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半生不會留戀紅塵，亦不會墜入情網(wǎng)。無情無欲，全知全能。”
“他后半生都是為救世而活，亦會為天下而死?！?p> “若是他動了凡心，他就會像九天之下的初春一般，融化萬世的凜冬。
“他不會情感，只會將它默默永藏于心。”
選自《命運-朱雀篇萬念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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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千絲萬縷的心緒被他收將起來，定了定心神，繼續(xù)將自己的情感隱藏在斗笠之下，藍澈略有些煩躁地甩甩頭。
“萬念.....”
“吾無事?！?p> “你不會想不開對不對？不要跳樓，真的。讓我想想，自刎也不好，很疼的。割腕？不要，割腕可慢了，而且你還說不定不會死，溺水？很痛苦的……我為什么會這樣想……先天神的隕落真的很痛苦很困難的好吧……”
千清扭頭看向藍衣卿和炎鬼站立的地方，驚訝地即使隔著那層輕紗也能發(fā)現(xiàn)她的恩人的臉色越來越黑。
“積點陰德吧，炎鬼，你看你又要讓人家破了殺戒了?！?p> “哎我說，要是我呀，早就把泠泉閣給封了，誰讓他老去喝酒？”
另外兩道身影劃過長空，隨著他們談話的聲音。若是有人從遠處看荊棘大陸的話，會發(fā)現(xiàn)上面閃耀著一團絢爛無比的光輝。那是神明之光。因為荊棘大陸承載的神威過多，大陸本身無法承受，便化為光輝，在大陸上方的領(lǐng)空閃耀。
那兩道光影一道碧綠如春，一道陰邪似鬼，女子俏皮清麗，她每踏一步，腳下的花草都會閃耀著綠色的光輝，然后更加蓬勃地生長。男子墨眼劍眉，身旁側(cè)立一把通體漆黑的巨大鐮刀，他每踏一步腳下的土地都會干裂摧朽，植物迅速枯萎，死亡。
“早呀，澈，早呀，老臭不要臉?！迸有Φ?。其實葉初融在稱呼藍澈時還稍微愣了一下，思索自己要不要叫人家公公，畢竟是自家丈夫的（父親）？唉這輩分很難說。但最后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那樣叫的話藍澈肯定不會高興的。
而炎鬼的臉很明顯地黑了一下。
藍澈的臉色則是逐漸好轉(zhuǎn)。
千清：“……”
此時，被冷落的菀絔和迦娜也悠悠醒來，只是，菀絔看到了滿臉血色的玄安后，閉了閉眼，走到他面前，扶住了他。玄安睜著烏黑的眼睛地看著她，襯在他略有陰氣的面龐下稍有詭異，但眼眸中的真摯和深刻難以磨滅。她卻是他的同胞妹妹。他知道，余生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逃離。依然遠遠地逃離。
只見那幾道身影聚在那藍金色身影旁邊，一開始那位女子和男子調(diào)侃了幾句炎鬼后，看到了千清的容貌，登時失笑。他們都擔(dān)憂地看了看身旁的身影，看到他并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這才放下心來。那道身影并沒有迎著其他神明的目光，反而低著頭，似乎在思索什么。
藍澈很久都沒有下過界了。這繞指的人間煙火氣拂去了他身上的那絲傲氣，當(dāng)年的怨懟。那是幾萬年前溫柔的洗滌，溫暖了凡人的物什此刻正溫暖著神明。千清和迦娜不遠處的相互撫慰不禁讓他腦海中閃過一道人影，那也是他曾經(jīng)同樣要好的至交，如今卻老死不相往來。但這走神兒沒有持續(xù)太久，不一會兒便被其他那幾個神明拉過去商談不知什么。
