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不提剛才的事,好像并沒有發(fā)生什么咬傷手的事件。安近月猶豫著要不要給他上藥,但實在想裝著不知道。偷瞧他的手,并沒有紅腫的樣子,他仿佛也不想再提,于是也便作罷。
在于安近月看來,袁向北的行為不過是貴族男子的一時興起,偶爾調(diào)笑,自己雖極討厭,但他們只道是尋常。
兩個人重新坐定,袁向北淡淡說:“你受了傷,讓她們進來伺候你進食吧?!?p> 安近月雖拼命平穩(wěn)自己的情緒,可還是有些窘迫:“近月傷的是左手,不妨礙什么,王爺覺得不方便,讓她們這就進來,也罷了?!卑步抡f的頗為勉強。
袁向北忍著不去看她,只沖著屏風(fēng)喊:“誰在外面?”
話音剛落就進來一個丫頭,穿鵝黃色的衫裙,那顏色鮮嫩地能流成汁水喝下去。
袁向北看了直皺眉頭,但也不說什么,對著餐盤里的菜肴,胡亂地指了指。
“王爺,這是鱖魚絲,吃了可以補氣血,王爺多吃些?!崩收章曇舸嗔粒捳Z歡快。
安近月皺眉,忍不住對著朗照使眼色。不過朗照對著袁向北眉開眼笑的,并不曾留心安近月的眼色。
“嗯?!痹虮睆谋亲永锖邭狻?p> “王爺,這道菜是用蜜糖烤制的面絲,小姐說你有可能喜歡吃甜食,所以親自下廚做的?!?p> 袁向北聽了這話,用眼溜了一眼安近月,她正冷了臉,對著那丫頭不斷使眼色,袁向北覺得她的表情甚至有點可愛。馬上又發(fā)覺自己大概又有些不正常,心里煩亂,臉上就顯出不耐煩的神色,又實在無法對著安近月發(fā)火,于是就冷著臉對著那丫頭說:
“每樣盛一些,就下去吧,本王不慣這樣啰嗦!”
安近月以為他其實是惱自己,遷怒朗照,雖想好言相勸,可是又恐他再做出什么舉動來。無奈只得柔聲對朗照說:“你去廚房瞧一瞧,那冰鎮(zhèn)好的龍眼如何了。換清輝來服侍王爺?!?p> 朗照依言退走了,立刻換清輝回來。這一次誰也并不多言,袁向北草草地吃了一會兒,末了依舊讓清輝盛了那莼菜羹,揮手叫退了清輝,正色問安近月:
“你其實是有話問我,所以故意說用文火煨這并不耐煮的莼菜,我想的可有錯?”
“什么都瞞不過王爺。”
“那可是謬贊了,瞞著我的可多了?!?p> 安近月用湯匙攪那碗盅的湯,不敢接話。
只是單手執(zhí)碗,喝了一大口,并不覺那湯有什么特別,袁向北淡淡說:“你究竟要問什么?這一會兒還不明說?”
“近月想問——王爺可見過那支白玉釵?”
袁向北放了那碗,反手撐在腿上,整個人坐姿凌厲,偏頭看著安近月:“如何?”
安近月被他看的莫名緊張起來:“???”
他又回過臉去:“我是說,見過如何,沒見過,又如何?”
安近月的心怦怦直跳,他剛剛偏頭看自己的樣子,又嚴(yán)肅又凌厲,然而眼睛深處帶著柔和的光,或許是自己的錯覺,或許不是,但是整個人都充滿男子氣。自己竟然有一天也會有了男女之分,安近月不知究竟是該喜還是該憂。
“嗯——嗯——我想說——我是想——”
“你再這樣吞吞吐吐,我就走了。”
安近月抬頭,就見到袁向北臉上暗藏的笑意,他明明是在逗弄自己。幾時他們可以如此相處的?他們又如何能這樣相處?
安近月覺察袁向北親密的態(tài)度,心里慌的不行,也顧不得細(xì)想他的態(tài)度為何轉(zhuǎn)變這樣快,這樣大。
只得正色斂神說:“近月聽說昨日送側(cè)妃的那支白玉釵,其實是王府的舊物,敢問王爺可有此事?”
“嗯,那支玉釵是我——母親舊日慣常戴的。后來留在太后那里,想不到太后又賜給了你。”
“果真如此么?”
“這還有假?不過是靜安王妃不稀罕,隨手賞了人,那也是常有的事?!?p> 果真王爺?shù)哪樧兊谋饶撬脑碌奶爝€快。安近月無法,只得斂裙下拜,倒唬了袁向北一愣:“你這是干什么?”一面伸手去扶,可是那手堪堪觸到安近月衣裳,便停下來,又被硬生生收回去了。
“有話說就是了,還不快起來?”
“近月糊涂,并不知是太夫人的舊物,近月自知自己愚鈍,本不配有太夫人的遺物,不過現(xiàn)下知道了,近月斗膽想要要回此物,因此討問王爺?shù)囊馑肌!?p> “你說什么?”
“近月想要回那支白玉釵?!?p> 袁向北在椅子上調(diào)換了一個姿勢:“你再說一遍?!?p> 安近月心里不安,卻也只得小聲重復(fù):“近月懇請王爺讓近月收回那支玉釵。”
袁向北不動,只是一味盯著她看,她穿了紫棠色的衣服也沒有用,她的臉白的發(fā)光,那頭發(fā)因為她依舊不喜歡用刨花水,總有碎發(fā)落下來,他知道那碎發(fā)的感覺,柔軟而又絨絨的觸感。
袁向北閉上眼,和自己異動的心做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