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爬!”樓蘭命令道。
“這城樓少也有四十米高,我怎么爬得上去!我們就這么等著好了?!睏钜环惨娝劾锶浅芭蛻蛑o。
“哼,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你瘴氣侵蝕霧海,不趕快打坐祛除,一輩子就止步了,等著以后手腳哆嗦吧!”
“你……我爬不上,為什么要逼我!”
“你不試試怎能知道!”
“你就想看我出丑對不對!”
樓蘭露出似有似無的微笑,也不回話。
圣樹葉依舊在飄落,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楊一凡有些發(fā)毛,這樓蘭自醒來以后,就全不一樣了。
就在這時,樓蘭單手一拂,突然的爆呵一聲,刺眼的青色光暈陡然出現(xiàn)在胸前。
“沐家嫡宗,沐白風六世后孫,拜會?!?p> 一道青色光柱炸裂空間,結(jié)結(jié)實實轟到了黑褐色的城門之上。
“轟”的一聲巨響!
大門之上,陡然升起一層如實體一般的黑色灰塵,慢慢漲大,緊接著飄散在空中。
楊一凡沒想到一個小小光圈就有這么大能量,驚得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黑褐色的大門突然傳出一陣陣青銅撞擊一般的沉悶聲,青光猶如閃電般在巨大的門頁間游走,“嗡…”的一聲,大門徐徐展開。
“開了!”楊一凡急忙向前了幾步。
他生怕城門再次關(guān)上,走近幾步,向里面張望。
只見大門之內(nèi),是一條幾十米長的黝黑隧道,洞外,是白茫茫一片。
他突然感到一絲恐懼,倒不是心火預警,而是……對陌生世界的強烈不安。
他打小就遙望著這顆圣樹,不知道多少次暢想里面人的生活。
但是,城內(nèi)的世界,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陌生了。
“土包子!露怯了吧!”樓蘭看著楊一凡畏手畏腳,笑話道。
“你要是到了我們沐家,怕是得爬著才能進去!”
“我膝蓋硬,不會彎!”楊一凡說完,大踏步向前走去。
樓蘭是左看右看,眼里盡是不屑,楊一凡昂首挺胸,似乎得勝回家一般。走進去了才發(fā)覺這里面十分空曠,差不多有三個人高,兩側(cè)光滑冰潤,回蕩著兩人一鹿清脆的腳步之聲。
走不遠,果然又聽到一陣陣機關(guān)卡扣聲響,大門再次慢慢關(guān)上了。
楊一凡突然心里沒底,腳步越來越快,生怕身后出現(xiàn)什么變故來。
“嘻嘻~”
樓蘭似乎很滿意楊一凡此刻的表現(xiàn)。
突然,“砰”的一聲,楊一凡鼻子像是撞到了什么!
“哈哈,你就該這樣!”樓蘭哈哈大笑,單手前伸,一堵如水幕一般的隔膜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這是……”
“來得是哪位上族!”一個蒼老的聲音陡然在隧道中回響,嚇了楊一凡一跳!
“沐家,樓正之幼女,樓蘭?!?p> 樓蘭朗聲說道,神氣十足。
那人半天沒有回答,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楊一凡小聲提醒道:
“要不再說一遍”
樓蘭蹬了一眼,臉上全是不屑。
突然,楊一凡面前的水幕,化為點點光粒消失不見,緊接著,腳下的青磚發(fā)出陣陣聲響,塊狀之間的縫隙陡然亮起,或凹或凸,宛如活過來了一般。
楊一凡險些沒能站穩(wěn),踉蹌著,只覺得前方的亮光越來越近,一眨眼,就已經(jīng)出了門洞。
楊一凡只覺的寒意逼人,像是突然來到了冬天。他雙手揉了揉眼,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站在一塊寬闊的青石坪上。身后是已經(jīng)關(guān)閉的高大城門。
一旁的樓蘭背著小手,傲然前視,打量著四周。
青石臺階之下,一個黑衣甲胄、油光滿面的老者,彎腰拱手,對著自己莊嚴行禮。在他身后,恭恭敬敬站著四個同樣的著裝黑衣衛(wèi)。
“楊家隨宗宇和,拜見樓姑娘!”
