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彌散

　　巨大的雪云環(huán)繞而上聚于穹頂，似是有了智慧。

　　而處在中心的杜明宇就像一顆撐不開的雞子，吸引著這位獵食者。

　　不知何時開始，一條條無形的鎖鏈扭曲著空氣逐漸環(huán)繞他的全身，那上面沾染著深邃幽暗的黑氣。

　　手銬和腳鏈也隨他的掙扎浮現(xiàn)，與這不祥的鎖鏈捆綁，這些鎖鏈如同黑色的巨蟒不斷纏繞滾動。

　　如果他能有意識，便能認(rèn)出這鎖鏈便是夢中將地精們所捆綁的那條。

　　可惜他已經(jīng)沒有意識了，眼中皆是黑白兩色的絕望，被遮蔽雙眼的他如盤古開天辟地一般不斷嘗試著破殼而出，卻始不知這世界是被上了鎖的箱子。

　　無數(shù)莫名的能量在他體內(nèi)聚集，身上的鮮血也已經(jīng)被蒸騰的干燥，就好像這皮膚本身就是楓葉一般的紅。

　　雪云卷起一掌，如同壓倒孫猴子的五指山般威勢，那一掌的陰影籠罩半個軍營卻全單指杜明宇一人而去。

　　這時杜明宇還是如被壓在房底的豆子一樣，徒勞無功的想要發(fā)芽。

　　“吼~嗚！！”

　　寒冬在他表皮上結(jié)了一層霜，杜明宇似是感覺到了危機(jī)，拼命掙扎著，可仍舊掙不來鎖，貪婪的大手慢慢接近打算將他收入囊中。

　　突然，血紅而膨脹的他撕裂而開，原本身上無數(shù)個以結(jié)痂的傷口此時都崩開了，無數(shù)絕望而壓抑的氣體隨血霧在內(nèi)外壓力的不平衡下快速向外彌漫而開。

