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看著陸子喬把杯中的酒喝完,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道,“陸總年紀輕輕的就能身處要職,能力是一方面,精力又是另外一回事,想來這些年為了公司的發(fā)展得是費了不少心力,可當真是勞苦功高啊?!彼挤逡晦D(zhuǎn)又笑道,“自兩年前,寧總移居美國暫離前線,陸總獨自一人撐起國內(nèi)大局,寧氏集團的發(fā)展也越發(fā)好了?!?p> 陸子喬眼睛微瞇,等他再次看向林陌時心里頓時多了幾分警惕之意:無形之中的意有所指不僅捧殺了他還順帶踩了寧皓琛一腳,若是他們之間關(guān)系不好,必定心生嫌隙,這輕飄飄的幾句撩撥之語當真用得妙極了。
從前他們也只是在生意場當中的酒桌上見過一兩次面,彼此之間并不熟悉,實在談不上結(jié)怨。可若是因為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殃及了他這池子里面的魚未免有失林陌的風(fēng)度,難不成以前寧氏集團跟風(fēng)華珠寶有仇?
陸子喬轉(zhuǎn)而看了眼寧皓琛,低眉詢問,只見他搖了搖頭,否定了。
寧皓琛笑了笑道,“我與子喬各司其職,只是他的能力比我出眾,的確是要多辛苦一些的,但是我沒想到竟會引起林總的誤會,當真是我的不對了?!?p> 林陌嘴角的笑意越發(fā)濃烈,他磨砂著手指,輕輕冷冷的道了句,“所有人都說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要由表及里,日久方可見得人心,其實他們不知道,這表面文章最是難做的?!?p> 寧皓琛靜聽林陌說完,客客氣氣地笑了笑,他抿了一小口水,大有一股你說啥我都認為是對的架勢。
吳愷冷眼旁觀看這兩人的暗中較量,主要是在替許亦時選人,到底誰才是她最合適的妹夫。不過答案差不多明了了,相對于林陌的咄咄逼人,他倒覺得寧皓琛才是真正適合葉一笙的那個人。
在某些方面,這二人可謂是旗鼓相當,但是在性格上卻相差太多,林陌的性情不定太過讓人擔(dān)憂。可寧皓琛不同,他的含蓄內(nèi)斂謙和有禮,還有骨子里所散發(fā)出來的溫和無不體現(xiàn)他良好的家教與修養(yǎng)。只是當年的事對他旁邊的那個人打擊太大,若是想要她回心轉(zhuǎn)意,怕是他以后得有的苦要吃了。
葉一笙說完話就后悔了,當年是他自己先消失不見的,如今回來他的事跟她有何關(guān)系,她只要做好本職工作就行,又何必眼巴巴的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自打見到寧皓琛的那一刻,葉一笙的心慌了,也亂了。幫他說話是源于愛,后悔是因為心里的怨大過了愛,以至于后來林陌的為難她也強迫自己不聽不看也不管。
林陌清楚了話中的意思后,看了一眼旁邊若無其事的葉一笙,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又盯著寧皓琛看了良久后突然冷不丁的笑出聲音。
陸子喬霎時雞皮疙瘩布滿全身,他雖不知他為何笑,但這笑聲絕對夠滲人。
面對林陌的打量,寧皓琛溫和的笑了笑,或許真如別人所說,他的性子就和這六月的天娃娃的臉一樣,喜怒無常陰晴不定。
這屋子表面看起來風(fēng)平浪靜,實則里面的氛圍足可以達到驚濤駭浪的地步。經(jīng)過了兩次暗中交鋒,在座的人各有各的計量,各有各的打算,一場實實在在的飯局,壓根就沒幾人動筷。
若說誰吃得最歡快,那非葉一笙莫屬,見她吃得認真,寧皓琛清朗的眼神中夾雜歡喜,剛才倒的那杯水空了壁,他又重新為她換了一杯新的。
葉一笙道了謝接著吃,絲毫不管飯桌上風(fēng)起云涌的變化。林陌也不知怎的再次發(fā)難,寧皓琛云淡風(fēng)輕的駁了幾次,他碰了軟釘子沒討到好處又把目光投向別處。
原先礙于吳愷的面子還有所顧及葉一笙的感受,但后來見她置身事外,林陌當下便沒了顧及,他陰陰地笑道,“五年前國產(chǎn)手機市場低沉,沒有絲毫前景可言,也不知當時寧總得有多大的氣魄才會放棄了如日中天的建筑行業(yè)轉(zhuǎn)身開發(fā)手機這一行業(yè)的?!?p> 寧家是美國為數(shù)不多的華人世家,在建筑領(lǐng)域這一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即便如此,他們家族也一直保持謙遜低調(diào)的風(fēng)格,甚少出現(xiàn)在大眾視野。至于為何會棄了本行轉(zhuǎn)而投身研發(fā)手機,這是一個謎,美國媒體記者曾經(jīng)也想一探究竟,結(jié)果卻不是很理想。