楊一凡這才反應過來,這人是向樓蘭行禮,急忙退到一側(cè)。
要知道,一個老者行這樣大禮,他一個小小少年可擔不起,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內(nèi)城人!
“我爹爹呢?”樓蘭傲然挺立,似乎習慣了這樣的奉承。
楊一凡無心聽他們的對話,他只覺得眼睛太小,看不下如此壯觀的景象!
一眼望去,正面是一條寬闊的大道,大道盡頭,是一座青瓦紅墻的高大宮殿。宮殿后面,就是巨大的圣靈樹樹干。
楊一凡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這顆圣樹,只見那樹干如山一般立著,在半空綻放出無數(shù)的枝干,枝干奮力的延伸到四周,穿插在厚厚的樹葉之中,樹葉繁茂、重重疊疊,幾乎完全罩住了內(nèi)城。
尤其怪異的是,那頭頂?shù)臉渲ι希尤挥执怪蓖?,長出一根根“小樹干”,有的密密麻麻,垂在半空,像胡須一樣,隨風飄蕩;有的粗壯筆直,直接扎進了大道兩旁的院子中。
楊一凡張大了口,被眼前的一切,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此時,那大道上人影稀疏,一派祥和景象。
“這,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嗎?”楊一凡心中翻騰著,感覺自己隨時會猛的清醒,眼前所見,都是夢境。
“怪不得你們,是我們來得快,運氣又不太好!”樓蘭掃了眼內(nèi)城,深吸了口氣,不急不緩的說道。
“圣使大量海涵,宇和先謝過了!”說完,又是深深的鞠躬。
“差不多得了,我急需要打坐修煉,你快帶我去圣樹下!”
“呃…金武院正司正在趕來,還有一番迎接禮儀,圣使稍等片刻……”
“不必了,你們留著好好奉承我爹吧,我?guī)筒簧夏銈儣罴遥膊幌矚g這一套!”
楊宇和有些尷尬,說道:“如此,請跟我來,青龍客院,早以預備好了!”
說著就要引樓蘭過去。
“客院可不行!”樓蘭不知什么時候,手指尖跳動著藍色閃電。
楊一凡腦袋嗡嗡作響,雖然沒有人看著自己,但是只覺渾身不自在,恨不能找到角落躲起來。
“你們這里靈氣太稀薄,我修為倒退,需要到天字級的靈根下打坐!”
“那……這個!”楊宇和說不上話來,他只是隨宗一個看門的伍長,自己可沒有權(quán)利做主。
“你們宗主呢?”樓蘭看出了他的難堪。
“宗主正在閉關(guān)!”楊宇合長松了一口氣??磥恚@樓姑娘也不會刁難自己。
“那我爹在哪里?我去他那就行了!”
“這,可不成!”楊宇和嚇得冷汗直冒,樓正進了圣樹最核心的圣靈池,在內(nèi)城已經(jīng)傳開了!
圣樹陡然落葉,和他樓正扯不開干系!
“哼,唧唧歪歪!你既然做不得主,又等在這做什么!”
樓蘭耐心已經(jīng)去了大半,要不是這老頭態(tài)度恭敬,自己就要罵了出來。
“圣使,不要為難我了!”這楊宇和有苦難言,楊家人雖然知道黑衣衛(wèi)去找樓正女兒,可哪里知道連響箭傳音都沒有,就自己單獨跑了過來!
“楊知山司正馬上就到,姑娘稍等一會吧!”
樓蘭見他沒有松口!正要發(fā)怒,只見前方大路,一個身影極速飄來。急忙問道:
“你們司正,是個老頭子嗎?”
楊一凡見那人胡子有些花白,一步數(shù)丈,如貼地飛行一般。
心里說道:
“這么玄乎的地方,出一兩個神仙,也不奇怪了!”
