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天氣不總是晴天,就像今天這日子,雨下的就像澤安之模糊記憶中的一天一樣。不說是傾盆大雨,也比那小雨淅淅多了幾分韻味。
大軍轟轟烈烈一騎絕塵的趕到城下,如今卻稀稀拉拉鎩羽而歸。
這群人的內(nèi)心已經(jīng)無力到顧不得順著臉龐流下的雨水,哪怕進了眼睛,也抬不起手去拂開。
澤安之看著這群斗敗了的公雞,忽然想到,上一次攻城是否也是這樣狼狽?
“大家聽我說,我知道大家都很失望也很難過,敵人只漏了一面我們就損失了這么多百姓,還傷了我們這么多的兄弟,但是我想告訴你們的是,前路越是坎坷,我們就越要去征服,敵人強大又怎么樣?不也是被我們逼到城里不能出來嗎?
我們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兵臨城下就差這最后一座城了嗎?現(xiàn)在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挫折,也是最后的考驗,不光是考驗我們的兵力和勇氣,最重要的是,心。”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些人垂頭喪氣,澤安之心里也是不落忍,明明是抱著復仇,或者坐山觀虎斗的心態(tài)來軍營搗亂的,但是可能像她剛才說的,心。她的心不允許她在這場正義與邪惡之戰(zhàn)做一個旁觀者。
“你們問一問自己的心,它放棄了嗎?那你們呢?你們會放棄嗎?”
“不會!”人群中有一個個子很高,五大三粗甚至有點兇神惡煞的男人立刻回應了澤安之。倒讓她有點意外,這個人的反應還挺快的嘛。
“不會!”
“不會!”
隨著那男人起了頭,其他人也都紛紛附和起來。
“既然你們不會放棄,那你們就都給我挺起胸膛,別跟個喪家之犬似的,一個軍人就要有一個軍人的樣子!現(xiàn)在,都給我快速前進。越快到營地,我就能越快給你們研制解藥?!?p> “全體都給我聽好了,除傷員以外,按預備隊形全速前進!”
這之中最讓澤安之意外的卻是白浩然,估摸著也是受了澤安之話的鼓舞,竟然照著她的意思安排下去了。
當這群人精神抖擻的沖回營地的時候,雨正巧停了,這一個個都跟打了勝仗似的容光煥發(fā)的。
而這一天里若論驚訝排名,澤安之排了第二,還真有人能排的了第一。這人便是高秉皓了。
他特意派了澤安之和許諾兩個人,一個神醫(yī)一個探子,在確保了他們部分人安全的情況下也敲打敲打白浩然。莫要太張揚太高傲,誰是整個軍營說了算的人他必須要認清楚了。
可這一回來,這群人這精氣神,可是完全顛覆了他心里的那些預想。
輕琢磨慢打聽的終于了解了事情的經(jīng)過,竟然是因為那個神醫(yī)?此人真的只是一個小官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嗎?這人不對勁啊。
他倒是想不出什么死而復生,移魂轉(zhuǎn)世這種奇聞怪談,不過喬裝打扮探子奸細這種事情他倒是想了一大圈。
不過短暫截來說,澤安之的存在算是他們整個軍營的福氣。
那此時這個福氣在哪呢?
她呀。正在那個專給她配制解藥的帳子里,發(fā)呆……
連個病癥都沒有,怎么確定毒性,又談何配制解藥呢?
這頭正愁眉苦臉的發(fā)呆呢,外面許諾就來了。
“安之,你真的知道怎么配制解藥嗎?”
許諾只見澤安之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其實我倒是有點頭緒?!?p> 就見澤安之的那個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愁云慘淡一下子就風清云散了。奔著許諾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雙臂,“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你快說,快說呀”
“我很小的時候聽一個人說過,小孩子若是洗了冷水澡,肚子里就會生蟲子,蟲子鉆進肚子里鼓秋來鼓秋去,最后就會從肚臍眼里鉆出來。這樣誰的肚臍眼臭,就說明誰的肚子里有蟲子?!?p> “這……,你這就是家里大人嚇唬小孩的故事啊,跟玩火會尿床是一個道理,哪里有頭緒了?!?p> 原以為許諾會給點建設性意見,誰知道他在這講了個騙人的小故事。
“多人臭臍,此乃蠱蟲作亂,需以世上至陽至陰之物方克之,病者服下,蠱蟲盡亡?!?p> 不知從哪傳來的陣陣聲音,澤安之仔細聆聽下來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自個腦袋里的。莫不是,她的記憶正在復蘇?
