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書接上回。

　　不一刻，遙見歐陽延平率著壯士兩人，疾奔而來。那男子不覺心慌，忙對女子道：“他有三人同來，未知吉兇??？”

　　女子遠(yuǎn)遠(yuǎn)一瞧，也覺得著急起來，便道：“我看那三人的面貌，確實不善，恐要害你性命。你快走去！你若保有性命，似我這般女子還有很多，將來再娶一個，就喚做我的名字便是了?！?p>　　說罷，就脫下外層衣衫，與男子做個紀(jì)念。那男子方才接著。歐陽延平三人已到，男子撥馬就走。

　　歐陽延平偕兄同返，牽住女子的乘車，令兄先行，弟后隨。那女子帶哭帶語道：“我的丈夫向來居家，不曾受著什么驚慌。如今被你等逐走，扒山過嶺，何等艱難。你等良心上如何過得去！”

　　歐陽延平笑道：“我的良心是最好的，逐去你一個弱丈夫，再還你一個好丈夫！”

　　到了帳中，歐陽延平便去稟知歐陽安國。歐陽安國道：“好！好！就給你為妻?！蹦桥佑挚迣⑵饋?，歐陽安國道：“我是此處國王，他是我的愛侄，將來我死后，他便接我的位置，你給他為妻，豈不是現(xiàn)成的王后了么！”女子聞著王后兩字，心中也轉(zhuǎn)悲為喜，眼中的珠淚，立刻停止。到底是貪慕虛榮。當(dāng)下歐陽安國，令該女子入后帳整妝，安排與歐陽延平成婚。歐陽延平喜不自禁，至與該女子交拜后，挽入洞房，燈下細(xì)瞧，比初見時更為美艷。那時迫不及待，便擁該女子同寢。歡會后問其姓名，方知叫作公孫綠荷。自此朝歡暮樂，幾度春風(fēng)。

　　歐陽安國王因伐楚無功，復(fù)思往討姑蘇家。歐陽延平愿為前鋒，當(dāng)即點齊部眾，浩浩蕩蕩的殺奔姑蘇家。姑蘇家恰也預(yù)防，聞報歐陽延平到來，忙令部眾抵御。歐陽延平怒馬直前，無人敢當(dāng)。姑蘇一將出來阻攔，與歐陽延平戰(zhàn)了數(shù)合，一聲吆喝，已被歐陽延平只手擒來。另一將急忙趨救，歐陽延平故意奔還，等到其追至馬后，他卻扭轉(zhuǎn)身來，將手中握定的長槍，刺入敵將的馬腹，那馬受傷墜地，眼見得敵將也隨撲地下。蜀國部眾，霎時齊集，將敵將擒了去。那時姑蘇家大加憤怒和恐懼，忙選了兩員健將，前來抵?jǐn)?。一個名叫姑蘇志，一個名叫姑蘇遼，兩將頗有智勇，料知歐陽延平武力過人，不可小覷，便用了堅壁清野的法子，來困歐陽延平。歐陽延平無計可施，憤急得很，會后隊兵到，又會同進(jìn)攻，也是沒效。俄聞歐陽安國王罹疾，只得奏凱班師。

　　到了溫鳳山，見他阿弟到來向歐陽延平賀喜。歐陽延平道：“出師多日，只拿住敵將兩名，不能報我大仇，有何足賀！”

　　阿弟道：“擒住敵人，已是可喜，還有一樁絕大的喜事，嫂子，已產(chǎn)下一個麟兒了！”

　　歐陽延平道：“果真么？”

　　前不久聞得歐陽延平班師回國，其兄弟及夫人公孫綠荷，統(tǒng)遠(yuǎn)道出迎。至溫鳳山前，公孫綠荷忽然腹痛，料將生產(chǎn)，遂就山腳邊暫憩。不多時，即行分娩，產(chǎn)了一個嬰兒。聞?wù)f此兒出生時有一種怪異，初出母胎，他右手卻握得甚緊，由旁人啟視，乃是一握赤血，其色如肝，其堅如石，大家莫識由來，只說他是吉祥預(yù)兆，但也有幾人暗道或是殺星降世。

