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的拍賣繼續(xù),半玉的價格由八萬一路被提高至十六萬。
雖然,對面仍是每每在賈忠出價之后加高一文,可他明顯可以感覺到,這個人開始吃力。因為喚出的聲音變得不坦蕩,不隨意,變得遲疑。
甚至,賈忠還聽出話音之外的怒氣。
對方開始吃力。
賈忠笑了。
和他講錢的問題,那還真不是問題。
只不過,賈忠的笑意中并沒有十足的暢快,他也是有著怒火。畢竟,一塊半玉從一萬被飆到十六萬,已是漲了十六倍。
錢,賈忠不缺,可再多錢也是他花心思賺錢的,更別說以前,他還曾是幾百幾千從黑市拿過傭金。
想想以前那樣得來的錢,他心中還真有些許的不甘。
雖然,賺這錢并不是他的本意。
人,當(dāng)物質(zhì)享受達(dá)到一定的程度,正常就可以看穿很多世間的東西。該玩的都玩過,該吃該喝的也都粗咽細(xì)呷過,就算是他人性命,在這些人眼中亦會變得黯淡,變得透徹,毫無吸引力。
空虛。
那種不知如何才是人生的滋味,最終成了賈忠的煩惱。
有時候,賈忠會去想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人和畜生有什么區(qū)別嗎?
都是吃喝拉撒,成長生存需求,然后等明白所有后,漸漸衰老,就這樣去等死。
只是,他也清楚,他是幸運的,起碼對于天羅大陸大部分的人的來說,他們連明白這個的權(quán)利與條件都沒有。
他們一生碌碌無為,只是懵懵懂懂臨世,最后糊里糊涂離去,他們向往的,最終還只是一輩子不可能達(dá)到的奢靡。
很可悲。
至少,賈忠是這么認(rèn)為的。
很迷茫。
留給他的,也是很大的困惑。
后來,他來到黑市,才感覺到人生的一點意義,因為這里有很多事情會挑動他麻木的神經(jīng)。
賈忠開始接起黑市的活計,甚至對于他感興趣的,那些無力支付傭金的他也會去接。因為,在事情完成后,冷眼看著那些雇傭之人對他感激涕零,伏地叩首,那種愉悅可以讓他的心得到很大滿足。
至于,他們口中說的正義,那是不存在的。
一切都是好玩而已。
只不過,他最終還是把自己玩進(jìn)去了。
他曾極度后悔過,最后,他卻又暗自慶幸。
起碼在現(xiàn)在,他心中有著一個很強(qiáng)烈的目標(biāo)點,那就是顏如玉。那種喜歡,會這樣無緣無故的超脫俗念,這讓他很驚喜,有種新生的驚喜。
可這種驚喜也讓他心很累,因為很難,他不再屈就要人,他是身心全要。
或許,人就是這樣,有著目標(biāo),才有活著的意義吧。至于,眼前這半玉,簡直就是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賈忠覺得此事不可再拖,必須馬上完結(jié),回去等如玉回來。
“三十萬。”
就在意料之內(nèi)的,十六萬過一文又被喊出,賈忠一口氣直接將半玉價格又提了將近一倍。
對面徹底沉默了。
賈忠再度笑起。
如果還不行,那就五十萬兩紋銀。
他不知道青虹為何這么重視這半玉,可他卻很清楚,如果不把這半玉帶回去,他體內(nèi)的那條千年蟲,就會被他取出。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他必須要活著,還有人生的意義,等著他去實現(xiàn)。
賈忠站起,拿起桌案上還未喝過的茶水,輕輕淺入一口,茶香彌漫過唇齒,他的眼睛盯住了對面那一垂黑簾。
“對面到底是哪個二愣子,天龍玉可是我朱涵的,他也敢這樣來爭?”
黑簾內(nèi),靜坐一個花季少女,嘀咕著聲音。俏皮的臉憋得紅紫,那一雙可以印出秋波的雙眸印出的卻是怒火。
“你說怎么辦?”
啟價的時間只有半刻,見著時間點滴流逝,朱涵側(cè)頭問起邊上靜坐的黑貓。黑貓睜著藍(lán)眼睛,沒有喵上一聲,擺著一種略有輕蔑的眼神看著它的主人。
“算了,我又怎么和你商量,你一只貓怎么會明白人的想法?!敝旌诿妫荒樛纯?。
她心痛的是白花花的銀子,更心疼的是那個屬于她的天龍玉。
短短的思考,她抬起頭笑開。
“秋貍,抬起頭,本姑娘有任務(wù)了?!?p> 秋貍就是這只黑貓,個頭與趙成的黑貓相差無幾,只是它的眼睛凈藍(lán)得更為明亮。它聽著任務(wù)二字,剛剛那種輕蔑的眼神隨即消失,換來是一副非常正經(jīng)的眼神,仿佛看見獵物一樣的精神。
它看著朱涵,看著她的眼瞳內(nèi)金絲拉起,交錯著,短短的時間,秋貍就一躍爬上屋梁。
這是讀瞳術(shù)。
借著這種本事,她可以很好的與秋貍交流。
對比韓渡天尊之印的窺穿,朱涵施行讀瞳術(shù),眼眸內(nèi)的金絲確實可被外人所見。所以,不是特別需要,朱涵不會在外人前使用這種技能。
她的任務(wù)很簡單,就是讓秋貍?cè)ジγ婺侨恕?p> 花三十萬的銀子,去買屬于屬于她的天龍玉。
她會心痛死,可是她的東西,卻怎么可以容他人所有。
所以,她才笑了。
物歸原主,這不是天地仁化本意嗎?
