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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尊之印

091 落楓林

天尊之印 疑流 4724 2020-01-09 20:21:17

  落楓林,顧名思義,就是這個山上長了很多楓樹。

  秋風(fēng)涼,秋楓黃,或許在秋天,這里還是個賞心悅目的好去處。此時已是入冬,一棵棵直聳入云的楓樹,早已尋不到一片葉子,整片山林幾乎都是光禿禿的。

  除了蕭瑟,還是蕭瑟。

  趙成很煩躁,他不時地走出破屋外,沒片刻又急匆匆地返回屋內(nèi)。只是片刻的時間,他的眉頭皺了,呆在這個殘破的小屋里,對他這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這也不能怪他,這個小屋只是給上山砍柴的樵夫作歇腳之用,能遮個風(fēng)雨,躲個日曬,對這些人來說就不錯了,又哪有其他講究。

  可是對趙成就不一樣了,不說屋內(nèi)不入眼的殘敗模樣,就連最起碼一個舒服的座椅都沒有,這哪里是他可以忍受。

  只不過,他也沒辦法,是他堅持要提前來這里。看著徐壯二人落地而坐,他想著還有一夜要熬,索性脫下了那厚厚的絨毛披風(fēng),甩到了地上。

  席衣而坐,感覺到干凈松暖,他的心情才算好了些許。

  “這位爺.....我這一看就是你富貴之人啊。”徐壯眼精,一眼就看出這披風(fēng)價值,竟被他拿來當(dāng)墊坐,忙是奉承起。

  趙成白了他一眼,沒有回答,靜靜閉上了眼睛。

  “有錢人的生活,不是你我可以明白的,我們還是趕緊采采傷吧?!毙靿训幕锇樗嶂捳Z,取出了山下隨來的跌打藥酒。

  兩人也不再多說,藥酒倒入手心,相互幫著給后背揉搓起。趙成的石頭,雖說沒給要了命,可還是給他們身上留下了一大塊淤青。

  采傷通常是抹上藥酒,用力揉搓,以此活血通絡(luò),修復(fù)肌肉損商的。而那淤血處本來就痛,再是用力,兩人自然咿咿呀呀叫起痛聲。

  趙成睜開眼,看著兩人對他投來不太友好的神色,他冷笑過又閉上了眼睛。在他的心中,他認為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反正到明天就要死了,又何必在此時多此一舉。

  不過,趙成也沒去打擾他們,倒是閉著眼睛想起季廚的事。拿到金印,保證自己安全是沒假,可最終是要扳倒韓渡,還是得找到季廚。

  只是,這人就在那一夜之后,就如人間蒸發(fā)一樣,無跡可尋,讓他傷透了腦筋。就連他在子望與田良出事之后,又一次來到黑市,墊下他的署名玉印,黑市也是沒有回音。

  黑市已經(jīng)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失望,這讓他很煩躁,卻又無他更好的辦法。

  時間就這樣悄悄過去,日落日起,又是新的一天,轉(zhuǎn)眼就到了下午。趙成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漸漸地,他聽到了很細微的聲音,就連黑貓的兩耳也豎起。

  那是腳步壓碎枯枝的聲音,很微弱,但是趙成明白,他等的人已經(jīng)到了。

  幾乎,笑容與殺氣同時映現(xiàn)在他的眼眸,那種激動,那種興奮,讓他即刻沖出門外。只是那種興奮,那種激動,轉(zhuǎn)瞬就消失,他看到,該來的人是來了,那一個瘦弱的陌生人,應(yīng)該是徐壯的伙伴。

  而不該來的也來了,韓渡、墨武、顏如玉,還有長續(xù),帶著白魁也出現(xiàn)了。只是最該來的,卻沒有出現(xiàn),他沒見到奄風(fēng)的身影。

  這是怎么回事?

