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失與得

　　誰最能欺騙自己，

　　誰就過得越快活。

　　——《罪與罰》

　　闕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離開那個地方。當(dāng)他渾渾噩噩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他來到一個更罪惡的地方——格斗王國的地下拳場。

　　暗黃的燈光，血色的墻壁，賭徒的吶喊，以及血液的迸發(fā)……

　　在一個20多平的封頂牢籠里，兩個裸著上半身的人類在里面互博。

　　“上啊，臭蟲！打斷他的手臂！”

　　“踹爆他！”

　　……

　　……

　　中年大叔靠著技巧壓制住年輕人，將他的胳膊往外一擰，發(fā)出“咔咔”的聲音。

　　“夠了，快認(rèn)輸，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哈哈！你以為我這樣走出去就不會死嘛！”

　　年輕人趁著對方猶豫的時候，猛的將頭湊過去，一把咬下中年人的耳朵！

　　凄慘的叫聲響起。中年人在地方翻滾著，嚎叫著！

　　“吼吼吼……”

　　而鐵籠外面的進(jìn)化者們，開始吶喊，這才是他們想看的，不血腥，不黑皮！

　　年輕人站起來，嘶吼幾聲，撲向中年人，直到中年人氣絕才放手。

　　“在這里，留有人性的，只有死路一條！”莫·簾夢的聲音，適時候傳來。

　　闕墨只能以沉默回應(yīng)。

　　誰知道風(fēng)光的格斗王國下面，居然是如此黑暗的地方。

　　……

　　……

　　緊接著，闕墨被帶到了第三個地方——賭城，深淵之堤。

　　令闕墨最為驚訝的是，在這里最多的賭徒竟然是人類。

　　因為他們最為貧窮，最為弱小，他們甚至連自己的肉體都可以拿去對賭。他們只是想突然來一個翻身，他們就再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他們的靈魂與精神正在失去……

　　其實，他們只是在欺騙自己罷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你殺的那個女人，額頭上有一個刻印，就是出自于這里的刻印。

　　她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完全是咎由自??！”

　　聽完莫·簾夢的解釋，闕墨睜睜看著前方，雖然心里好受了那么一點，內(nèi)心仍然凄凄慘慘戚戚。

　　這一次，他不僅為自己，也為人類而悲哀！

　　人類，為何走到如此地步？活著不是很好嗎！為什么他們要糟蹋自己……

　　……

　　……

　　后來，闕墨甚至連自己怎么回到莫·法拉那都不知道，猶如行走的僵尸！

　　莫·法拉聽完之后也算明白了怎么個回事。只是有些東西還是得靠自己去消息，念頭不通，別人再怎么勸也沒用。

　　之后的兩天里，闕墨一個人躲在地下室里，滴水未沾。

　　直到第三天的時候瘋狂的找食物吃。

　　他仍然無法欺騙自己，殺人了就是殺人了，只是，若是再給他一次機(jī)會，他還會這么做……

　　莫·法拉看著狼吞虎咽的闕墨，摸了摸一大把白胡子，開口到：“你覺得他們活著跟死了有什么區(qū)別？”

　　闕墨聞言，沒有任何想要回答的表示。

　　“回答我！”莫·法拉的態(tài)度卻十分強(qiáng)硬。

　　突然，闕墨想起了自己的爺爺：以前，他貌似也是這樣跟我說的……

　　“活著，總比死了好！”

　　“你就是這么認(rèn)為的！”莫·法拉搖了搖頭，人老了，看的也就多了。

　　“你覺得他們還能稱之為人嗎？你覺得他們的靈魂還在嗎？

　　不！他們只是單純?yōu)榱嘶钪钪?p>　　你知道籠子里的女人為什么放走了又回去籠子嗎？

　　因為她們習(xí)慣了這種生活。

　　她們離開了籠子就活不下去。她們甚至不知道出了籠子可以干嘛！

　　因為，沒有人可以為他們指引方向！

　　人這種卑劣的生物，什么都可以習(xí)慣！

　　我甚至見過一個獨角族的進(jìn)化者，用繩子拴住一個人類的脖子，把他當(dāng)狗養(yǎng)。

　　你猜怎么的，那人看到蝶族欺負(fù)他主人，還會過去幫忙咬蝶族。

　　他，是真正把自己當(dāng)成了一條狗。

　　當(dāng)主人摘下繩子時，他卻仍然把自己當(dāng)狗，沒有繩子反而不習(xí)慣……

　　呵呵！我不知道人族這種生物的底線在哪！

　　但是，你覺得他跟死了有什么區(qū)別！”

　　莫·法拉平靜地看著闕墨。

　　闕墨卻連頭都抬不起來，什么話到了嘴邊，都被無情的咽了下去。

　　嘆了口氣，莫·法拉繼續(xù)講到：“曾經(jīng)，我們矮人族也是這么過來的。

　　機(jī)械族也沒有再繼續(xù)殘殺你們，可是你們?yōu)楹巫兂蛇@樣！

　　因為！你們沒有歷史啊！

　　因為，你們不知道自己的過往！

　　因為，你們沒有一個榜樣供他們學(xué)習(xí)??！”

　　……

　　……

　　莫·法拉的一言一句，振聾發(fā)聵。

　　闕墨承蒙祖輩的福蔭，可以知道一些地球的過往，但是其他人呢？他們所能知道的也只能是如何讓自己活下去了。

　　“是啊，我們已經(jīng)沒有孔孟之道，修身齊家。

　　沒有法家之治，謹(jǐn)言慎行。

　　沒有墨家之本，兼愛天下。

　　沒有圣經(jīng)之力，永存信仰。

　　沒有再向?qū)什R朝拜的轉(zhuǎn)山之志。

　　……

　　……

　　沒有了，如今什么都沒有了。

　　人類的行為僅僅只是出于自衛(wèi)，哪里還有禮義廉恥，道德底線；哪里還有修行信仰，行善積德……”

　　……

　　……

　　這一刻的闕墨悟了……

　　眼淚模糊了視線，怎么也擦不掉了。

　　既然還活著，那就做點什么吧……

　　眼淚夾雜著食物，一同被闕墨塞進(jìn)了嘴里！

　　莫·法拉復(fù)雜地看著闕墨，沒有再說什么。

　　連一向不安分的大小姐莫·簾夢也沒有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