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白鶴穿著黑色夜行衣,推開一間村民屋子木門,用腳踢開地上的雜物,踩上狹窄還有點晃動的梯子,爬上了屋子二樓。
這里應(yīng)該是一間用來睡覺的房間,角落里堆積著很多臭熏熏的衣物,甚至還有一個木盆,里面裝著淺黃色,帶著酸味的液體。
盧白鶴使勁兒皺了下眉頭,雖然有蒙臉的黑布遮擋,但他還是下意識捏住了鼻子。
他走到窗口,將木窗悄悄打開一條縫隙,透過這條縫隙,他看見了樓下跳舞的人群,以及那棵粗壯槐樹上懸掛的鐵籠子。
目光在籠子內(nèi)的紅石上停留了許久,他才回過神來。
回想起了自己來此的目的,伸手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煤球似的東西,將煤球上的小木塞拔掉,隨后徹底打開窗戶,將煤球從窗口處丟向了人群。
一團(tuán)煙霧瞬間從人群內(nèi)散開。
在這煙霧涌現(xiàn)的同一刻,他拿出一支弩,瞄準(zhǔn)貼著彩帶的粗繩,扣動扳機,一支箭矢離開窗口,破開風(fēng)雨準(zhǔn)確地射斷了吊籠子的粗繩。
在繩子斷裂的瞬間,鐵籠便帶著紅石墜向地面。
一道潛伏許久的人影瞬間踩著一塊巖石,躍向半空,一把接住了鐵籠子。落地的瞬間緊接著就是迅速數(shù)個翻滾,撞進(jìn)了槐樹另一側(cè)的屋子。
盧白鶴沒有關(guān)心自己的同伴是否能夠安全帶著紅石離開,或者說是沒必要關(guān)心。他們雖然在家族里面都是不上進(jìn)的典范,但終究都是修行的武者,有了元壤,單論體能就要比普通人強上不少,從幾個村民手底下跑掉不難。
他眺望了一眼村外的山林,心想,這群無知的村民也不一定就有機會去追。
他沒有在屋內(nèi)停留太久,在同伴接住鐵籠逃離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迅速離開了這間村民的二層小樓,翻越竹柵欄,鉆進(jìn)了雨幕中的林子,朝初識園的方向奔去。
他必須要趁天還未亮趕回自己的小院,否則等那清晨送飯菜的雜役發(fā)現(xiàn)他消失不見,必定會匯報給管初識園事物的外門弟子。
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曾聽自己的兄長說過,通途宗的山下,不僅只有初識園一處是新晉弟子學(xué)習(xí)修行之地。
還有另一處藏在茂密山林中的草堂,那里面才有著通途宗真正重視的武道幼苗。
而看護(hù)這些幼苗的往往都是通途宗年輕一輩里真正天資卓著之人,通途宗又是聞名天下的武道大宗,在通途宗內(nèi)能被稱為天資卓著的人,放在整個天下年輕一代里也絕對能排得上名次了。
這種年輕天才,只要隔得不遠(yuǎn),絕對能感知到稍后這小村子的動靜。
他必須要趁他們趕來之前,先回到初識園處理掉身上的夜行衣和工具。
…
…
任信不知道這煙霧是誰弄出來的,但的確造成了人群的混亂和短暫的迷茫。
他收起了準(zhǔn)備控雨的手,根據(jù)自己幾個呼吸前記住的周百川方位,直接沖了過去,趁著這貨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將其拽住,并將他拉到了石墻后面。
“誰敢動我?”周百川見自己被人從霧里拽住,連忙反抗了起來。要不是任信立刻吼了兩聲,這貨保準(zhǔn)已經(jīng)開始上腳了。
“折花公子?”周百川看清了任信的臉后,不敢置信道。
折你家的花!
任信將周百川按在低矮石墻后面,死命將他的頭壓下來,同時探出頭去看向槐樹下的人群。
他本想直接拽著周百川逃離這小村子,但誰知道身后這煙霧彈不知是個什么劣質(zhì)品,消散的極快,他還沒跑幾步這煙霧就散的差不多了。這時候拉著人跑就太顯眼了,還不如就地隱藏找機會在撤退。
煙霧散去后,原本就慌亂的村民并沒有因為視野清晰了就變得冷靜下來,相反,他們的情緒瞬間就從慌亂進(jìn)化成了驚恐,一個個都從喉嚨里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這種驚恐的尖叫并不是因為周百川,而是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了原本掛在樹上的鐵籠不見了。
任信看著那根斷掉的繩子,想起了剛才那位被擊暈過去的村民,心想應(yīng)該就是那個比他提前潛進(jìn)來的家伙做的。
“那石頭是被你偷了?”
周百川在樹下跳了那么久的舞,自然清楚槐樹上掛了一顆詭異紅石。
“我偷個你都沒時間跑,還有時間偷石頭?”任信翻了翻白眼。
“那這石頭誰偷的?”周百川不解。
“你問我問誰?”任信看著那群呆立在那里的村民,詫異道:“他們癡呆了?不去發(fā)動人手去找?這么點時間偷東西的人肯定跑不遠(yuǎn)啊?!?p> “他們不是癡呆,我瞧是被嚇傻了?!敝馨俅⊕昝撊涡诺氖?,也探出半個頭。
“家里被賊偷了,主人嚇傻了,不抓賊也不報官?”
“誰說他們就是主人呢?說不定就是群看家護(hù)院的?!?p> 任信怔了一下,點頭道:“有理。”
“那這石頭的主人得多可怕,才能把這群護(hù)院嚇住?”
任信這話剛問出口,遠(yuǎn)處便猛地傳出一聲轟隆隆的巨響,一頭渾身漆黑的,吐著信子的巨蟒便撞出山林,從坡上一路俯沖進(jìn)了村子!
周百川指了指那條巨蟒,說道:“瞧,就這么可怕?!?p> 那條漆黑巨蟒從土坡上迅速沖下,破開了柵欄,擠進(jìn)了對他有些狹窄的村道,巨大頭顱猛甩,撞毀了支撐屋子的木柱,幾座村屋不堪重負(fù)垮塌在地,濺起大片的泥水和灰塵。
巨蟒沖到槐樹前,用那對褐色的眸子,死死盯住已經(jīng)趴伏在地,滿臉驚恐的村民,巨大的信子快速顫動。
有一個稍微膽大些的村民,趁巨蟒停下來的時候,便迅速站了起來,手舞足蹈對著巨蟒說些類似辯解的話語。他情緒激動,一邊指了指槐樹,又指了指身后的村民,隨后就擺了擺手,仿佛表示這不關(guān)他們的事情。
漆黑巨蟒只是冷漠盯著那站起來的村民,下一刻,就張開了血盆大口,將話還未說完的村民一口吞入腹中。
只留下一只草鞋掉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