  趙成驚悚。

  不容他思索,他隨即轉(zhuǎn)身,向著上山之路跑去。

  為何會變成這樣,他沒有時間去細思。

  他能想到的是,一定不能落入他們之手。那樣真的會百口莫辯的,本來他都沒有證據(jù)可以證明自己是清白,何況這里是孤雪郡。更別說,韓渡他們也在其中,當(dāng)初子望的話,至今仍在耳邊縈繞。

  顏如玉可不是善茬。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終有一天他會重回魂門,給自己一個清白的。

  趙成能想的只有這么多,雖然很落魄,但更多的是極為的惱怒。他何曾會想過,他一個堂堂魂門長輩會淪落到要逃跑的地步。

  然而,這些都僅僅是他趙成個人一廂情愿的想法,也是極為天真的想法。長續(xù)又怎么可能會讓他跑掉,更別說他現(xiàn)在的肚子可是憋著十足的火氣。

  所以,就在趙成才掉頭,踏開腳步,他不得不又停住腳步,惡惡地咬起牙齒。因為,就在他的面前,吳家三兄弟已經(jīng)攔住了他的去路。

  長續(xù)推了一把他身邊怯怯的瘦個子,那人看著從破屋中走出的,驚悚的徐壯二人,黑著臉快步跑了過去。

  徐壯二人似乎一下就感覺到氣氛不對勁,窘促不安地站在屋外,不安地看著這些人,一句話都不敢說。

  只是,沒有人理會他們,長續(xù)更是沒再看他們一眼。其實,他要等的人是奄風(fēng),而不是這個打扮成樵夫的瘦個頭。只有奄風(fēng)的到來,讓他直接與趙成對峙,才能讓事情真相變得明了。

  可是,他在山下入口處,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這個瘦不拉幾的人。

  本來,他還想著再等,他必須要等到奄風(fēng),他隱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只是,他也看到了吳智臉上有種難言的焦躁。

  這讓他心中起了咯噔。

  “長續(xù)長老,我想那個樵夫應(yīng)該是裝的。我們得上山了,不然可能真的會錯過了機會?!蹦湫χ嵝?。

  “是的,長老,我們得趕緊上山,要是讓趙成拿到金印,一切都遲了?!眳侵且彩墙棺频卣f起。

  想起吳智昨夜回來說,沒有找到奄風(fēng),長續(xù)心中有了個大概。他只能快步跟上那個家伙,稍稍逼問,便得知了詳情,他還真是趕來匯合徐壯二人,與趙成交易的人。

  長續(xù)無奈,不得不跟了上來,圍住了趙成。

  韓渡看著長續(xù)那一張死沉的臉,低聲問道:“長老是否要幫忙?!?p>  “門主放心,這事就讓老夫來處理,你邊上看著就是。”

  長續(xù)冷冷說過,將目光死死盯住了趙成,一步一步逼來。

  趙成心急,連忙說道:“長老,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的?!?p>  “季廚在哪里?”長續(xù)沒有理會他的話,只是冷冷地問。

  “我也不知道啊,這肯定是韓渡他們搞的鬼?!壁w成慌忙指著韓渡,大聲說道。

  “季廚在哪里?”長續(xù)不管趙成的慌張,提高了聲音,再次問起。

  趙成知道對長續(xù)再去多說也無濟于事,只得惡狠狠地攥緊了拳頭。他的眼光泛起血絲,死死地看住長續(xù)身后的韓渡。

  “韓渡.......季廚在哪,你給我說出來?!壁w成大怒,朝著韓渡狂叫。

  韓渡冷漠的臉,無動于衷,趙成緊緊咬住牙關(guān),額頭上已青筋暴起。他雙拳一攤,清流真氣揚起,地上傳來輕微的聲響,他周身的沙石塵土、枯枝爛葉漸漸脫離了地面,慢慢浮在他身前的半空。

  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這種情況邊上觀看的徐壯三人再是眼瞎,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三人的臉極為惶恐,他們不安地對望過,慌著退了幾步。

  正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們可不想做那魚兒。所以,他們才退幾步,隨即轉(zhuǎn)身,就要逃竄。

