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公交車從路的盡頭出現(xiàn),許子刀收起寫了一半的練習冊,兩三口吃掉剩下的半個肉包,站起來準備上車。
一旁的哈迪斯體型不斷縮小,從中型犬的體型一直減小到比小型犬還小的迷你姿態(tài),然后跳到許子刀的頭上趴著,眼皮一直在打架。
感覺到頭上一沉,許子刀略微低頭,安心地上了公交車。
哈迪斯的種族極端嗜睡,每日的睡眠時間至少要達到14個小時。
對于這只隨地大小變的幽冥狼,路人們沒有給出任何反應,他們甚至沒有朝許子刀的頭頂多看一眼,因為在沒有夢器官的人眼中,許子刀的頭上除了黑色的短發(fā),什么也沒有。
夢器官,是R病毒感染人體后異常增生的組織器官,可以將人體神經(jīng)網(wǎng)絡的活動通過微觀擾動投影到現(xiàn)實世界。
簡單來說,夢器官就是一種無法被輕易覺察到的人體組織,這一塊組織能夠?qū)⑷说幕孟朐谝欢ǔ潭壬匣癁楝F(xiàn)實,某種意義上的夢想成真。
哈迪斯就是許子刀潛意識中的妄念通過夢器官投射到現(xiàn)實的產(chǎn)物,對于沒有夢器官的人來說,哈迪斯的存在介于有和沒有之間,屬于疊加的狀態(tài)。
所以哈迪斯想要別人看到它,別人就能看到它,不想讓別人看到它,沒有夢器官的人甚至無法觸碰到它。
雖然說哈迪斯誕生于許子刀潛意識的幻想,但它擁有自己的意識,不受許子刀思維的影響。
換句話說,許子刀的夢是制造的藍圖,夢器官是工廠,那么哈迪斯就是工廠按照藍圖生產(chǎn)出來的產(chǎn)品。產(chǎn)品制作完成之后,它與藍圖之間的聯(lián)系就徹底斷開了,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
開學的第一天,天氣很好,太陽在遠方升起。夏日的早晨,來的一如既往的早,還沒到7點鐘的光景,天已大亮。
早班車沒什么人,許子刀把書包放在身旁的空位,讓哈迪斯趴在書包上。他的書包里除了一本練習冊就是一套疊好的校服,具有一定的緩沖能力,這樣睡會舒服一些。
從村里到縣里的路修了快1年,還是沒修好。路上坑坑洼洼的,公交車也隨之左搖右晃,顛簸不已。
修這幾公里的路修了1年,倒不是施工隊拖沓或者相關負責人尸位素餐,純粹是因為這段國道上常有滿負荷的重卡通行,新修的道路沒過幾年就會被碾壓得高低不平,裂縫橫生。
常年在這里生活的人也習慣了這樣的路況,若是那一天修路的施工隊不再出現(xiàn),道路平整,反倒會成為一件怪事。
到縣城里還有一段路要走,有挺多空閑時間,許子刀拿起手機隨意瀏覽了社交軟件里的新消息。
一如既往,有十余條好友申請,備注里都是罵他的話。
當然不乏有心懷同情和鼓勵的人,但這些對許子刀來說都不重要。
相比起過去幾年人畜的生活,還有遠山研究所的經(jīng)歷,這些惡言惡語和霸凌不過是毛毛細雨,激不起大風大浪。
照例忽視掉這些消息,許子刀找到一個昵稱為“Adios”的聊天窗口。
刀:店長,今天開學,我下午放學后能去店里嗎?
刀:【暗中觀察】
許子刀編輯完信息,點擊發(fā)送,然后順手將手機收起來,并不指望“Adios”會很快回消息。
“Adios”是個酒鬼,時常喝得爛醉如泥,不是一個會早起的人?,F(xiàn)在大概6點9刻鐘,“Adios”若是醒著才是稀罕事。
之所以選擇這個時間發(fā)消息,是因為校規(guī)嚴禁電子設備進入校園。到學校之后,他就不能隨意使用手機,而且手機基本上會一直處于關機狀態(tài)。
手機進入口袋沒多久就接連震動數(shù)次,“Adios”居然醒著,這讓許子刀有些意外。
Adios:想來就來不需要問我
Adios:【敲頭】
Adios:最近有個新活
Adios:小貓在黑市買了幾條情報,看樣子你的老冤家又冒頭了
Adios:抗體還夠用嗎?這活可以留給你
刀:我接,不過我只要抗體,其它的東西你和小貓分就行,不用顧慮我
Adios:傻子才分給你,除了抗體,你一分錢都沒有
Adios:【抽煙】
刀:謝謝店長
刀:【拱手】
公交車駛入終點站,許子刀收起手機,帶著哈迪斯下車,步行數(shù)百米就能看見附中的正門。
附中建校歷史悠久,附屬于國內(nèi)第一梯隊的科研大學,雖然坐落在縣城里,升學率卻在省里名列前茅,甚至能壓市里重點一頭。
很多家長為了給孩子更好的教育機會,不惜從市里搬回到縣城,爭先恐后地購買附中附近的學區(qū)房,這也導致縣城的房價屢創(chuàng)新高。
許子刀給頭頂上的哈迪斯順毛,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到學校后會很吵的,你要是困可以找個舒服的地方繼續(xù)睡,放學后我再去找你?!?p> “呼……懶得動,別讓人碰你頭就行。”
哈迪斯動都不愿動,只有尾巴晃了一下。
“隨你?!?p> 今日是新學期的第一天,許子刀很早就出門,不過他住的比較遠,到學校這會兒已經(jīng)快遲到了,很多行色匆匆的同學拿著各色的早餐往校門里趕,清一色藍白相間的附中校服。
門衛(wèi)叔叔倚著墻,饒有興致地看著一旁的教導主任和一名奇裝異服的學生。
許子刀路過時,“聰明絕頂”的教導主任正好在摸著頭上碩果僅存的幾縷灰發(fā),痛心疾首地說:“肖宇,你看看你,有沒有一點學生該有的樣子?”
聽到這話,許子刀不免看了那位肖宇一眼。
腳下一雙黑色皮靴,下身穿著掛滿金屬飾品的機車褲,上半身是一件破洞夾克,夾克內(nèi)襯著骷髏印花的T恤。不僅是衣服浮夸,那個男生還把頭發(fā)染成橘黃色,其間夾著幾縷酒紅,燙得蓬松,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囂張”。
別的不說,他這一身打扮搭配的還算協(xié)調(diào),痞氣十足,有自己的個性,可惜這里是高中,高中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張揚的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