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聞就嘿嘿一樂:“還,還是俞,俞老師大氣!”轉(zhuǎn)頭還對丁巍眨個眼,又回頭夸俞老師:“俞老師拍戲回來了?怎么清減至如此?嘿,丁巍這小子怎么照顧的?俞老師,不是老哥我挑撥你倆啊,可到底你對這混小子太好了,好到他都有些拎不清自己了,要我說啊,你就該管就管該罵就罵,該打就打,他要不聽話,你跟我說,我給你出氣,還治不了他了還?喲,這是什么菜?筍?正好,那個誰,你把這豬頭肉拿進(jìn)去拌一拌,再拿一副碗筷來,我跟俞老師一塊兒吃頓飯……”
丁巍推他一把:“就不愛聽你丫說話!踩著飯點兒又來蹭吃蹭喝,我還成那個誰呢……”
丁巍隨手接過姜聞遞過來的塑料袋,瞧了一眼,丁巍都被姜聞氣的不知道說什么呢:“哎,你這在門口那個小攤兒上買的蘋果吧,老姜,你可做個人吧!哪怕你多走兩步路,拐角處有個水果店也行啊……”
小區(qū)門口有幾個蔬菜水果攤子,丁巍買了一回蔬菜買了一回水果,蔬菜還可以,水果就有些坑人了,缺斤短兩還比水果鋪子的價格略高個一塊兩塊的。姜聞提的這些蘋果可能是晚上收攤打折處理的,不但小而且有些蔫了,有的還有斑點。
姜聞理直氣壯翻著白眼:“我哪兒知道???燈,燈,外面燈光那么暗……再者,你不會給俞老師買些好的???”
丁巍:……
這就不是人話啊,惡客上門,竟如此湊不要臉??!
俞老師對姜聞一直印象不好,總覺得丁巍是被姜聞帶壞的,但今天姜聞如此這般陪著笑臉,俞老師到底臉皮沒有這湊不要臉的貨面皮厚,發(fā)不出火來,隱晦的給丁巍個眼神:“剛才是張婉婷導(dǎo)演電話……讓你吃完飯給她回個電話,說有事問你?!?p> 有沖姜聞溫言道:“姜導(dǎo),先坐吧,我去弄……”
姜聞就樂呵呵的坐下了,丁巍沖他豎了個大拇指夸贊一句:“您老這面皮,防彈都夠了啊!”
姜聞也不生氣,沖他眨眨眼,再暗戳戳指指廚房,做了個無聲口型:“彼此彼此!”
彼此你妹!
丁巍就不愛跟這貨說話,接過俞老師遞過來的電話,進(jìn)了臥室。
兩分鐘后,丁巍放下電話,揉揉眉心,從臥室里出來,心里終究暢快起來,這確實是這一個多月時間內(nèi)最好的消息了。
“那個,《樂與怒》入圍東京電影節(jié)主競賽單元了,四項提名……”
俞老師和姜聞同時抬頭看著他:“真的?”
丁巍點頭,自己也忍不住笑開了口:“哈,真的。評委會特別獎、最佳導(dǎo)演、最佳男演員獎以及觀眾獎,張導(dǎo)邀請我去東京,我說,我考慮一下……”
考慮一下純粹是順嘴裝13的,他最近心里憋了火,早就想到哪兒散散心了。
俞老師也為丁巍高興:“呀,這跟柏林差不多吧?還考慮什么啊,這必須去啊,什么時候去?”