  就在此時,大長劍出鞘,亮出瑩亮的光芒,墨武的身影疾速竄出,掠過瞬間壓眉的長續(xù),掠過驚悚的趙成,一下子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么著急著去哪里,等這邊事情結(jié)束,我們還有事情要找你?!蹦浠厣?,劍尖輕壓山土,冷冷說起。

  三人顫栗,臉色蒼白,又是對望過,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退回了屋中躲避,他們可不想戰(zhàn)斗還沒結(jié)束,錢還到手,人卻先被誤殺了。

  “你們?nèi)烷L老吧。”墨武對著吳家三兄弟點頭。

  三人點頭,隨即向著趙成圍去。

  “我最后問你一次,季廚在哪里?”長續(xù)見著三人被攔回屋中,又一次嚴厲地逼問。

  “我沒做,不是我殺的子望?!壁w成咆哮。

  “那你來黑市干什么,你找奄風(fēng)又要干什么?”長續(xù)冷冷地問。

  “長續(xù)長老,你聽我說,一定是韓渡害死子望的。我們現(xiàn)在五人聯(lián)手,一定可以拿下韓渡,到時候一定可以查出子望是怎么死的?!?p>  “看來,再問下去也沒有意義了?!?p>  停住腳步,長續(xù)雙拳一緊,金光騰起,急劇向著他的周身纏繞。只待金光一覆上他的拳頭,他眼中犀利的眼光露出了殺氣。

  腳下向后一踩,沙石濺起,長續(xù)身形一晃,化成一條金色的光芒,毫不猶豫地撞向趙成。

  絕望,絕望的眼神在趙成雙眸中顯現(xiàn)。

  他很清楚,在魂門,他遠遠不是長續(xù)的對手,更別說吳家三兄弟也緊隨其后,發(fā)起攻擊。

  “韓渡,我殺了你?!壁w成怒號。

  雙手一揮,所有的沙石枯枝,均是凌厲地撞向韓渡。也就在此時,嘭的一聲巨響傳開,趙成才發(fā)出攻擊,就被長續(xù)強悍的力量撞上。

  身體在虛空中,化成一條直線,直接撞向楓樹的樹干上。

  鮮血,也噴成一條直線,彌漫空中,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殷紅,點點滴滴落入地面。

  他掙扎著身體站起,舉目向著韓渡看去。他絕望地看到,韓渡站于原地,巋然不動,任由那些沙石、那些枯枝,漫天襲來。

  他連眼都眨一下,魁流五重塑脈,最強攻防之技,輕松抵抗下他發(fā)起的攻擊。

  再轉(zhuǎn)頭,長續(xù)黑著臉,又是一步一步逼來。

  “子望不是我殺的?!壁w成凄笑。

  “我知道?!遍L續(xù)走進,伸起手掌壓住了趙成的胸口,冷漠著說道。

  趙成怔住。

  “可是,沒有你趙成,我兒絕對不會死的,即便不是你殺的,你也必須要死,除非你給我交出季廚?!遍L續(xù)大聲說著,另一只手一下又握成拳頭。

  “為何又是季廚,我都說了不知道季廚在哪,我也在找季廚?!壁w成惱怒。

  “算了,問你也是白問?!遍L續(xù)臉拉下,伸起了拳頭。

  看著那一道裹著金光的拳頭又要向著自己的腦門襲來,趙成極度驚悚。

  “長續(xù)手下留人?!?p>  就在這萬分危急之時,韓渡卻突然喝起,快步走來。

  長續(xù)愣住,停住了攻擊。

  韓渡走進,伸出手,壓下長續(xù)的拳頭,低聲說道:“在事情未清楚之前,不可妄開殺戒,同門不可自殘,這是先祖的戒律,還請長老三思?!?p>  這是為何?

  錯愕的不止長續(xù),就連趙成也完全懵掉。

  “先把師叔帶回去吧,事情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表n渡話說完,就轉(zhuǎn)了身,又走去原位的方向。

  為何會這樣?

