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燃犀沙漠究竟是怎樣形成的呢?”
如果是自然風(fēng)化,那數(shù)千年時間并不足以形成沙漠,何況蟲漠其他地方也沒有沙化到這等程度。官朗左思右想,也覺此事蹊蹺。
“啪!”的一聲。“小官,你這個問題問的好。”
官朗回頭望去,卻見是陳美酒將折扇收了起來,用扇柄輕輕擊打手掌。本是自言自語,精通歷史掌故的陳美酒卻主動為他解惑:
“燃犀沙漠是第二場流星雨帶來的?!?p> 實際上這里發(fā)生的流星雨遠不止那兩場,但無論是規(guī)模和效應(yīng),史書只留下它們的記載也是題中應(yīng)有之義。
據(jù)史書所載,當(dāng)時的景象可謂遮天蔽日,泥沙俱下。燃犀沙漠其實是流星燃燒后的灰燼所致,而流星在沙土以下的部分至今依然在燃燒,黑色煙幕便是燃燒釋放出的氣體。
燃犀沙漠的沙子就是一種靈材,其數(shù)量巨大,可惜入不了品。但也非一無是處,用此物燒制磚石是不錯的材料,據(jù)說夜疑城的城磚用的就是燃犀沙漠的沙子。
而隕星的本體也沒有被完全燒掉,有人在沙土里找到過一種黑色的晶石,被命名為【魔煙晶鉆】。
用測靈盤測試,此石高達三階。
看到官朗一副想要下車挖沙子的表情,陳美酒笑道:
“可惜的是,至今沒有一位煉器師能將此物煉入到法器。所以這種材料根本沒人肯收,堪稱史上最廉價的三階靈材?!?p> 官朗一下便泄了氣,眼珠子一轉(zhuǎn),卻有了一個念頭。
【魔煙晶鉆】非常堅固,按說是煉制飛劍的好材料,可惜它只能燃燒,不能被融化。無論是地火,還是修士的真火或丹火,都對此無能為力。
除了堅固之外,煉器師也沒能開發(fā)出這種材料的其他屬性。至于它燃燒時為何會放出毒氣,也就不得而知了。
沙,沙,沙……
外面不停傳出巨蜘蛛的鐵爪與沙土摩擦的聲響。
向窗外望去,漆黑一片,即便放出神識,也只能看到十幾丈外。這種煙幕對神識有極強的限制,即便修士深陷迷霧深處,也會感到極大的不安。
但官朗還是能看清巨蜘蛛的鋼鐵步足在沙漠上劃出的火花,和煙霧中時而閃爍的蟲子熒光。
在險惡的環(huán)境,總有一種蟲子能夠找到在其中生存的辦法,【提燈】便是那種在毒霧中頑強生存下來的蟲子。之【煉氣修士蟲漠歷險記】中對這種蟲子有篇幅不短的描述,官朗知道它之所以發(fā)光,并不是為了暴露自己,而是為了吸引獵物。它們身上的劇毒足以排進蟲漠毒蟲榜的前二十名,那位煉氣修士曾不幸被【提燈】蟄過,卻奇跡般活了下來。
【霧隱蝙蝠】是另一種在煙幕中自如穿梭的妖獸。雖然它們不是蟲子,但不妨礙它們以蟲子為食,【提燈】恰好就在它們的食譜上名列前茅。蟲車里沒有人意識到,一頭霧隱蝙蝠正悄無聲息的接近他們。即便有人發(fā)現(xiàn),也沒誰會在意這種再普通不過的妖獸。
“轟!轟!”
連續(xù)幾聲炸裂的巨響,落在每個人的頭頂。隨之而來的氣浪,將車廂的頂棚掀去大半。
“什么人!竟敢攻擊通匯閣…啊……”
蟲車的馭手當(dāng)先沖天而起,他色厲內(nèi)荏的喝問伴隨著一聲慘呼戛然而止。鮮血四濺而下,淋在乘客們的臉上、身上。
此時,蟲車堪堪到達沙漠中心位置。筑基修為的馭手被人一招擊殺,受驚的巨蜘蛛開始漫無目的的左右沖突。車廂里天旋地轉(zhuǎn),一片混亂,人們叫喊著紛紛沖出車外。
周圍一片火光,竟有上百人等在這里。而不遠處一座發(fā)著銀光的大陣,還不停的有人鉆出來。
“什么情況?”官朗心中大驚??茨侨喝逍?,不少人都有些發(fā)抖,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興奮所致。天知道這幫人被圈養(yǎng)了多久,太急于通過戰(zhàn)斗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官朗是不大相信自己這邊能夠取勝的,低聲向身邊女子詢問:
“怎么辦?”
