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妙,三個字似乎講盡了常人的余生,對于當(dāng)下的趙成,更是如此。
奄風(fēng)會干什么,趙成自然心知肚明,在上一次,他就大放厥詞,而此時,趙成絕對相信,他真的在做了。
趙成很煩,看是輕輕閉著眼,一手漫不經(jīng)心地摸著黑貓柔順的毛,但他的心早在極力壓抑著那股狂躁的怒火。
“奄風(fēng)下山這事肯定假不了的?!蹦莻€弟子淡淡地笑了。
說這話的人叫田豐,田良同族的人。
說實話,趙成以前不太喜歡他,他有點腦袋,這一點趙成不否認(rèn),這也是好事。只不過,他太愛賣弄,還不看場合,和他在一起,有一種心事被看穿的冰涼感受。
對于這一點,趙成非常的不舒服。
不過,自田良一事之后,他才領(lǐng)會到手下有腦袋的好處,起碼田豐可以揣摩出他需要什么。短短的幾天,他就在清流殿收攏了十多個人手,這些看起來是沒有多大意義,但有著這些人,他的那一份威嚴(yán)仍還可以持續(xù)下去。
雖然,這讓他也花了一些開銷,可田豐卻不會是田良那樣見錢眼開,不計后果的愚蠢。
在當(dāng)初,田良身上被搜出的大額銀錢,消息傳到清流殿,讓他著實吃驚不小。讓他安慰的是,好在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可以說明什么,長續(xù)也沒找上他,可即便是這樣,他到現(xiàn)在仍還是會從噩夢中驚醒。
他害怕。
他并沒有殺害子望,也沒有想要讓田良去死的意思,但他知道,如果事情被徹底揭穿,真兇會不會有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必然是第一個遭殃。
而眼下,田豐又不看場合,又當(dāng)面揭他的難堪。要知道,趙成已經(jīng)極力裝著無動于衷了,不過還是被田豐看出了端倪,他不由得睜開眼,帶著惱怒的眼神,惡狠狠地撇了田豐一眼。
田豐不以為然,反而淡笑起,“趙師叔,子望這事其實我們都清楚,師叔是無辜的,子望肯定不是你殺死的?!?p> 又賣弄了。
趙成眼睛又一次撇過,沒有說一句話,就把眼光落向黑貓的身上。
“只不過,如果師叔的金印,在黑市被贖回,那可就很危險了,田豐擔(dān)心奄風(fēng)會做的事情就是這個了。”
“你怎么會知道這事?”趙成心中暗暗吃驚。
“這是田良和我說的,我們是好朋友,不過師叔你放心,你看我不是一直愛替你保密著?!碧镓S仍在淡淡的笑。
“田良那個該死的.......”趙成咬牙切齒的恨。
“田良已經(jīng)死了,不過田豐以為,師叔還能安心賠寵物,這可是極端危險的。要是那枚金印被奄風(fēng)取回,師叔可就真的百口莫辯了?!?p> “那你認(rèn)為要怎么做?”趙成很厭煩。
“這個.....”田豐忙埋頭,見著趙成還是沒有說話,才微微抬了一點頭,一眼看去,連忙又說道:“對于這一點,孰輕孰重,田豐以為師叔還是可以分辨的,要不是田豐能力不夠,不然田豐早就下山替著師叔解決這個煩惱了。”
聽著這話,趙成冷哼過,那一雙眼眸突然間就變得極為兇殘,“奄風(fēng),他這是自尋死路,等今晚夜一深我就下山,我不在的時候,魂門里的一舉一動就靠著你了?!?p> 田豐一聽,連忙從座位上站起,雙手抱拳,“師叔放心,你去后,我會替你注意魁流的動向,如果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我會讓兄弟即刻下山去通知你的?!?p> “如此甚好,等這事過去之后,我便收你為徒,好好助你一力,讓你在清流弟子中真正挺起身板來。”
“徒兒謝過師傅?!?p> 田豐大喜,忙雙膝跪地,伏地而去,那一雙看著地面的雙眸,流露出了極為興奮的神色。
他不相信墨武,白白將自己的心得無私地奉獻(xiàn)給清流弟子,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傻瓜。在他的眼里,這只是墨武假借仁義,收買人心罷了。
田豐很相信自己,他認(rèn)為借著這個機(jī)會,靠上一個靠山,是最正確的。更別說,就在今天下午,墨武就將這種無私訓(xùn)練弟子的任務(wù)轉(zhuǎn)交給了古陽與趙成,這幾天他將不再親自參與。
太假了。
那個時候,他就笑了。
......
