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膳的時(shí)候安近月見桌子上放著那盅荷花羹,不由地皺起眉來,“這個(gè)怎么還留著?”
“朗照,你怎么沒丟掉?”清輝向前看了看就小聲對朗照說。
“小姐,這好歹是王爺親自送來的?!?p> “小姐,這盅東西染上了藥氣,不能食用?!?p> 聽到清輝的話朗照忍不住瞪她一眼,又憤憤地說:“小姐若是嫌棄,那把這盅東西賞給朗照好了。”
聽了那言語中明顯的火藥氣,安近月只得放下碗筷,輕聲說:“咱們現(xiàn)在在皇宮里,規(guī)矩總要有的,但你也知道,那都是不得已。我待你們?nèi)缤忝?,什么賞不賞的,以后不要說了?!卑步骂D了一頓又說,“你若真舍不得,拿去就好了,特意端上來和我說,就不是一盅羹的事了,有什么話就說吧,悶在心里不好?!?p> “小姐,我不信王爺是那樣的人。想當(dāng)初,想當(dāng)初王爺打敗北地胡人,也沒有為難當(dāng)?shù)氐睦习傩?。又因?yàn)榇罅苛髅裼咳氡蹦罅哼叺兀Z食不足,王爺把軍糧勻給流民,讓戰(zhàn)士們開荒種地,生生建成了一個(gè)余界城,救了多少人!有我們大梁子民,也有北漠百姓,一直到今天,北漠和大梁再沒有打過仗——”朗照說的聲情并茂,眼里浸著淚花。“小姐,這樣的人,怎么會是一個(gè)威脅小姐的陰毒小人呢?”
安近月有些出神,朗照的這些話并不是第一次說了,可是她心里還是有些唏噓:“王爺對百姓一向是好的,但他對敵人卻一向狠辣,這也并不奇怪。”
“敵人,難道小姐是他的敵人嗎?”
安近月不由地皺眉:“怎么不是?我逼他娶親,壓制他心愛之人,日后還要刺探他的生活,監(jiān)視他的行動,我怎么不是他的敵人了?”
朗照目瞪口呆,無話可接。
“他就是對我殘忍些,也是情有可原,更何況,我如今又要羞辱他的新娘子了?!?p> “???”朗照和清輝異口同聲地喊起來。
“我和初雪怡在同天出嫁,行的是迎娶王妃的禮儀,側(cè)妃的禮制能免則免。這就意味著,北海王的心愛之人在她嫁給他的那一天只能觀禮,不能行禮?!卑步掳巡柰敕旁诓鑾咨?,抬頭又說了一句話,“我要是北海王的話,趁著婚禮還沒有舉行,拿刀一刀宰了我才能解恨。威脅什么的,算得了什么呀!”
晚上安近月躺在床上又想起那一天袁向北在觀星臺上說的話——我保你終身。不知道他如今有沒有后悔,又或許他再重新反對這樁婚事,或是再潛入明月樓殺了她?反正這明月樓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形同虛設(shè)。
她還記得那一晚上他從觀星臺上輕松躍下去的樣子,那樣高的扶手臺,卻不見他用手撐一下,就那樣輕松地一躍……明月樓有五十尺高,他是如何上來的?又如何隨意地就跳下去的?
安近月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起身對著那觀星臺發(fā)愣。披上外衣走到觀星臺上,四下里靜悄悄的,遠(yuǎn)處的桃林有些烏黑的影子,一團(tuán)一簇的,顯得又矮又小。
這四下并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借力的,想來他當(dāng)時(shí)就那樣子跳下去了,想來他就是徒手上來的,這世上的事總沒有什么能讓他覺得為難。在于別人是不可能,是不可思議,在與他不過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輕而易舉。
安近月望著天上的星星,覺得自己其實(shí)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