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眼前對比明顯的場景,趙景明只覺得天靈蓋都在燒。
‘他為什么會在這呢?宮中他最寵愛的就是靜妃,如今靜妃有身孕,近日來郁郁寡歡不太高興,趙景明心疼的緊,陪著她來御花園散步,想著散完步梳洗一番去宮宴上開席也是剛好。
沒想到一到這兒就被吵吵嚷嚷給壞了興致,趙景明本來看著那身粉裙就厭惡得緊,這個(gè)女人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看都看膩了,要不是看在她與溫家有些關(guān)系,早就給她打入冷宮了,看著都礙眼。
只是待趙景明走近一看,先看見跪在地上抽泣的不敢動的還珠,再一看就看見了溫嵐和趙景玉。
美人天成,我見猶憐。
紅裙黃花的襖,雪白的斗篷上的絨球襯得溫嵐皮膚更白了一些。眉目如畫,面容姣好,唇上涂了口脂,顯得溫嵐不像是凡間女子,倒如九天玄女那般清塵出世。
只是這清塵出世的仙女捂著臉,一臉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樣。
趙景明一向愛美人如命,一巴掌扇在粉裙女人臉上:“安嬪!你在這散什么威風(fēng)!”
李若安不敢置信的看著趙景明:“皇上!是她先冒犯臣妾的!”
趙景明絲毫不聽安嬪的辯解,附身扶起溫嵐,溫聲道:“弟妹受了什么委屈?盡管與朕說,朕定會為你做主。”他話音剛落,就覺察有道凌厲視線,趙景明抬頭看去卻只看見一臉淚痕委屈巴巴的趙景玉。心下有些煩躁,此等美人怎么就許給了這么個(gè)傻子。
溫嵐柔柔的抽噎幾聲:“皇兄,我與景玉不過來花園看看,婢女說了不好話,我讓她打嘴去去晦氣,沒想到這位姐姐一頓嘲諷不說,還要動手打人?!彼劢迴熘鴾I一副很傷心的模樣:“這位姐姐,我與你素不相識,有什么我做錯(cuò)的,你說我改就是,為何一定要動手打人呢?!?p> 這模樣,就算是個(gè)鐵石心腸的男人都該化成水了。何況趙景明這種,在美人眼淚下就是個(gè)軟柿子。
當(dāng)李若安被拖下去的時(shí)候,趙景明一眼都沒看她,連著帶來的靜妃也丟在了腦后,專心致志的關(guān)心著溫嵐。
溫嵐一時(shí)間心里起了幾十層雞皮疙瘩,面上還裝的嬌柔不堪。好不容易把趙景明給勸走,尋了借口到一處殿內(nèi)休整,剛進(jìn)門趙景玉就炸了,氣呼呼道:“我要弄死他!”
溫嵐擦了擦眼淚,給還珠抹了抹額頭上的灰:“弄唄。”
趙景玉看著她,越看越氣:“你就不能長丑點(diǎn)。趙景明好色的緊,你長得丑他就不惦記了?!?p> 還珠翻白眼:“怎么丑?!?p> 趙景玉狠聲:“那就把趙景明給戳瞎!”
溫嵐覺得他這模樣很好玩,戳了戳他胳膊道:“干什么這么生氣?他又沒干什么?!?p> “我就是不爽!”
就是不爽,他家小媳婦再好看,那也是他的媳婦,別的男人怎么可以覬覦。
溫嵐想了想問:“今天那個(gè)女人怎么回事?”
趙景玉沒好氣:“哪個(gè)女的?”