　　那大手在即將籠罩杜明宇的瞬間被血霧所接觸，立刻如同點了火的滿天粉塵，如爆炸般坍塌崩潰。

　　大地回響著凄厲的慘叫，那是一種原始到歷史無法記載的語言，每一個字節(jié)都令天地色變。

　　在這聽不懂的呢喃聲中，杜明宇將那不知從何而來的生命力釋放的更加瀟灑。

　　雪線以杜明宇為中心呈圓環(huán)狀向外崩潰，不知多遠(yuǎn)才停歇。

　　而那雪云也跟著消散，隨血霧凝結(jié)成雨滴落在了地上。

　　血雨洗刷著地上的骯臟污穢，可那些卻越拍打越骯臟，這雨與丑陋的死尸們相稱的很。

　　在布滿絕望的不知所云的夢中，杜明宇解決完了木精靈們所困擾的不曾后退的雪線。

　　他思維停擺了，不過僅僅是疲勞了。

　　血紅的身影站在中央，閉上了眼，不知下次醒來是什么時候。

　　而一道白色的細(xì)小白霧存活了下來，在漆黑的夜中奄奄一息似要消失不見。

　　正當(dāng)他要消彌之際，忽的，它聽見了一個微弱而倔強的心跳在顫動。

　　一根槍桿將兩個身體釘在地上，小的那個被刺破了肺，冰冷的身體已經(jīng)毫無知覺，胸口沒再起伏沒了呼吸。

　　可在這狂風(fēng)暴雨冰寒霧氣的洗禮下，那顆心臟竟仍堅強的跳動著，在絕望的氣息彌漫下還在維持著生的意志。

　　冰寒的霧氣瞬間沒入她的鼻孔，北地的寒冷在她肺間穿梭，背上那桿染血的長槍竟一點點的向外滑動，最后跌落在地，留下被尸體覆蓋的小女孩，和鼻尖依稀有著的呼吸。

　　――――――――――

　　前線原本堅守的陣地只剩下指揮官大廳留下的一具死尸，一具被斬為八段切口平整的死尸。

　　士兵們已經(jīng)全部撤離了，依照軍團(tuán)長命令撤離出雪線外，然后駐扎在外觀察并隨雪線隨時后退。

　　而軍團(tuán)長約德爾正坐在自己的座椅上，低頭回想著自己的軍人生涯，與接下來所要做的一切。

　　軍團(tuán)長，這是他現(xiàn)在所坐的位置，稱呼上可能沒有將軍那么威武，可卻是統(tǒng)領(lǐng)萬軍為一團(tuán)的人物，按一些人類帝國的習(xí)慣都可稱其為大元帥。

　　可木精靈已經(jīng)好幾代沒經(jīng)歷過任何戰(zhàn)爭了，他是如何從一介匹夫走到現(xiàn)在的？

　　實力與閱歷，為此兩項。

　　他年輕時可能力戰(zhàn)三五位當(dāng)時的將軍，而閱歷更是隨艾爾文王的出游見識了許多與精靈異類的事物。

　　他此生最佩服的便是前王艾爾文，精靈數(shù)代王者，他所知的僅有艾爾文一人摘下王冠南行中原。

　　晨霧森林有著得天獨厚的環(huán)境，外人攻之不來，自己也難以出行。

　　所以不用擔(dān)心外來入侵的晨霧一直都是很和平的，和平到約德爾都感到害怕。

　　直到有一天，艾爾文王摘下王冠宣布離職南下，不知道是去尋覓什么。

　　他帶上了約德爾，這一路約德爾飽嘗戰(zhàn)爭之苦。

　　人類帝國互相掃蕩，城外遍地尸骸，河里樹上都是淹死或吊死的人。

　　底層人民就在這惡劣的環(huán)境中生存，與隨時可能到來的死亡做著抗?fàn)帯?p>　　而大貴族們聚集的都市卻是那么浮華奢侈，他們舉手投足都有奴婢服侍，口中言語便能定人生死。

　　最讓他害怕的，便是自己這尖耳朵可能招來的災(zāi)禍，沒想到外面竟流通著精靈奴隸。

　　那一個個美麗的身姿成了從事骯臟事物的奴仆，戴上鐐銬擺上價格隨意售賣，甚至被放在臺上任人宰割。

　　他感到這一生假想的戰(zhàn)爭都沒外面社會的一半殘酷。

　　艾爾文王告訴他，這群木精靈被人類稱之為“亡國奴”，與其他種族國家的亡國奴并無兩樣區(qū)別，無非是更加美麗，更高價罷了。

　　約德爾始終記得艾爾文王那難忍的悲傷面容，里面不知還藏了幾分痛楚。

　　在哪過后，游歷就結(jié)束了，回了森林的艾爾文王沒再帶上王冠，匆匆轉(zhuǎn)交了王位便去世了。

　　約德爾再新王上位后雖得到提拔，卻始終沒有效忠于艾爾文王的那種感受。

　　他沒再說出外面的事物，他怕這位單純的新王也一蹶不振。

　　可戰(zhàn)爭，最后還是席卷了森林。

　　他所看到的，想要忘掉的一切都在腦海卷土重來。

　　不能輸，一定不能輸。

　　約德爾握緊雙拳，他不愿再看到同族被奴役后那張麻木的臉。

　　他默默點燃一根火柴，點起了煙，僅僅看那煙壺燃燒卻沒去吸一口。

　　“為了木精靈的未來，這場戰(zhàn)爭不允許失敗。你們就現(xiàn)在上面看著吧，等我打贏這場仗就上來賠罪。”

　　約德爾殺死自己的心，將以往視作后輩的同僚們都暗害了，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的準(zhǔn)備。

　　“敬你們?！?p>　　他又將酒倒入煙壺，嗆起一陣青煙。

　　望著這百態(tài)的煙，不知道想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