林陌舊事重提,無非就是想含沙射影的問寧皓琛當年為何會棄葉一笙于不顧。他自以為料事如神,寧皓琛想讓葉一笙回心轉(zhuǎn)意指定會當著她的面道破當年事情的真相??伤凸懒藢庰╄τ谌~一笙的愛。他若是想說早在兩人見面時就會說,他不想說不過是因為她知道了后一定會傷心,也會感到愧疚,自始至終他都沒想過讓她知道當年的事情的真相,所有的經(jīng)歷讓他獨自一人承受就好。
被迫離開所愛,只身一人回到美國,獨自撐起寧氏,那段日子經(jīng)歷的是寧皓琛一生的傷痛,他被人戳了傷疤,雖說臉色沒有立即沉下來,可到底也是不好看的,“哪有什么氣魄不氣魄的,不過是機緣巧合之下多了點膽量而已,與林總相比還是差了很多的,單拿您的風(fēng)華珠寶舉例,多少雙眼睛盯著那個位置,林總能把他們?nèi)級褐屏?。我想這點我就應(yīng)該做不到?!?p> 其實再如何的置之度外心也不可能真正的不起波瀾,葉一笙也會在意,也會糾結(jié)的當年的事,當林陌問起,她的心會怦怦直跳,會期許他會如何回答當年的問題。
沒得到她想要的答案,葉一笙猛地往嘴里灌了一杯酒。當年她的酒量就不行,現(xiàn)在亦是。
趁著醉意上心頭,葉一笙的膽子果然大了不少,她湊到寧皓琛的跟前,摩擦著他的身子又在他耳邊小聲低語,“寧皓琛,我知道當年的事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偷偷的告訴我就行,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這一番動作不小,賺足了其余三人往她那里瞅的目光。葉一笙喝醉了,稀里糊涂的干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若是清醒著,肯定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佳人在側(cè),她身上獨有的體香和嘴角彌留的酒香混合在一起,很是迷人,他險些把持不住。葉一笙純真無邪的小臉上帶著滿滿的期待,寧皓琛在望著她時的心陡然縮了一下:有苦衷嗎?有。但能告訴她嗎?當然不能。
他沒說話,她又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葉一笙的心霎時涼了半截,她慢慢抽泣起來,過了好半晌,她帶著哭調(diào)質(zhì)問他,“寧皓琛,這些年你后悔過嗎?”
他怎么不后悔,可再怎么后悔也抵不過她的安危,一旦她出現(xiàn)任何意外,這輩子他也無法原諒自己。
葉一笙見他不語,又連續(xù)猛灌了好幾口,寧皓琛試圖把她手中的杯子奪過來,她性子執(zhí)拗,他又如何能勸得動。
葉一笙也是氣很了,當下也沒了顧及,“寧皓琛,你知道這些年來我有多恨你,你離開時沒說過一句話,甚至連一條信息都沒發(fā)給我,你的心到底有多狠,現(xiàn)在你回來了,你為何要回來,你這次回來是不是還是想再次一聲不吭地離開?!边@話中帶著情緒,她一邊哭一邊說,等她說完臉上的妝容也哭花了大半。
寧皓琛最是見不得她受委屈,當下好話哄勸了良久,她才悠悠的收住。好不容易哄住了,葉一笙又開始手腳無語的亂動著,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多想么擁過他,可那么多人在身邊,他絕不能如此做。
寧皓琛閉上眼足足掙了一分鐘才緩過心神。
葉一笙喝醉了,整個人暈乎乎的,就連眼神也迷離起來,她心里幽怨,嘴里卻不停地往外冒大實話,“寧皓琛,你就是個大混蛋,你知道你離開的這些年我有多想你嗎?”
望著她風(fēng)情萬種的眼,寧皓琛也跟著醉了,難得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糊涂起來,“是,我滾蛋,我當時不行該離開你?!?p> 葉一笙傻傻的笑了,她笑時竟是如此的憨厚可愛,藏了那么多年,難得一次的露出了小女孩的嬌羞。
寧皓琛一怔,情不自禁的摸了她的臉,松松軟軟的,手感特別好,到此刻,他才覺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這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吳愷掩面輕咳一聲,及時提醒了他,免得失了分寸。
寧皓琛匆忙收了手,那張古雕刻畫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陸子喬搖頭笑了笑,任你平時再如何是謙謙君子儒雅有禮,此時在她的面前照樣失了分寸。
吳愷一直把葉一笙當妹妹對待,自打認識她的那一天起到現(xiàn)在,替她擺平了不少事,因而在處理她桶出簍子這一方面的事多多少少的也算游刃有余,但從未想過有一天,他竟會對喝得醉醺醺的葉一笙束手無策。
葉一笙醉得七葷八素,她在眾人面前不停地手舞足蹈的亂比劃著,嘴里時不時的冒出幾句驚人的話語,吳愷撫了撫跳動的太陽穴,很是無奈地給步淇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