“被拖下去那個(gè)?!?p> “你們溫家的親戚你不認(rèn)識?”過了會趙景玉回過味兒來,委委屈屈道:“對不起嘛?!?p> 溫嵐勾唇:“是,我們溫家的親戚,我一個(gè)從小的在麟山長大的姑子怎么會不認(rèn)識呢?!?p> 還珠覺得有些不對勁,至于哪里不對勁,她卻說不上來。這樣的溫嵐,讓她有些陌生,卻又覺得這個(gè)陌生并不是什么壞事,她察覺著溫嵐似乎比以前更有些生氣了。
趙景玉哄道:“我錯(cuò)了我錯(cuò)了我錯(cuò)了,你別生氣好不好?!?p> 溫嵐甩開他粘上來的手:“廢話忒多,吃完打道回府,宮里惡心的緊。”
媳婦發(fā)話不敢有個(gè)不字的趙景玉委委屈屈跟在后頭。
對于這種插曲,溫嵐一向是不放在心上的,跟誰家有個(gè)牽扯也跟她沒有關(guān)系,她只要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好,別人不招惹她,她也不會去招惹別人。
只是趙景明一直游弋的目光,讓她很是不爽,別說趙景玉磨牙的聲音了,連溫嵐自己都覺得這個(gè)皇帝太明目張膽了。
吃完飯溫嵐想找由頭回王府,其他的什么儀式愛誰誰去看,她巴不得離這宮里遠(yuǎn)些。
趙景玉察覺意圖,開始鬧騰著要回府睡覺,趙景明覺得他礙眼許久,立馬道:“既然這樣那先送王爺回府吧?!毖哉Z間沒有要把溫嵐給一起送走的意思,趙景玉可不會干這種把羊羔送到老虎嘴邊的事,連忙抱著溫嵐的腰不撒手。
冬天穿的這樣厚,趙景玉抱上去的時(shí)候也只覺得腰身極細(xì),盈盈一握的模樣。
他抱了滿懷卻一點(diǎn)都高興不起來,這要是趙景明想做點(diǎn)啥,隨便一折,溫嵐還不得斷了。他鬧騰著要王妃陪著回府,趙景明覺得他越來越煩,眉頭已經(jīng)開始皺了起來。
皇后是個(gè)察言觀色的好主,對于自己夫君的尿性一清二楚,再看溫嵐著實(shí)是個(gè)天人之姿,連她都不忍生出幾分嫉妒之心。
“陛下,本宮見弟妹猶如故人,既然皇弟困了要鬧著回府睡覺,又不肯離開弟妹,那便尋一處宮殿給他睡著,本宮與弟妹說些體己話,待到戌時(shí)正,帶著一起去帝鸞塔上,看祈福盛會豈不是很好。”
趙景明巴不得能把溫嵐留在宮里,用的什么手段都無妨,這種看著就賞心悅目的美人,不能碰,多看看也無妨。
況且……趙景玉癡傻現(xiàn)在想必還沒碰過,等他死了……
趙景明越想越多,目光猥瑣。溫嵐只覺得惡心,跟在皇后身邊快步走了,這種地方簡直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皇后帶著她不緊不慢的走著,趙景玉跟在旁邊,緊緊握著她的手,面上表情一派天真,只有溫嵐知道這人握著她的手是多么的緊。
皇后姓穆,家父是穆玄穆大元帥,封一品驃騎大將軍,穆玄是馬背上的傳奇。但皇后并沒有半分將門虎女的意思,她性格柔弱善解人意,是個(gè)任誰看了都夸一句賢惠的女子,但奈何嫁的是趙景明這種色胚。
如若不是她父親的背景在那撐著,憑她這副姿色,趙景明早就廢后了吧。
穆皇后也很清楚明白,于是一切都看的很開,察言觀色的能理解極強(qiáng),在宮中也活的尚算安逸。
她走著走著感嘆道:“溫妹妹,本宮若是有你十分之一,陛下何至于厭棄本宮到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gè)皇后位分掛著。甚至……”