午夜之時,萬籟俱寂,瑩亮的月光下,一個黑衣蒙面人的身影迅速從清流殿圍墻越出,身法沉穩(wěn)老練,疾速向著山下閃去。
這人就是趙成,他下山了。
下山之路的暗林內(nèi),吳家三兄弟將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他們沒有作聲,只是眉間被鎖緊,那一雙雪亮的眼眸閃著光芒,說不出這是興奮,還是憤怒。
“下山了嗎?”
清流殿的屋頂之上,墨武倚著高聳的脊獸上,喃喃自語著,也露出了笑容。
從吳家三兄弟在夜色落下去埋伏開始,直到田豐出屋的動靜,還有趙成的離去,再到吳家三兄弟的回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他也要下山,在吳家三兄弟離去之后,他就給自己抽出了時間。
只是,在當(dāng)下,他沒有急于去跟著趙成下山,反而是回到正廳中,讓清流弟子端來了熱茶,不緊不慢喝上幾口后,才吩咐弟子去喚來田豐。
那股興奮勁還沒過去的田豐突然接到傳喚,來到正廳,一臉不解的神色下,那種興奮早換成了慌亂不已的心跳。
他很擔(dān)心,在祈禱不要有可怕的事情發(fā)生,只不過,他的直覺還是拼命地告訴他,這種事情在今晚一定會發(fā)生。
好心被端上的茶水,他都喝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往日那種無畏的氣魄早就無跡可尋。
“長老,這夜都這么深了,您叫田豐來這是.......”忍不住,田豐還是開口問起。
“既然都很興奮,睡不著覺,何不坐下來一起聊聊,談?wù)勎覀兦辶魑磥硪绾伟l(fā)展呢。從我進(jìn)魂門開始,我就覺得你是個不錯的人才?!?p> “田豐不敢.........”話外之意已非常明顯,田豐顫栗。
“只是可惜啊。”
墨武看似很有感慨,可是他喝茶的神態(tài)還是很從容。然而,墨武再從容,再是沒有怒氣,田豐的心卻全然不能平靜,他聽到心的恐懼。
趙成什么罪,不管有沒有殺子望,他買兇殺人未遂,這就是事實,就這一點,在魂門就是死罪。
而他本來可以是無罪的.....
熬不過心中一陣陣劇烈的思考,短短的時間,他跪在了地上。
“田豐知罪?!?p> “知罪是好事啊,亡羊補(bǔ)牢為時不晚的,可是,田豐你知道你錯在哪里嗎?”墨武的話仍然很祥和。
田豐抬頭,兩眼茫然,話卻不知從何而說。
“還是我告訴你吧,趙成是殺死子望的兇手,你這么幫助他充其量只是皮肉之罪。你最大的罪是投機(jī)逐利,這才是誤你終生的原罪,你可明白?!?p> 墨武已經(jīng)把話說得這么直白,他又如何能不明白。只不過,后面的原罪,讓他心頭打結(jié),不知如何應(yīng)答,他只能默默地低頭。
“看來你是不明白了,好了,你起來,回去睡覺吧,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的。在我眼里,你的才華如果走在正道上,會是個不錯的人,別把自己給耽誤了?!?p> 呼過一口氣,田豐知道今晚這一劫算是平安的過了。
田豐站起,用力地挺直了大腿關(guān)節(jié),直到感覺那顫抖的腿筋肉放緩了劇烈的顫抖,他這才拂袖過面,擦下滿頭之汗,勉強(qiáng)擠出了笑容。
“長老,田豐有一事不明,子望的死........”在轉(zhuǎn)身離去之際,他暗自咬了咬牙,還是抬起頭,看住墨武問起。
“天道循環(huán),惡行自有惡報的,一切我們拭目以待就是。”墨武在笑。
“我明白了?!?p> 田豐轉(zhuǎn)身,走去的步伐顯得疲憊,他的臉也在這一刻拉下,變得很黑很黑。
田豐離去不久之后,墨武這才一陣收拾,后一步也跟著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