而千清聽到他們似乎在談?wù)撌裁础熬判侵畨嫛薄按鬄?zāi)難”“救世主”“墨緋辭”“你的師父”，也聽到了一些只言片語：“我們知道你很激動，衣卿……”“吾無礙。”“得了吧臭小子，你是什么心性我還不清楚嗎？”“她真的是救世主嗎？”“是她無疑?！薄澳?..你...準備好了嗎？”
“吾會準備好的?！?p> “即使這代表著你必須放棄一切，包括...”綠衣女子停下了，她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為自己而活的權(quán)力？”
“是的?！蹦羌儍粲篮愕纳衩鞯?。
她低下頭，不語。
“唉，提這些傷心事干嘛，把那孩子帶上界，然后把寧曦找上，咱一起去商討怎么對付九星之墜，咋樣？”炎鬼說道。
“不咋樣，也就那樣?！焙谝履凶勇柭柤绲??！澳氵€是趕快回去跟寒亭匯報吧，她讓你下界去找澈，結(jié)果你拖到現(xiàn)在，你覺得她會高興？”
炎鬼的臉今天是第二次黑了。
不一會兒，那道火紅色的光影就落荒而逃地一閃而去了。其他幾個神明望著他的背影輕笑了幾聲。
隨即，千清就看到藍衣卿，藍澈，藍離幽，萬念之神，朱雀位面神明之王，朱雀位面統(tǒng)領(lǐng)者，善神領(lǐng)袖，墨緋辭之徒，一代戰(zhàn)神，圣劍的燦金色眸子在斗笠下朝她亮了一下。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她失去知覺之前，她想的是：
“什么玩意兒？”
【神明空間暮光之塔】
“你這也太簡單粗暴了吧……哪有這樣，人家一個小女孩子家家的……”
“閉嘴啦，大男子主義！”葉初融大喊一聲，抓起針管就往冥千夜頭上扔過去，而那位死亡之神敏捷地一低頭躲過。
“噓，小聲點，她在睡覺呢?！睂庩氐??？粗迨焖膫?cè)顏，她不禁又想起葉初融當(dāng)年剛剛出生的模樣，可愛的像初綻的蓮花，生命的氣息在她周圍縈繞，濃郁得幾乎化為實質(zhì)，仿若春天本身。
“就是就是，吵死了。”冥千夜低頭擺弄著一個終端，絲毫沒注意自己說了什么。
低氣壓……
“冥千夜，你今天是吃錯藥了嗎？！再給我唧唧歪歪一句，老娘就用‘萬物復(fù)蘇’打死你！”
寧曦哭笑不得，忙上去勸架，然而為時已晚。
葉初融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緊追著剛剛落荒而逃的冥千夜，與此同時喚醒了暮光之塔中的兩個中樞系統(tǒng)。這個名為生靈之樹和碧藍之濤的程序虛擬體很快出現(xiàn)在了空中，是一個很小巧的少女和一位有些瘦削的少年，少女碧綠色的眼瞳中閃爍著無與倫比的智慧，猶如一顆明媚的翡翠，銀白色中長發(fā)柔軟而又細膩。少年擁有著碧藍色的眼瞳，像少女一樣睿智，深藍色的短發(fā)利落清爽，兩人手中都抱著一摞資料，同時向綠衣女子躬身行禮道：“生命女神大人，有何吩咐？”
“請守好此門，別讓冥千夜再進來?！?p> “是?！?p> 吩咐完，這位生命女神干凈利落地一轉(zhuǎn)身，大門轟地一聲合上，門外傳來一聲轟鳴。
“可憐的千夜，我都沒辦法正面接下初融的‘萬物復(fù)蘇’……”炎鬼感嘆了一句，看著志得意滿地再次走進來的葉初融?？上麆傉f完自己也被趕了出去。
“你們都出去！……”寧曦和葉初融趁此把其他男性神明都趕了出去。她跟寒亭一起把此刻仍然昏迷的千清安頓好，這才想起那位位面主神藍澈剛到神明空間就跑的沒影了。
【參機閣】
“藍澈，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吧?！?p> 這聲音很好聽，稍有低沉但很有磁性，然而無端給人一種邪氣。不似死亡之神冥千夜那種混雜在力量和血脈之間的死亡的腐朽之氣，也不似冥千夜自身骨子里的那種吊兒郎當(dāng)?shù)姆藲狻Ｂ犞?，不是那么讓人心安?p> “吾有自知之明。”位面主神此刻正坐在書案前，專注地整理半天沒處理的公務(wù)，甚至都沒抬頭看一眼眼前的神明。