只不過,取得的方法不同而已。
“等著吧,本姑娘的東西,豈是你們這些屑小可以輕易拿走的?!?p> 朱涵嘀咕著,透過黑簾,依稀看清黑貓正悄悄地伏在對面的屋梁之上,她才回頭,不舍地看著盤中那一片碎玉。
系著紅繩的碎玉,仍是靜靜地放著,可朱涵知道,這等了十五年才看到的東西,就在下一刻,就會被他人拿走。
在她的意識內(nèi),她對天龍玉完全沒有印象,所以她很想看清這是怎樣的一塊玉。奈何,隔著簾子,她仍只得看個依稀。
競拍結(jié)束。
朱涵心中有些失落,由著黑市仆從從暗道帶離,來到一個空置的房間。
拉開房門,朱涵走出,看著樓下?lián)頂D的人群,她才明白自己是被帶到了黑市入口的二樓。
“看來,又要等上一段時間了?!?p> 她自言自語嘀咕著,轉(zhuǎn)身就要下樓。卻就在此時,他發(fā)現(xiàn)一個奇怪的身影。
他是如此格格不入,一張白凈稚嫩的臉,一身黑色的衣裳,看著像是要趕喪一樣。他臉上掛著焦急,正在詢問店小二。
吸引朱涵的,不是那一張俊俏的臉蛋與衣裳,而是他的手中,正拿著一根紅繩,繩的另一段系著一個玉瓣。
這正是天龍玉。
化成灰,朱涵也認(rèn)得。
雖然她在拍賣之時,只見得依稀。
原來剛剛就是這人?
還真是二愣子一個。
朱涵四處觀望,卻沒見秋貍的影子,她的臉上略有慍色。
片刻的時間,暗怒之色褪去,她的臉恢復(fù)了俏皮的笑容,她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下樓走去那人身邊。
“這位公子如何稱呼?”朱涵笑著問道。
她的眼神只是匆匆看過這個少年一眼,眼光就迫不及待地轉(zhuǎn)向他手中的那塊碎玉。
這人正是墨武,他來到這里,才向店小二詢問天龍玉拍賣一事,才被告之拍賣已結(jié)束,心中正煩惱。轉(zhuǎn)眼,又見一如花少女,帶著笑臉走進(jìn)搭茬,更是將眼光貪婪盯住這手中的碎玉,他忙握住手,警覺地將手被向身后。
“在下墨武,不知姑娘找在下有何事?”墨武愣愣回答。
朱涵見著碎玉被收起,臉色微微變過,只不過很快又恢復(fù)笑容,她開門見山問起,“墨公子是吧,你可知這手中之玉片叫何名字,來自何方,又是所屬何人?”
墨武迷糊,完全不知所云,只能搖頭。
“可否借一步說話?”朱涵笑著說,擺手向去門外。
墨武繼續(xù)迷糊。
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姑娘的雙眼水汪汪的,再是可愛至極的臉蛋,卻是有著攝人魂魄的嫌疑。更別說,墨武自小長處魂門,魂門無女,男女情感之事,他也是從一些書籍中得知。
見著這么熱辣的眼神,如若是他人之事,他還可安靜處置??僧?dāng)下,他確實有點慌,但更多的還是心中六神無主。
“喂,二愣子,本姑娘讓你出來說話,你一個大男人,還怕我吃了你?”朱涵拉下臉,不開心了。
“在下隨姑娘出去就是?!蹦淠樕蛔?,忙窘促著說起話。
朱涵見著同意,笑臉又開,她背著兩只玲瓏小手,半蹦半躍著邁開腳步,先行走去。墨武皺眉,見著碎玉一事落黃,只得悻悻跟出。
盈浩的月色落不進(jìn)僻靜的小巷,朱涵在此止步,見著墨武仍是懵懵止步,她才笑著說道:“實話告訴你吧,你手中那塊天龍玉的主人其實就是我?!?p> “你........你說的是黑市中拍賣的那塊吧?!蹦湟惑@,瞬間明白。
“是的,你可知道我找這塊碎玉找了十五年了?!敝旌耦^,一副可憐戚戚的模樣。
“可是,這塊碎玉自小都是跟著在下的?!蹦渌闶菑氐酌靼祝B忙說道。
“哦,那就是另一半咯?”朱涵抬頭,仍是兩眼戚戚。
“是這樣的?!蹦潼c頭,一臉的沉重。
“可是,另一半也是我的,你知道嗎?”
“???”墨武驚訝。
“你不相信?”朱涵凝眉,疑惑著看著他。
墨武感覺頭有點暈,愣愣地?fù)u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