“樓姑娘!你好??!”隔得老遠,那人溫和低沉的聲音就如在耳側(cè)響起。
“千枝長老,哎呀!您怎么出關(guān)了?”楊宇成扭頭看到來人,急忙長揖在地。
楊千支是楊家大長老,已經(jīng)閉關(guān)十年,沒想到今天陡然出關(guān)。
難道,和那圣靈樹落葉有關(guān)。
“大長老萬壽!”黑衣衛(wèi)激動著齊聲唱到。
那白胡子老頭一身素凈白袍,輕輕一托,那楊宇和就拜不下去。
“楊宇和呀,好多年不見,當年你臉上可沒這么多油哦!”
楊羽和見大長老還記得自己,心中激動,臉上得意著,恭敬地退到一邊。
他守這張大門,已經(jīng)二十多年,自然識趣。
大長老親來,就沒有他說話的份了。
樓蘭遠遠一看,就知這老頭修為高深,怕和父親有得一拼。也低頭拱手道:“楊老爺爺,你好!”
“哈哈,好天賦,好修為,少年英才,令人羨慕?。 蹦抢项^打量了一番樓蘭,贊嘆道。
“楊爺爺夸獎了!老天爺賞臉而已。”樓蘭微微一笑。
“你瘴氣侵蝕霧海,隨我來,我那院子,靈根還可以!”那老頭似乎早就知道樓蘭處境。
“嘻嘻,還是和你們打交道要省事得多!”樓蘭見他毫不廢話,頓時喜笑顏開。
“這位少年是……”楊千枝長袖一指楊一凡。
楊一凡正要說話,那樓蘭插話道。
“他是城外的土人,帶他見見世面~”樓蘭之前見楊一凡目瞪口呆,一幅沒見過世面的慫樣,心情十分暢快。
“倒有些面熟……”楊千枝多看了兩眼。
游宗荒都是內(nèi)城排擠出去的族人,多少都有血緣關(guān)系,楊千支也沒多想。
“那…宇和,你帶這位少年去西街庭院好好洗漱,不要怠慢了圣使的朋友!”
說完,長袖一揮,示意樓蘭跟著自己。
樓蘭跨上白鹿,扭頭輕聲說道:
“那紅毛和那殘廢想要在路上殺你,我把你帶到內(nèi)城,算是還了你的人情,你我兩不相欠,從此再無瓜葛?!?p> 說完,揚長而去。
楊一凡愣住了,喉結(jié)上下蠕動,想說什么,又沒說出口。
眼前那靈動白鹿,那紅衣少女,那長須的老者,在這神奇的大樹下是那么的融合,那么的自然,就像上天注定的一般。
自己這一身灰色麻衣,灰頭土臉,就該住在茅草屋之下吧。
楊一凡感覺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心里灰暗、難受。
“哎!我壓根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楊一凡心中灰暗至極,突然,就在立馬回到自己的茅屋之中,把自己關(guān)起來。
“嘿嘿,你倒是好運氣,能和圣族攀上點關(guān)系!跟我走吧!”楊宇和見大長老已經(jīng)走遠,這少年傻杵著像根木頭。
“我突然想回家了!”楊一凡鼻頭有些酸,吸了口氣。
楊羽合不耐煩的說道:
“圣使如果想要見你,我上哪找你去!別不識趣?!?p> “她怎么會想見我,她不過是想羞辱我!”
楊宇合沒耐煩的說道。
“那也由不得你,跟我來!”
楊一凡心情壞到極點,怒道:
“你還要把我關(guān)起來嗎?”
楊宇合大聲呵斥道:
“少年,你想回家,可有臉回去見你家人父母!多少游宗族人,哭著喊著想進來都沒有機會,你這樣,對得起的你的家人嗎?”
楊一凡想起三爺爺,想起楊守一,想起這一路的生死艱辛。心想:
“是的,這是楊守一用命換來的機會,是自己拼命爭來的機會!這是我應得的機遇,自己已經(jīng)決心修煉,怎么能輕易就放棄!”
楊宇合見他神情不定,大聲說道:
“你能和圣使結(jié)緣,是了不得的緣分,好好珍惜吧,你這后半輩子,大概就數(shù)今天最輝煌了,跟我來!”