“這么多萬年過去了，你還是跟當(dāng)初一樣，”命運之神九無疆俯下身看著他，淺聲道，然而聲音里蘊含的威脅難以忽視，“惹-人-生-厭?！?p> “……”
藍澈多年后曾回想自己那時的心境是什么樣子的，是否有什么別樣的情緒，然而那時的萬念之神是真的仿若冰鏡一般，將所有情緒和話語折射，只留下寒冷?！澳莻€時候……我只是單純的感覺……煩？”這位神王歪著頭思考了好一會兒，最終得出了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不過我怎么可能會知道那么多年后發(fā)生的事，我又不是他?！?p> “怎么，說不出來了？還是你也覺得自己該死？”
藍澈抬頭望了他一眼，金色的眼眸中充斥著警告，斗笠下的面容更冷了些，之后低下頭繼續(xù)整理公文。
“今日吾準許汝進入?yún)C閣，汝是否只為說這些廢話？”
眼前輕蔑地望著他的是一位擁有著奇異的眼眸的少年，藍色的眼眸中蕩漾著紫氣，奪人心魂。容貌雖然不能與藍澈相比，但眉目之間，多了一絲邪氣和深不可測，而不是藍澈身上那絲疏離淡漠和不怒自威。身著金色長袍，手中把玩著幾個骰子和小動物的頭骨，一會兒又心不在焉地把他們往身后拋去。
打量著那垂著燦若星河的金眸，整理著整整一摞公文的藍澈，他挑了挑眉，忽然閃身上前，一條腿直接曲在那星檀木制成的辦公桌上，一只手從衣領(lǐng)處掏出一把匕首，另一只手捏住了那金眸少年的下顎，握匕首的手隨即打橫，鋒利的刀刃抵在他的脖頸上，強迫他抬起頭直視自己。這一切都發(fā)生在瞬息之間。
他俯下身，輕輕頂開藍澈的斗笠，在他的耳邊輕聲說：
“寧曦是我的，你知道嗎？嗯？你這個懦夫?！?p> 藍澈的眼里仍然沒有絲毫動容，仍然深邃幽靜不可侵犯。但他手心中一股極其強烈的空術(shù)正在聚集，可以看出他有的怒意。
九無疆的力道加重了些。
淡金色的血絲從脖頸上的傷口溢了出來。整個宇宙都知道神之血的重要和珍貴，尤其是先天神的，九無疆就沒再動作。
既然已經(jīng)對他造成了傷害，這位命運之神滿意地又顫了顫匕首，讓傷口的裂度增大，然后收手。
藍澈垂下頭輕輕觸碰了一下傷口，疼痛讓他皺了皺眉。
手中強烈的空術(shù)轉(zhuǎn)換成了治愈術(shù)，散發(fā)出淡綠色的光芒，輕輕地撫慰著他的傷口。
幾秒鐘之后，脖頸處的傷口就逐漸愈合了。其實對于先天神來說，傷口是極難恢復(fù)的，有點像下界某個大陸的一種疾病的患者，表面上像是血小板缺失，不過神的身體構(gòu)造雖然跟下界一種生物——人類有些相像，但本質(zhì)上有著天壤之別。人類通過學(xué)習(xí)和鍛煉獲得力量，而神明就是力量的集合體，他們是力量本身。
“事情既已交代，你可以出去了，”他輕聲道，咳嗽了幾下?！傲⒖??！?p> 九無疆笑了笑，拽起袍擺，轉(zhuǎn)過了拐角。
藍澈斗笠下的金色雙眸輕輕合上，整個房間瞬間暗淡無光。
他的眉目之間似乎略有倦色。這家伙……真的是動不動就來找自己大肆宣揚他跟寧曦的愛情……真的是煩死了，啊煩死了。
但是不能動九無疆，至少現(xiàn)在不行……他的背后是長生殿高級空術(shù)學(xué)院，跟那幾個老家伙不好交代……而且在我走后他必須要在……
而且九星之墜的抵擋需要所有神明的團結(jié)。
至于寧曦，
就當(dāng)是一個遙不可及的，
彼方吧……
他試圖起身，但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動不了，有一層淡淡的烏灰色光罩籠罩在他的身上，似乎摧折著他。那是一種與藍澈身上的神力和氣息截然不同的一種力量，充斥著混亂，無序和黑暗。