“臭臍?走,去看看那些傷員。”
澤安之拉著許諾便朝著白將軍養(yǎng)傷的帳子去了。
“白將軍?白將軍?將軍!…………!”
離了老遠澤安之就高喊著白浩然,可一直都沒人回應,等進了帳子才發(fā)現(xiàn)白浩然赤裸著上身,已經(jīng)暈倒在地上了。而暴露在外的皮膚上則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水泡!
“呵!”澤安之只覺得身上一陣一陣的雞皮疙瘩,趕緊拉著許諾離開帳子至少五米遠。
“這!怎么聞他是不是臭臍啊?!?p> “有了,你叫許天秋去,聞所有傷員的肚子,看看臭不臭?!睗砂仓灶欁缘淖聊チ艘环?,轉(zhuǎn)身吩咐許諾去叫許天秋,誰讓他現(xiàn)在還頂著個澤安之奴隸的身份呢。
那頭的許天秋聽了消息,懵的頭都要掉了,臭臍?那是什么東西,根本聞所未聞。難道是存心糟踐他?
“安之跟我本來要去聞的,只不過,我們……,看到了白將軍,一時間受不住。就只好拜托將軍了。”許諾心里也是有點好笑的,頭回看見許將軍吃癟,稍微升起了那么一點看笑話的心態(tài)。
“嗯?!?p> 藍眼睛許天秋應了一聲,許諾便識相的走了。然后藍眼睛轉(zhuǎn)身就吩咐手下人去了。
手下人最后又回復了澤安之,確實所有人都是臭臍。
“嗯,果然是蠱蟲作亂,可是至陽至陰之物又是什么東西呢?”
“天下之物,至陽莫不過心尖一點血,至陰抵不過魂魄一絲冰。”
又是那個聲音,那是,她自己的聲音,她那是在看什么書嗎。不過心尖一點血她懂,但是什么叫魂魄一絲冰?
魂魄她還真有,可冰在哪?
澤安之離開了李安然的身體,然后在營帳里轉(zhuǎn)著圈,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她覺著,冰是實質(zhì)的東西,而她則只是虛無……
于是她開始嘗試著將自己慢慢凝成實質(zhì),但是努力了半天最后只有一只手能慢慢變成半透明,正在這時她忽然發(fā)現(xiàn),那只半透明的手正在飄著一層白霧,若是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難不成這就是冰?
管他是不是,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起鍋燒水,派人去叫許天秋。
倒不是要他的心頭血,而是要他去將士那要,看誰自愿獻出來。
幾個將軍全員負傷,自然是不會讓他們獻,于是這個挑選的名額就落在了澤安之身上。
她挑眉看了一圈,只看到一群嘴里喊著奉獻犧牲的,卻是一個個躲躲閃閃的目光,唯有一個人的,是兇神惡煞一臉的堅毅的。
仔細一看,呦,認識,這人不就是回城路上反應最快的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嗎?
“就你了吧,你叫什么?”
“回神醫(yī),我叫趙棟?!?p> “不錯不錯,你放心,我手上有數(shù),絕對不會讓你死的?!?p> “沒事,神醫(yī)你就來吧,我不怕死。為兄弟們丟了這條命,值了?!?p> “呵呵呵,你倒是仗義?!?p> 領著趙棟到了帳子里,澤安之早就想到了一條妙計,她先將趙棟打暈,然后離開李安然的身體,用一只手指穿過了趙棟的身體,再微微凝一點實質(zhì),手指出來的時候已然粘上了一點血跡。
伸手進了熱水鍋,手里的血跡直接入水,再凝上一點魂冰,熱水滾滾,兩樣東西入了水直接消失不見。
……
“醒醒,醒醒,已經(jīng)好了,吩咐他們給傷員喝吧?!?p> 趙棟摸了摸自己胸口,竟然一點傷口都沒有?真神了。
“多謝神醫(yī),我這就給他們送去?!?p> 趙棟起身端起熱水鍋就走,走了兩步就齜牙咧嘴的快速將鍋放地上了。
“可燙死老子了!”
“哈哈哈”
趙棟撓了撓頭,然后拽了一截袖子墊著,最終把鍋拿了出去。
時而機靈時而犯傻,這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