姜聞咔哧咔哧咽下泛著紅辣椒油的豬頭肉,鼻孔兩側(cè)迅速沁出細(xì)汗:“俞老師,有些辣……”嘶哈嘶哈喘了兩口甕聲道:“哎,哎,俞老師說得對,對。東京電影節(jié)可是咱,咱們國家的自留地啊,你們不知道從85年開始舉辦,到92年改為一年一屆,直到現(xiàn)在,咱們除了新近設(shè)立的那些小獎之外,其他的大獎拿了個遍……”
俞老師有些窘,起身給他倒了杯水。她是故意的,給肉里就倒了小半碗辣椒,別的啥也沒放。
姜聞放下筷子趕緊喝口水才豎起粗大的手指頭一根一根的往下扳:“你看啊,87年吳天明導(dǎo)演的《老井》評委會特別獎和張一謀導(dǎo)演的最佳男演員兩個大獎,91年黃健中導(dǎo)演的《過年》評委會特別獎和趙麗絨老師的最佳女演員,93年婁燁的《藍(lán)風(fēng)箏》呂麗平獲的最佳女演員,93年黃健新楊亞洲聯(lián)合執(zhí)導(dǎo)的《背對背臉靠臉》廣播藝術(shù)團(tuán)的牛振華又拿了最佳男演員獎,95年凱哥導(dǎo)演的《霸王別姬額》除了有個什么藝術(shù)獎之外,其余的都包圓了,96年吳天明導(dǎo)演憑借《變臉》又拿了最佳導(dǎo)演,朱旭老爺子拿了最佳男演員……這還不算香江寶島兩地呢,加上那兩地,東京電影節(jié),嘿嘿,真跟咱們舉辦的一樣……哎,你那個《樂與怒》的版權(quán)怎么算的,合拍片還是香江電影?”
他平常說話總愛眨眼結(jié)巴,可說起電影,那就順溜多了。
姜聞倒是想起一個事兒,94年長春電影制片廠和寶島那邊的一家電影公司合拍了一部現(xiàn)代農(nóng)村倫理電影《逆子》,同樣也入圍了那一年的東京電影節(jié)主競賽單元,但因為版權(quán)問題,被電影節(jié)主辦方認(rèn)為是寶島電影,連電影名字都被改成《天國逆子》了,長春電影制片廠為此吃了個大虧,還挨了上面的問訓(xùn)。
姜聞只知道丁巍在年初的時候演過一部香江導(dǎo)演張婉婷的電影,還真不知道版權(quán)歸屬問題,所以才有此一問。
“當(dāng)初按照投資比例說好的,工作室這邊和青年電影制片廠擁有電影版權(quán),但張導(dǎo)和編劇羅啟瑞兩口子沒拿任何費用,以導(dǎo)演費和劇本征費入股,要走了香江那邊的放映……”
丁巍投資張婉婷的《樂與怒》除了感覺平路這個角色很符合他的胃口之外,更多的是抱著完成跟青年電影制片廠約定的幾部合拍片約以及結(jié)識張婉婷導(dǎo)演羅啟瑞編劇兩口子的目的,《樂與怒》拍完之后他就從未過問過,在他的印象里像《樂與怒》那樣的文藝小眾電影靠票房回本都是幾年以后的事,只要他牢牢把住所有權(quán)海外放映權(quán)印制碟片等版權(quán),就香江那地方的票房分成能有幾個錢,就前年陳果導(dǎo)演的《榴蓮飄飄》也不過收入三百多萬港幣的票房,除卻影院分成,投資方才拿個一百來萬,陳果又能分到多少?
再者有張婉婷和羅啟瑞負(fù)責(zé)香江放映,丁巍還不用掏一分錢宣傳費車馬費等支出,所以就大方的做了人情。
姜聞聞言故意壞笑還給俞老師上眼藥:“俞老師,真,真不是我夸你啊,就這小子一向大手大腳不知,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模樣,也,也就遇上您這溫婉大氣的,擱別人非打起來不可……”
丁巍把醋盅往他那邊推了推:“吃你的豬頭肉吧,肉還堵不上你的嘴!”
他剛才也挑了一筷子頭肉,嘗出來俞老師只放了紅油辣椒,其余之外的鹽醋調(diào)料一點都沒,好好的豬頭肉吃起來齁辣齁辣的。
說什么不好,偏說別人?不知道剛才還吃莫名其妙的飛醋來嗎?
這貨純粹就是來給丁巍添堵來了。
“直說,你來干什么來了?”丁巍見姜聞屁股抬抬挪挪椅子大有發(fā)表長篇大論之勢,就敲敲碟子,不滿的道,他是生怕姜聞再扯上別的說什么世道艱難之類的,徒增煩惱,還可能引俞老師不快。
姜聞嘿嘿一笑,蘿卜粗的手指頭點他,沖俞老師笑著調(diào)侃:“俞,俞老師,要么說,說我跟這小子投緣呢,懂我……”
俞老師忍住沒翻個白眼,屁的懂你,還不是見他好欺負(fù)!