怎么又來……那封印又松動了嗎……
藍澈輕咳幾聲，眉間的倦色加深了幾許，但還是強撐著起身，閃身消失在他揮手創(chuàng)造的空間裂縫里。
待到片刻之后寧曦趕來時，藍澈已經(jīng)不在了。寧曦一路上緊皺眉頭，應(yīng)當(dāng)是剛剛撞見命運之神九無疆，一番盤問下得到答案后給氣的。她在空無一人的書房里愣了一會兒，指尖劃過一絲空間波動的感覺，寧曦瞬間就知道藍澈干什么去了。搖頭嘆了口氣，她拿起書案上的文件，一點點慢慢整理著。寧曦分明是最討厭公務(wù)的，但是整理起這堆文件，她竟然感受到了愉悅，那種馬上就能哼出歌來的快樂。
八分之一個時辰后，藍澈從空間裂縫中跌了出來。
他整個神看起來非常狼狽，衣物被扯開了好幾個裂縫，頭發(fā)也散亂的要命，斗笠不知道去了哪里，金色眼睛中的眸光暗淡而虛弱，一上來就扶著書案吐了口血。他身上的黑暗與混沌的氣息非常強烈，但寧曦卻絲毫不奇怪，扶住他讓他坐下來，手中光明而良善的神力爆開來充斥整個房間。
半響，藍澈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緊皺的眉頭也逐漸放松，陷入了深層次的睡眠。寧曦操縱神力將他安放在躺椅上，繼續(xù)整理著藍澈自己沒有整理完的文件?；杳缘乃{澈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原本平放，此刻卻伸出來，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寧曦的手。
寧曦琉璃色的眼眸微微瞪大了。片刻之后，她似乎聽到了一絲極為微小，虛弱的神明之音，出自她身旁熟睡著的神。
“寧曦……”
多年之后接受采訪的時候，這位位面之主被一堆八卦的神明團團圍住要求知道這件事的詳細過程，更有甚者希望得知當(dāng)年藍澈到底做了什么夢。藍澈整個人簡直哭笑不得，最后那些所謂的‘記者’被寧曦一個光明普照加上一句‘無可奉告’打發(fā)走了。因此這件事的詳細過程還是一個徹頭徹底的迷。
【神明空間暮光之塔】
“閉嘴！”綠衣女子，也就是生命女神葉初融回頭看了看身后兩個唧唧歪歪的神明們。
“兩個臭男人，昨天趕你們出去，今天他們倆又不老實了?！币簧戆滓碌谋┡窈て沉怂麄円谎酆笳f道。
“……”
炎鬼和冥千夜欲哭無淚。
“你說啊，你個堂堂死亡之神怎么就找了這么個老婆……”
“你呢？炎鬼，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啊，你也有份！”
“吵死了吵死了，人家救世主要休息，你們兩個大男人湊活什么，而且還睜著眼睛說瞎話！你們今天的病是怎么回事啊，簡直討厭到令人發(fā)指！”
“好好好，女神們，你們先忙?！?p> 炎鬼拽著冥千夜落荒而逃。
兩位女神輕哼了一聲，回頭來繼續(xù)為千清掖好被子，梳梳頭發(fā)，擦擦臉。
屋外，兩個朱雀位面頂級的神明大口大口地喘氣。若是不知情的神明，可能會認為他們是遭遇了兇獸，惡敵的追擊，或者是朱雀位面之主萬念之神藍澈藍衣卿拿著本《朱雀訓(xùn)》追著他們跑。
然而，統(tǒng)統(tǒng)不是。他們只是被自家老婆給轟出來了而已。
片刻之后，他們都不禁想起了現(xiàn)在正在向暮光之塔趕來的那藍衣男子。
水之神，慕素。他們也老久沒見那位為萬物帶來甘霖，控制著從最大的江河到最細小的露水的神明了。主要要是因為他前段時間出差去了，南方有幾個大陸鬧水災(zāi)鬧得太厲害了，聽說大陸上幾乎所有的人都跑去壘水壩了。
“單身就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