　　此兒生后，巧值歐陽延平到來。由他阿弟詳報，歐陽延平似信非信，忙即過視公孫綠荷母子。公孫綠荷雖覺疲倦，猶幸豐姿如舊，及瞧這嬰兒形狀，果然奇?zhèn)ギ惓?，雙目且炯炯有光。歐陽延平不禁大喜，便道：“我此番出征，第一仗便擒敵兩將，是我生平第一快事。今在此山下得此兒，也不妨取名嘉靖，歐陽嘉靖！”大眾很是贊成，亦有拍馬屁的道此兒頗似先王克靖王的英氣。

　　當(dāng)下?lián)淳焱瑲w，探望歐陽安國王疾病，已覺危急萬分，歐陽延平不覺淚下。歐陽安國王執(zhí)歐陽延平手，凄然道：“我與你要永訣了！國事待你作主，你不要畏縮，也不要莽撞，這才方好！”歐陽延平應(yīng)允了，復(fù)將俘敵及產(chǎn)子情狀，略略陳明，歐陽安國王也覺心慰。歐陽延平暫行退出，歐陽安國王也于此夜駕崩。

　　喪葬已畢，歐陽延平統(tǒng)轄各族，遠(yuǎn)近都憚他威武，不敢違命。因此歐陽延平逍遙自在，閑著時，嘗左擁嬌妻，右抱雛兒，享這人間幸福。公孫綠荷此后陸續(xù)生下三男，一名歐陽嘉慶，一名歐陽嘉樂，一名歐陽嘉瑜。后復(fù)生了一女，取名歐陽嘉宜。歐陽延平自歐陽嘉慶生后，曾再納一女子，生一男子，名歐陽嘉豪，因此歐陽延平共有五兒。

　　至歐陽嘉靖九歲時，歐陽延平帶他出游，往公孫綠荷母家，揀一個好女郎，與歐陽嘉靖訂婚。行至一山間，遇著白翳族人穆德。兩下攀談，頗覺投契。歐陽延平便將擇婦的意思與他表明。

　　穆德道：“我昨夜得了一夢，煞是奇異，莫非應(yīng)在你的郎君！”

　　歐陽延平問是何夢，穆德道：“我夢見一官人，兩手擎著日月，飛至我手上立住。我夢中所見的官人，狀貌與郎君相似。如蒙不棄，我有愛女名為穆爾清，愿為郎君婦。他日我家子孫，再生好女，更世世獻(xiàn)與你皇帝家，怕不做后妃不成！”說得歐陽延平笑容可掬，便欲至他家內(nèi)，親視其女。

　　當(dāng)由穆德引路，導(dǎo)入家中。穆德即命愛女出見，嬌小年華，已饒豐韻。歐陽延平大喜，即問她年齡，比歐陽嘉靖只大一歲。當(dāng)命留下從馬，作為聘禮。便欲率子告辭，穆德苦苦留住，宿了一宵。

　　翌日，歐陽延平啟行，欲挈他愛女同去。穆德道：“我從小疼愛此女，現(xiàn)時不忍分離，聞親家多福多男，何不將郎君暫留這里，伴我寂寥？親家若不忍別子，我亦何忍別女?。　?p>　　歐陽延平被他一激，便道：“我兒留在你家，亦屬何妨！只年輕膽小，事事須要照管?！?p>　　穆德道：“你的兒，我的女婿，還要什么客氣！”

　　歐陽延平只得留下嘉靖，上馬即行。回到開羅山附近，見有眾人，設(shè)帳陳筵，頗覺豐盛。正在瞧著，已有人來邀他入席。歐陽延平生性粗豪，且因途中饑渴，遂不管什么好歹，竟下馬入宴，酒酣起謝，跨馬而去。途中覺隱隱腹痛，還道是偶感風(fēng)寒，誰知到了帳中，腹中更攪痛的了不得。一連三日，醫(yī)藥無效。不覺猛悟道：“我中毒了！”至此才知中毒，可謂有勇無智笨蛋一枚。忙叫族人歐陽歷進(jìn)內(nèi)，與他說道：“你父歐陽風(fēng)，很是忠誠，你也當(dāng)似你父一般。我兒子歐陽嘉靖，在穆德家做了女婿，回來途中被奸人毒害。你快去穆德家領(lǐng)回我兒，快去！快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