的?
她欲要問些什么,那小人兒卻忽然搖晃了一下,閉上了眼睛。春深急忙要爬起來伸手去接,他卻化為一道銀光,直直撞入了她的胸口。
“……”
春深含著一口老血,終于失去意識,倒地不起。
聹明瞳孔驟縮。
那道天雷迅疾無比,他察覺時已是阻攔不及。待看清那道天雷下是春深無知無覺的背影,他只覺時間都仿若靜止,他不能再一次……不……
刺目的光亮過去,春深靜靜地躺在那里,聹明攥緊了拳,將她打橫抱起,攏在懷里。她很小很軟,抱起來像一朵輕飄飄的柔軟的云朵。她的綠色發(fā)帶可憐兮兮地垂在頸邊,聹明輕柔地將它拂開,掌心抵上她的肩,源源不斷地輸送著靈力。
還好……
他定定地看著她的眉眼,眸中神色萬千。頭頂兩方結(jié)界已完全合攏,電閃雷鳴皆被隔絕開來。眾仙逃過一劫,皆是后怕不已。
“究竟是發(fā)生了何事?多少年未曾見過如此暴虐的天雷了,究竟是哪位大神渡劫?”
有那不幸被天雷擦到邊的,舉著焦黑的袖子后怕道:“若是這一下直直劈到我身上,我命休矣!今日當(dāng)真是霉星罩頂!”
“你可知足罷!那位仙子可是被連劈兩道天雷!”
此話一出眾仙皆沉默了,看向在戰(zhàn)神懷里昏迷的春深,許多仙子一時竟不知是該同情還是該羨慕。
果然戰(zhàn)神心尖尖上的人就是非同一般!且不說這非同一般的霉運(yùn),單憑能抗住兩道天雷來看,這修為也是非同一般!
“她如何了?”一道威嚴(yán)的聲音響起。
眾仙紛紛行禮:“帝君?!?p> 聹明抱著春深向明平宮走:“沒什么大礙?!?p> 天帝在他身后皺了皺眉頭。方才那道天雷,即便是他,在毫無防備時也無法輕松化解,本以為她無論如何都扛不住,可白光過后,她竟僅是昏迷,幾乎毫發(fā)無損。
天帝略為遲疑,出聲喚住聹明:“她……”
“無論何事,她醒再說?!甭溍魃钌畹乜粗鴳牙锏拇荷?,腳步不變。
……
“你醒了?!贝策吥侨舜鬼屑?xì)地看著她。
“唔……”春深迷蒙著睜開眼,一聽這聲音便嚇得立刻清醒,“戰(zhàn)神?!?p> 她支著身子趕忙坐起來,聹明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她這才覺出不對來。第一道天雷她拿寶方鏡擋了,第二道天雷可是直直劈了她,她竟還好端端全須全尾地在這里坐著?
眼前忽然閃過假境靈那張皺成一團(tuán)的小臉,春深撫了撫胸口,難道是他……替自己擋了?
聹明見她愣神,伸出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掌心泛出淺藍(lán)色的光暈。春深感覺額頭一陣冰涼,猜想他是在探查自己是否受傷,趕忙道:“沒有不舒服,我無事。當(dāng)時身側(cè)有一個小孩子,似乎是他救了我……戰(zhàn)神有沒有見過?”
聹明收回了手,蹙眉道:“小孩子?”
怎么可能?
聹明沉默片刻,問道:“那小孩是何樣貌。”
“到我腰這么高,眼睛很大,穿著銀灰色的衣服……”等等,這對話怎么如此熟悉?
司清不是也問過?這小破孩不是在情劫司么?司清沒有抓住他?他還跑來了九重天?
春深滿腦子問號,戰(zhàn)神目光沉沉道:“我并沒有看到什么小孩。那時發(fā)生了什么,你可還記得?”
春深心里咯噔一下,心中忽然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那小孩不會從頭至尾都是自己的幻想吧?
最開始她聽到有人在空中說話,這是幻聽;緊接著沒過幾天便看見了那個小孩,難不成是她進(jìn)一步為幻聽想象出的幻象?
仔細(xì)想想,似乎從頭至尾只有自己見過他……司清沒有見過,情劫司眾人也沒有見過,如今她明明記得他捂著胸口說“好痛”,可戰(zhàn)神居然也沒有見過?!
聹明見她呆呆的,便也不再問,手抬起來似是想摸她的頭,抬到一半不知為何卻放下了。他攤開掌心,光芒閃過,出現(xiàn)一個小巧玲瓏的金色鈴鐺,他輕聲道:“今日……是我疏忽了。日后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此物你收好,危急時可替你抵擋一二?!?p> 那金鈴光芒奪目,必不是什么凡品。春深心中正亂,聽了戰(zhàn)神的話,只覺得更是一團(tuán)亂麻。他的口氣是在自責(zé)沒有保護(hù)好她么?
“此物貴重,春深受不起。”春深垂下了眸子,咬了咬唇,終于仰頭問他,“戰(zhàn)神為何如此照顧我?”
聹明深深看她。他的眸色向來冰涼淺淡,看著你的時候仿若寒潭,讓人生出一背的涼意。此時春深卻覺得他的眸色深了些許,似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
靜默許久,聹明將金鈴放在了她的枕邊,卻什么也不說,只淡淡道:“好好休息罷?!?p> 他一襲青衫,逆光而去,似是要隨風(fēng)而去的寂寥。
春深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也不知呆了多久,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看傻了?”
是他。春深一個激靈:“你究竟是什么?”
“我說了,我是境靈?!?p> 什么境靈,魂靈還差不多!春深抿了抿唇,直接問道:“你是我想象出來的么?”
那境靈似乎是被蠢到了,半晌不說話。春深又仔仔細(xì)細(xì)想了一遍每次與他相見的情形,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不對,彤水抱過你?。 ?p> 她怎么把這茬給忘了。春深松了口氣,道:“你也不能怪我這樣想,為何你每次偏偏在我身邊出現(xiàn)呢?你不是在情劫司么?為何我一上九重天,你也跟著來了九重天?”
微風(fēng)卷起桌上的書卷,發(fā)出“嘩嘩”的輕響。春深等了半晌,他也不回答,難道是生氣了?她只好哄道:“好好,境靈大人,你不想說也可以,能否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這些時日她也猜測過他的身份,境靈一說她早便以靈蝶試探過,定然是不可能的。情劫司戒備森嚴(yán),每日來來往往的人皆登記在冊,他也不可能是從司外進(jìn)來。那么他忽然出現(xiàn),應(yīng)當(dāng)是和情劫司里的某個人或物有什么牽扯。他當(dāng)日看到幻心,說那是他的東西,要么是失心瘋了,要么……
他難道是那位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