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

鄉(xiāng)村振興之不屈的脊梁

31

  這是一九九三年初冬的一個早上,范忠誠開車去祁連山拉煤。

  為了能趕早拉上一車好煤,也為了盡早回來把煤賣掉,還沒有顧得上吃早飯,范忠誠就早早動身,開車往祁連山煤礦方向趕去。

  經(jīng)過一路的奔波,好不容易趕到了巍峨險峻的祁連山煤礦礦山下。眼看煤窯近在咫尺,但因為前兩天剛剛下過大雪,正值雪后路滑。加上祁連山山勢陡峭,特別是煤窯窯口處坡度較大,范忠誠只好把車速降到了最低擋,始終保持低速爬坡的狀態(tài)。

  可是,雪后的道路實在太滑,車子在一處陡坡前停滯不前了。盡管范忠誠把油門轟到了天,可是車輪只是空轉(zhuǎn)打滑,難以前進一步,隨時還有倒向旁邊的深溝大澗的危險。

  無奈之下,范忠誠只好熄火停車,走下車來,吃力地搬來兩塊大石頭,將汽車的兩個后輪一一頂住。然后,冒著大雪后異常嚴寒的天氣,步行到近千米外的煤窯窯口,好言相求煤窯的工友們下山幫忙推車。

  好在平日里拉煤的時候,范忠誠經(jīng)常會給各處窯口的工友們帶一些山上緊缺的新鮮蔬菜,或者工友們喜歡吃的熟食罐頭,以及煤窯里所需的日常生活用品,與他們建立了良好的人緣關(guān)系,這才終于將受困的汽車一步步推上煤場,如愿以償?shù)匮b了一車優(yōu)質(zhì)的大煤。

  因為這次意外,敦厚善良的范忠誠不僅在煤窯里收獲了幾位患難之交,還在自己身處寒冷與饑渴難耐之際,得到了好心的煤窯工友們的熱心幫助,吃上了一頓熱氣騰騰的飽飯,這讓他終生難忘。

  所謂禍不單行,福無雙至。范忠誠的麻煩,似乎并沒有就此結(jié)束。就在他駕車拉煤回家的路上,麻煩又來了。

  不知在什么時候,在途經(jīng)祁山縣通往臨孜縣兩縣交界的必經(jīng)之路上,居然臨時增設(shè)了一處收繳公路養(yǎng)路費的路卡。范忠誠所駕駛的農(nóng)用汽車,雖在車輛所屬的臨孜縣已經(jīng)繳納過養(yǎng)路費,但并未在途經(jīng)的祁山縣繳納養(yǎng)路費,于是當場被祁山縣這邊的路卡工作人員攔住了。一番激烈的爭論之后,對方強行收繳了范忠誠的車輛駕駛證及營運證。

  即便范忠誠拿出一股孫子求爺爺?shù)恼\懇態(tài)度,或者擺實情講道理,或者忙著敬煙賠笑臉,或者低聲下氣地乞求說好話,對方一概神情冷漠,態(tài)度生硬蠻橫,根本不把眼前這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放在眼里,完全一副不交錢決不放行的架勢。

  眼看天色已晚,多方求告無效,范忠誠只好忍氣吞聲,乖乖地將一百元的養(yǎng)路費交了,這才宛如一個打了敗仗且傷痕累累的老兵,灰溜溜地回到了家里。

  辛辛苦苦忙了一天拉的一車煤才賺了三十元,卻被這幫車匪路霸訛走了一百元,在氣憤與委屈的雙重打擊之下,范忠誠一連兩天沒有吃飯。

  一九九四年夏天,范忠誠應(yīng)邀去給一位客人到外地運送一車廢鐵。當天,好不容易冒雨將一車廢鐵送到半道,突然間,范忠誠所駕駛的汽車毫無征兆地拋錨熄火了,怎么打火也打不著,范忠誠等人死勁兒推又推不動,一時陷入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困難境地。

  無計可施之下,范忠誠等人只好把全車的貨物全部卸掉,以期能夠?qū)⒖哲図樌l(fā)動起來。可是,由于路面太滑,汽車既推不動,也打不著火。因為天正下著雨,路又偏僻難行,更找不到過路的行人和車輛來幫忙。無奈之下,他們只好冒雨跑出三里多路,從當?shù)氐囊粋€村莊的農(nóng)戶家里借來了三頭牛、一輛架子車和一根牽引繩,硬是趕著三頭牛,把拋錨熄火的汽車給拖著了。這番場景,不僅讓范忠誠覺得哭笑不得,連隨同一起拉貨的客人,也仿佛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一般,那種滑稽與可笑的神情簡直溢于言表。