姜聞也不以為意自顧自的接著道:“巍,巍子,咱,咱倆什么關(guān)系,我也不跟你說虛頭巴腦的……我現(xiàn)在什么情況你又知道,全世界都知道我處在這個尷尬的節(jié)點了,可不能導(dǎo)我還不能演嗎?我就是演員出身啊??涩F(xiàn)在的情況是,所有人都以為我被禁了,也沒人找我了,所以,巍子,看在哥哥這般可憐的份上,你給我找倆活,找倆電影演。現(xiàn)在是別人都看著我,我就只能指望你了……”
丁巍瞧著姜聞虛虛實實的說著,這一時空因為姜聞和丁巍兩人綁在一起做了后續(xù)的將功贖罪,又領(lǐng)了佟副局的任務(wù),姜聞倒是沒有被明文條例禁止當(dāng)導(dǎo)演,但不止是丁巍給姜聞分析過,就是姜聞自己也覺得盡量還是低調(diào)點兒,能不導(dǎo)就千萬別導(dǎo),熬過這兩三年之后再說。姜聞到底還是有一點兒政治嗅覺的。
但要說沒人找姜聞演戲丁巍那是一萬個不相信,全國最頂級的演員之一,能導(dǎo)能演的金雞百花影帝能沒戲約?
“你可拉倒吧……”丁巍冷眼瞧著姜聞賣慘,不為所動:“您這么大腕兒會沒戲可演?我怎么一點兒都不信呢?哎,哥倫比亞的那個武俠大片你都看不上?”
就在新畫面放出張一謀要拍一部劃時代的大片這個消息之后,丁巍聽聞哥倫比亞也在策劃一部武俠大片,姜聞跟哥倫比亞亞洲分部的關(guān)系極為要好,《鬼子來了》前期還是哥倫比亞亞洲分部投資的,后來因為姜聞太能花了,哥倫比亞都扛不住撤資了,丁巍才給姜聞介紹了京城現(xiàn)代的一千二百萬萬投資。
姜聞眼睛一瞪,一拍桌子:“你可拉倒吧!哥倫比亞的人現(xiàn)在見天的追著我要錢,我說沒錢,哥倫比亞說必須還錢,還讓我賣房子呢,這我能干?”
丁巍不知道的是哥倫比亞亞洲分部被丁巍坑的差點兒沒了,原時空中哥倫比亞投了《鬼子來了》前期的一千五百萬,后來嫌姜聞太能造了要撤資,姜聞被逼得沒辦法了,把《鬼子來了》的海外版權(quán)和部分國內(nèi)票房分成提前賣給哥倫比亞亞洲分部了,現(xiàn)在被京城現(xiàn)代這么一頂,哥倫比亞只拿到了一部分國內(nèi)票房分成的權(quán)利,《鬼子來了》的海外版權(quán)被丁巍和京城現(xiàn)代給瓜分了,《鬼子來了》又被禁止上映,哥倫比亞算是一千五百萬打了水漂了,啥也沒見著,可不逼著姜聞還錢嘛。
也是因為如此,哥倫比亞策劃投資的《天地英雄》短了一千五百萬的投資,從原時空的號稱四千萬實投兩千五百萬變成號稱三千萬實投一千萬了,可一千萬的投資能算劃時代的武俠大片嗎?比起新畫面放出的風(fēng)聲,連請功夫皇帝李聯(lián)杰的資格都沒有啊!
“你傻呀!不會以片酬抵債嗎?”丁巍有些無語的想像哥倫比亞的人見天打電話催促姜聞還錢的畫面:“我就不信哥倫比亞不會答應(yīng)?”
姜聞點頭:“答應(yīng)了啊,可那不是我還是沒有收入嘛……”
丁巍愣了愣,說的真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那片子到現(xiàn)在還沒影呢,導(dǎo)演沒有,劇本沒有,演員不清楚?!苯動重Q起蘿卜指頭一個一個往下扳:“……這么長時間我總不能真閑的在家里吧,叫你吃涮鍋你還不給我面子……”
丁巍冷笑:“你還有理了?噢,你指桑罵魁……”
俞老師見兩人說著說著怎么語調(diào)都高了,扯一扯丁巍胳膊:“別吵了,幫我盛一碗鯽魚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