幾個黑衣衛(wèi)都笑了出來。
“你們繼續(xù)執(zhí)守,任何人不準出去,倍加小心!”
“是!”黑衣衛(wèi)齊聲回道。
楊一凡低頭跟上,剛走幾步,就聽道一聲長呼。
“宇合!”
楊一凡抬頭看去,原來是那楊知山匆匆忙忙趕來。
“知山是我們家族金武院的正司大人,趕緊低頭?!睏钣詈鸵姉钜环矝]有見識,急忙提醒。
楊一凡還以為楊知山只是個普通的黑衣衛(wèi),聽這老頭的意思,他的地位還算不低。
“宇和,那樓正的女兒呢?”楊知山隔得老遠就高聲問道。
“回司正大人話,那姑娘冷傲得很,嫌客院不好,好在大長老出關(guān)了,把她接了過去?!?p> “大長老出關(guān)了!”
楊知山悵然說道:
“大長老閉關(guān)十年了,這圣樹落葉,把他老人家驚動了,楊家怕是要不太平一陣了,那個姓溫的雜種……!”
楊知山回過神來,對楊宇和說道:
“……也好,你們繼續(xù)值守,不準任何人離開家族!”
圣樹落葉,人心躁動,內(nèi)城要是再出什么岔子,他這金武院司正,也難逃責罰。
“是,屬下知道!”
楊一凡看著楊知山準備要走,急忙說道:
“喂,小溪邊允諾的事情,你還算不算數(shù)?”。
楊宇和見他直愣愣的沒點禮貌,瞬間大怒,高聲呵斥:
“放肆,敢這么說話!”
楊知山正在為家族事情煩悶,陡然被問道,一頭霧水??粗荒樜鄯x,臟兮兮的楊一凡,說道:
“你是誰,我允諾你什么事了?”
楊一凡急道:
“你!你穿著一身黑甲,還想賴賬不成!”
楊知山看著身形,突然說道:
“你是,楊一凡?”
楊一凡一身衣服早已沒有了當時顏色,臉上全是血污,楊知山竟然沒認出來。
楊一凡氣鼓鼓的看著他,如果他來個死不認賬,自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小子,怎么沒死?”
楊知山心中疑惑。當時,沒死都跟自己回來了,喪生的人都被自己焚化了。
楊一凡這話聽著別扭,一時不知道怎么解釋,心中有千言,到了牙關(guān),去什么也說不出來。
楊宇和打量了下楊一凡,積陰山狩獵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
心想:
“是了,他定是被圣使救了。真是老天親點的好運!唉~剛才又說什么兩不相欠!”
當時楊二少征召黑衣衛(wèi)為家族效力,自己念著家里妻兒,才沒敢去。出征的人少有生還,想不到這個游宗人居然活了下來,并且,還自己從瘴氣中走了出來。
楊知山陡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說道:“宇和,快,把他轟出去!”
楊宇和皺著眉頭,沒明白司正大人為什么突然如此急躁。
楊一凡半會才明白他的意思,再也控制不住情緒。
怒吼道:“憑什么!憑什么!”
“沒有憑什么!”楊知山側(cè)過臉去,繼續(xù)命令道:
“宇和,趕他走”。
楊一凡心中悲憤,怒火攻心:
“你穿著一身黑甲,好不要臉!我才十三歲,從沒來過內(nèi)城,我豁出性命,才從死人堆里爬了回來。你就輕巧一句把我打發(fā)了!蒼天如果有眼,定會讓你不得好死!”
楊宇和瞠目結(jié)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旁的黑衣衛(wèi)一個個眼睛都要噴出火來,揮舞著長槍,就要上來撲殺。
一個游宗賤民,居然敢指著司正大人鼻子罵!
楊知山臉上紅一塊白一塊。撐大了鼻孔,直冒粗氣,扶住刀柄的雙手不住的顫抖,只要他手一抬,猛虎也可以劈開兩瓣。
他見楊一凡面目猙獰,毫不畏懼,突然干笑兩聲,說道:
“嘿,嘿嘿!我堂堂金武院司正,怎么能和你一般見識!哈,我碰你一下,都是我輸了。哼,滾回你的茅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