  還了牛、裝了貨,主顧雙方這才歡天喜地地把貨物送到了目的地。

  單就這番折騰,那倒也算不了什么,可就在送完貨返回途中,又發(fā)生了一段插曲。因為那天正下著大雨,天色陰暗,在一處道路拐彎的地方,范忠誠有意減速慢行,盡量防止交通意外的發(fā)生。

  可事情往往就是這樣,越是怕什么,就越來什么。就在范忠誠駕車轉(zhuǎn)彎的時候,隱隱約約地看到一輛載人摩托車迎面橫沖直撞而來。反應(yīng)敏銳的他,趕緊一個急剎車將車停住。但是,只聽“嘭”的一聲悶響,可能由于路面濕滑的原因,失控的摩托車還是蹭在了汽車的前保險杠上,連車帶人一下子摔倒在了馬路邊上。

  我的媽呀!出車禍啦。驚魂不定的范忠誠瞬間嚇出了一身冷汗,片刻愣怔之后,趕緊下車查看情況。

  說來真是冤家路窄!范忠誠上前定睛一看,駕乘摩托車的兩人竟然是老冤家何生仁的小兒子何大牛和媳婦郝月枝。再仔細一看,駕駛摩托車的何大牛因為躲避及時,倒是安然無恙,但乘坐在摩托車后座上的郝月枝的左腿,卻不小心被汽車擦掉一大塊皮,一時鮮血直流,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原本一件正常的意外交通事故,各方的反應(yīng)卻是千差萬別。

  “啊呀呀,瞎了你的狗眼,我這腿快要折啦!”剛才還直挺挺地站立的何大牛,不顧濕滑的路面,突然間一個趔趄,順勢倒在了車前的路面上。

  “咋是你們???快看看,都傷著哪兒啦?”范忠誠趕緊跑過去,準備扶起已經(jīng)躺在地上的何大牛。

  “媽呀,撞死人啦!撞死人啦!”橫躺在地上的郝月枝故意大聲喊叫著,似乎想把事情鬧得更大。

  “呔!姓范的,你把我們撞成這個樣子了,你看咋辦吧?”何大牛順手抓住了前來攙扶自己起來的范忠誠的衣領(lǐng),仿佛害怕他趁機逃跑了似的。

  “行啦!你就別再演戲了,我都看清楚了哩。你就說吧,想咋處理這件事?”畢竟出了車禍,范忠誠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賠錢!不賠錢休想了結(jié)此事?!焙未笈R膊还芴稍诘厣习焉雴镜暮略轮Γ堑纱笾浑p牛眼睛,惡狠狠地向范忠誠吼叫著。

  “賠就賠,那也得區(qū)分責任??!你大晚上騎車不開燈,不靠右邊行駛,十字路口還不減速,不是你的責任還是誰的責任?”范忠誠據(jù)理力爭。

  “我管你誰的責任呢!反正你的車撞了我們,要么賠五千塊錢,要么把你送進公安局里去坐牢,你看著選一個吧?!焙未笈PU不講理,來了個獅子大張口。

  當時,從現(xiàn)場實際情況來看,雖然下雨天時路面濕滑、視線不好是客觀原因,但何大牛駕駛的摩托車不但沒有打開車燈,也沒有靠右行駛,而且超速行駛,突然轉(zhuǎn)向。當遇到緊急情況時,范忠誠駕駛的汽車已經(jīng)立即減速剎車,且及時做了避險處理。但何大牛駕駛的摩托車剎車不及時,應(yīng)急處置不當,由此造成了這起意外交通事故的發(fā)生。照理來說,全部責任在摩托車一方,而與范忠誠一邊毫無關(guān)系。

  但是,作為涉事一方的范忠誠,考慮到自己在復雜天氣和道路條件下,觀察不細、估計不足,以及關(guān)鍵時刻處置不夠果斷。而且,作為何大牛的長輩親戚,多少負有一定責任,因而在當?shù)亟痪块T做出無責處理后,堅持帶著何大牛兩口子來到附近醫(yī)院進行了全面檢查和治療。

  結(jié)果,范忠誠因此支出各種檢查費、治療費和醫(yī)藥費用等共計一千多元。辛辛苦苦一番折騰,頂風冒雨往返千里,最終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得多了,對范忠誠而言,也許就是豐富了社會的閱歷,積累了生活的經(jīng)驗,積蓄了人生的另外一種寶貴的精神財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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