  看著趙成隨后泛起的笑容,長續(xù)猛地回頭,死死地盯住了韓渡走去的背景,他的臉上印出難以言說的憤怒。

  然而,趙成卻不理會長續(xù)的感受,雖然他不能理解韓渡為何會突來來幫他,可他卻明白,起碼他的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門主說了,長老松手吧?!壁w成笑著說起話。

  “你罪不止一條,私自下山,暗通黑市,欲殺奄風(fēng),每一條都是你的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長續(xù)回頭,他沒有松手,那一張臉反而是兇惡得更為夸張。

  “你想干什么?”趙成見著殺氣不減的長續(xù),驚恐著說道。

  長續(xù)不語,側(cè)頭,將兇惡的目光掃去吳智三人,三人頓了頓,愣愣地走進。

  “按住他?!遍L續(xù)下令。

  三人看著趙成,懵住了。

  此時,趙成明白了長續(xù)的意圖,他一張臉緊繃著,也兇惡起來。

  “你敢?”

  趙成低聲咆哮。

  “按住他。”長續(xù)見吳智三人又將目光移向停住韓渡,他嚴厲地大喝起。

  吳智回頭,與長續(xù)對視過一眼,咬下牙,伸手按住了趙成的一只胳膊。

  趙成變得極為驚恐,死命掙扎。

  長續(xù)再是一個沒有商量的眼神瞪過吳力兩人,他們不得不沉著一張黑臉,完全控制住了趙成。

  韓渡聽著他們的對話,早就停住腳步,只是他沒有回身。即便是這樣,他也能感覺到吳家三兄弟對他投來的求救目光。

  再是短短的思考,他轉(zhuǎn)了身。

  “長老.......”

  短短乏力的二字,韓渡已無下文。

  “門主,你知道老夫一生中最為重要的是什么嗎?”長續(xù)問韓渡。

  韓渡不語。

  “老夫承認是很在意門主之位,可對于子望來說,我更希望的是他能好好成長,將來做一個好的魂門之主。就算老夫做了門主又怎樣,對于一個遲暮之年的老者來說,他更需要的是怡想天倫。”長續(xù)眼中有了淚花。

  韓渡依然不語。

  “不過,這些都沒了,整個家都支離破碎,殘破不堪,這種心痛,想必門主不會懂吧?!遍L續(xù)說。

  韓渡仍是沒有說話,只是愣愣地看著長續(xù)。

  “而這一切,全是拜這個草包所致,所以,今天我會讓他知道,失去他無法承受的是怎樣的痛苦?!?p>  長續(xù)提高了聲音,突然笑了,沒人看得懂這是凄厲,還是猙獰。只是,是人都看得出,他眼中露出的濃濃殺氣,堅定得不容任何人撼動。

  韓渡動了動嘴唇,最后依然沒能將話說出,他只是轉(zhuǎn)了身,慢慢走回如玉的身邊。

  “門主......救.......”

  趙成驚呼,只是話未說完,他的臉就痛苦著扭曲。長續(xù)已二話不說,兩指重重落在了他的神闕、天突兩穴位之上。

  這是魂門廢學(xué)的穴位,斷上阻下。只要兩個穴位被打爆,可以說一身精氣全散,畢生所學(xué),也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好好活著吧,沒了美酒佳肴,沒了榮耀,就和老夫一起來嘗嘗這種味道吧?!遍L續(xù)收了手,淡淡地說道。

  他給了吳家三兄弟一個眼神,三人會意,隨即松開了手,退了一步,愣愣地看著趙成。

  只見他身體一軟,隨即跌倒在地,抖索著伸起雙手。

  “廢了?”看著連拳頭都握不緊的手,他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僵住。

  對于習(xí)武之人,武就是生命不可切割的一份。尤其是趙成這樣一個長輩,被廢了武功,不亞于殺了他。

  在今后,以前所有的榮耀,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為過眼云煙,一去不回,不會再有人把他當(dāng)一回事。

  而這些都是受韓渡所賜。

  這是不可原諒的。

  絕對不可饒恕的。

  “韓渡........”

  猛然間,血絲在趙成的眼中彌漫,他看著沉默的韓渡,暴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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