溫嵐知道,她話后藏著的是什么,她來時(shí)聽徐老板分析了朝局,大體是,趙景明重文輕武,對于溫家是相當(dāng)倚重,但對于這個(gè)驃騎大元帥可就不一樣了,趙景明想分穆玄的兵權(quán)。疑心重是皇帝的通病,不管是他娶了誰,有什么倚仗,只要是皇帝,就恨不能在太平盛世里,把這些在沙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全部殺掉才干凈。
只要穆玄一倒,中宮位置必定易主。
天下所有人,誰能沒有煩心事。
溫嵐只能笑著說:“且寬心,妹妹雖有些姿色,可是這身子著實(shí)弱了些,也不知道還有個(gè)幾年好活?!?p> 穆皇后看著她,眸光里透著些悲戚:“我少時(shí)就認(rèn)識他?!彼哉Z懇切真摯,此時(shí)真的是悲從中來,連本宮都不再自稱,眼里有著晶瑩淚光:“傾心與他,父親原本是反對的,可是那會滿心滿眼的就只裝得下這一個(gè)人。哪會聽父親的告誡。嫁給他后,看著他稱帝,然后……”年輕的皇后慘然一笑:“人啊,都是會變得?!?p> 溫嵐表示同情的拍了拍她的手:“娘娘且寬心。這些并沒有什么的,熬到入土也就好了?!?p> 穆皇后笑:“你這還叫安慰本宮?”
“娘娘通達(dá)聰慧?!睖貚剐χ骸氨囟ㄏ氲谋任彝ㄍ??!?p> 到了棲鳳宮,趙景玉和溫嵐被安排著在殿中休息,趙景玉看著溫嵐坐下,安靜的喝茶,似乎累了許久,一句話都不想說。
“你似乎跟穆皇后,挺聊的來?”
溫嵐捧著熱茶暖了暖手,還珠在外邊抱回了跑的一身雪的白貓雪霖,她接過雪霖把它抱在懷里順毛。
“你當(dāng)她真的推心置腹?”雪霖趴在溫嵐膝頭安心接受順毛。
“穆家那是什么世家。穆玄你還真當(dāng)是什么人了,兒子不少,女兒遍地跑的人,為什么單單把這位送到了宮里?!?p> 趙景玉咂舌:“你不會把人有多少私生子都給查清楚了吧。”
溫嵐挑眉:“萬事需具備還要我教你?”
趙景玉無語:“為什么送這位進(jìn)來?!?p> “因?yàn)檫@位,心機(jī)夠深?!睖貚估湫Γ骸八皇軐檺鄄患伲墒菃螁慰恐录揖秃笪徊坏梗强烧媸前褎e人嬪妃想的太良善可欺了。隨隨便便一個(gè)罪名,或者勾結(jié)起來造一個(gè)罪名,又或者只要趙景明一個(gè)默許,皇宮里能把她摁死的人多的一雙手都數(shù)不過來,到時(shí)候隨便拉一個(gè)替罪羊,穆玄還真的為了一個(gè)女兒跟皇帝翻臉?”
趙景玉:“噫?!?p> 還珠:“噫?!?p> 溫嵐:“?”
我們不是在談?wù)撃禄屎笫莻€(gè)心機(jī)深沉的女人嗎?你們噫什么。
趙景玉道:“果然最毒婦人心,媳婦你真聰明。”
還珠點(diǎn)頭:“小姐你真聰明?!?p> “……為什么我覺得你們不是這個(gè)意思?!?p> 趙景玉笑著搖頭否認(rèn),想了想問道:“你為什么會查穆家查的那么詳細(xì)?”
溫嵐一頓,心里某個(gè)被上了鎖的屋正在顫抖,她強(qiáng)壓下心頭翻滾的熱浪,強(qiáng)行扯出笑臉:“也不是,只是好奇,穆家……是怎么屹立到現(xiàn)在不倒的?!?p> “有結(jié)果嗎?”
溫嵐笑:“有啊。”
趙景玉驚訝:“還真有啊,啥結(jié)果?!?p> “他們啊……踩著尸骸血山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