“不要暴露實力,隨機應(yīng)變?!?p> 說話間,敵人第二輪攻擊又至。上百道符箓、法術(shù)向蟲車這邊打來,威勢著實驚人。好在絕大多數(shù)的符箓品階不怎么高,被這邊幾位筑基修士聯(lián)手發(fā)出的防御法罩擋住,并沒有造成實際殺傷。
也有缺德玩意兒將天雷子混在里頭打?qū)⑦^來,落在巨蜘蛛的身上。那蜘蛛很快便證明了“只有二階修為,卻無二階實力”這句話,殘肢亂飛,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地。一只戴著鋼足的腳爪從天而下,正好扎到官朗身邊的沙土,若不是晚娘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差一點就被命中。
敵人的用意昭然若揭,是打算斬盡殺絕了。
通匯閣另一位筑基也是個經(jīng)驗豐富的,馬上確認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踩著一節(jié)蜘蛛的殘軀,振臂一呼,喊道:
“諸位莫要驚慌,速速結(jié)成軍陣,請隨我一道突圍?!睖喩須鈩荼l(fā)出來,帶頭向那群人沖去。
官朗幾個隊軍陣毫無概念,但那些出身書院的儒修明顯受過這方面訓(xùn)練。他們中的兩位筑基立即會意,指揮眾人結(jié)成一個三角陣,自恃悍勇的全都主動站在最外側(cè)。官朗和慕容正中下懷,被人流涌進陣中。
兩方修士很快纏斗在一起,官朗用護盾擋住身體,覷著空子便往外扔符箓。由于敵人很密集,他扔出的【雷爆符】的命中率還是不錯的,當(dāng)場便炸死一個。
“可惜!”
官朗懊惱地叫了一聲,因為離的太遠,又被人群所阻,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儲物袋被那人同伴收去。
“行啦,你那點【雷爆符】別扔完了。”慕容晚娘小聲提醒他。
官朗這才醒悟過來,畢竟一張二階【雷爆符】就要兩千塊靈石,他方才可是一激動,就打出去了三張。想到這里,又一陣肉疼。
那些書院精英確實不白給,外圍那一圈人用的盾牌就沒有低于二階的,敵人雖多,一時倒也奈何不得。而他們的符箓更是不要錢似的往外打,根本打不完。
眾人且戰(zhàn)且走,但包圍圈一直沒被沖開,不斷又有人加入戰(zhàn)斗,真不知那座法陣里到底藏著多少人,為了截殺區(qū)區(qū)四十人,又為何如此大動干戈。
最要命的是不是打進陣中的天雷子,那種東西最是難纏,一炸一大片。官朗的盾牌已經(jīng)被炸裂了一塊,基本上廢了,來不及心疼,只得祭出另一面盾牌互助他和晚娘。
有幾名敵人凌空飛到三角陣上空,專門攻擊中央薄弱處,不用說都是筑基。慕容正要放出【蝎尾奪】反擊,不料身邊接連曝出強大威壓,幾道劍光沖天而起,瞬間將離得最近的三人斬殺,另一人被驚得慌忙逃竄。
“都特么的玩深藏不露!”慕容氣得在心中暗罵,再次將自己的氣息收斂起來。
出劍的三人離官朗很近,他瞧得仔細:一人是胡慨之,一人是陳美酒,還有一個是位此前毫不起眼的女道士。
真人不露相??!別人姑且不論,誰能想到長春坊曾經(jīng)的破落戶陳美酒竟是筑基修士!
要是不身邊有晚娘,官朗還真有些擔(dān)心被他殺人滅口。未及多想,一具尸體從天而降,正好砸在官朗頭上,他想都沒想,便將對方儲物袋摸了過來。
猶豫了一瞬,還是按修真界規(guī)矩將儲物袋遞給了陳美酒。本以為對方會客氣一下,結(jié)果這廝連聲謝謝都沒說,便揣進懷里。
敵人越殺越多,不乏厲害角色。軍陣外圍接連有人隕落,甚至有一名筑基儒修戰(zhàn)死,陣型漸漸開始站不穩(wěn),有了渙散的跡象。再往前沖已經(jīng)后繼乏力,一旦停下來,勢必會全軍覆滅。
幾個領(lǐng)頭的快速商議了一下,那個通匯閣筑基大聲喝道:
“事不可為,大家伙兒分散突圍吧。若能逃得性命,可前往我通匯閣寶箓坊分號,到時定會賠償各位全部損失。”
“媽的,命都沒了,賠你麻的頭啊!”
有人剛罵了一句,隊伍卻如水銀瀉地,化作一盤散沙,向四面八方?jīng)_去。
官朗瞧的清楚,不遠處的陳美酒身子在原地晃了幾晃,居然就那么鬼魅般消失不見,臨走連句話也沒撂下。
胡慨之倒有幾分古道熱腸,向官朗和慕容喊道:“兩位小友,若信得過在下,可隨我一道突圍!”
女子搶先答道:“多謝道友,我們往那邊走,咱們后會有期罷!”
說完,不由分說拉著官朗向人最少的一處煙幕沖了進去。
胡慨之見狀,不由搖頭嘆息一聲。用法劍護住周身,御空而起,朝沙漠外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