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一路低著頭向房間跑去,路上碰到人也不理會。
“阿玖……”少年的呼喊聲響起。玖頓了頓,視若罔聞,跑進房間,“”嘭的一聲關(guān)上門。
剛睡醒走出房門的君莫名其妙地?fù)狭藫夏X袋,想了想來到玖的門口,敲了敲門?!鞍⒕粒⒕?!”
房間里無聲無息,若不是自己剛剛親眼看到阿玖進去,估計也以為沒人了。
君又迷茫地?fù)蠐项^,思索了一下,直接在玖門口坐了下來。
“阿玖?!焙耙宦暋?p> “嘭~”又敲了一下門。
“阿玖?!?p> “嘭~”
“……”
就這樣不停地喊一聲敲一下門。
終于……
“你有完沒完?叫魂呢?!”玖“呼哧”一聲把門打開,靠在門上執(zhí)著叫魂大業(yè)的君一時不查,直接倒在她腳邊。
“別裝死,根據(jù)計算,你現(xiàn)在心率為80。人類成年人理想心率為75,年齡越小,心率越快。80屬于完全正常范圍……”玖被嚇了一跳,閉眼下意識長篇分析起來。分析著分析著忽然覺得不對勁,睜開眼就看到對著她笑臉盈盈的君。
“你嚇我!”玖瞪眼控訴。
君再沒忍住,笑出聲來,卻也不忘為自己辯解?!拔揖涂窟@里,是你自己忽然開門的?!贝颂帒?yīng)該有一個萬分無奈的攤手表情。
玖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兩塊肉來?!澳闩奈议T干嘛?”
君連忙見好就收。“我不是擔(dān)心你嗎?是誰欺負(fù)你了?不對,是你坑誰沒坑???”
君眼神飄忽,又腦補出一場阿玖坑人不成反被坑的大戲。對了,阿玖坑誰會不成功呢?一定是隊長。阿玖又是一路跑回來的,事發(fā)地點負(fù)一層。好的吧,分析(加戲)能力超強的的君自動把時間地點人物事件補充的清楚明了。
玖一臉迷茫,完全搞不懂擔(dān)心自己與自己坑人有什么關(guān)系???
“什么亂七八糟的?!”玖皺眉分析??墒蔷哪X洞哪里是邏輯可以分析出來的,最后玖也只能氣憤的吼他。
君心滿意足地為自己的腦補畫上句號,嗯,阿玖惱羞成怒了,我還是不要揭穿她了。
這真是一個完美的誤會。
“沒什么,阿玖,你不要難過了?!本哉J(rèn)為善解人意道。
經(jīng)過一番胡鬧,玖的心事也輕松了幾分。
“我沒有難過?!彼诰磉?,雙腿微曲,雙臂環(huán)膝,也靠在重新關(guān)上的門上?!拔抑皇恰彼齾s又停了下來,沉默許久,只是搖了搖頭。
君側(cè)頭看看她,看出女孩的為難,也就沒有追問。
“阿君。”又過了一會,玖忽然喊道。
“嗯?”阿君側(cè)頭看她,卻見女孩低著頭,纖細(xì)的發(fā)絲垂落臉頰邊,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阿君,你討厭智能生靈嗎?”
“什么?”阿君愣了愣。
“昨天隊長……”玖輕聲道。
君也低下頭,手指按在地上,慢悠悠的畫著圈?!拔也恢??!?p> “為什么?”玖轉(zhuǎn)過頭緊緊盯著少年的側(cè)顏。
“我不喜歡他們了?!本齾s沒有回答她。
玖沒說什么,似乎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我沒告訴隊長,我見過成長館的一代,見過壯哥和明姐的媽媽301.”
玖微微抬頭,君繼續(xù)說道:“301和明姐長得真的很像。我本來沒什么印象,一個行尸走肉,千篇一律的老人有什么好記得的?隊長昨天講的故事,說建立這里的孩子中有一個女孩與301長得一模一樣。我忽然想起那個老人了。可是她已經(jīng)不是故事里斗主腦,救孩童的英雄了?!?p> “對比太強了,阿玖?!本]上眼,整個人都變得壓抑。
“隊長給我講156和289最后自殺了,他說他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磿嗳醯倪x擇了放棄,他認(rèn)為活著才有希望。但是,那樣活著,真的,真的還不如死了。至少死了,他們永遠(yuǎn)活在一代代反抗者的心里,他們是永遠(yuǎn)的英雄?!?p> “他們要的從來不是解脫,而是尊嚴(yán),身為所有反抗軍支柱的,尊嚴(yán)?!?p> “所以,智能生靈是最壞,最討厭,最該死的,對嗎?”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么,她只是忽然難過到什么都不想再想。“是他們害死了156和289,是他們害傻了147和301,是他們強迫一代人類繁衍,是他們讓二代人類失去父母……”
“阿玖。”君抓住玖的肩膀,才發(fā)現(xiàn)這個一直堅強淡漠的少女死死咬著下唇。
“阿玖,你不要鉆牛角尖!”
“我不要鉆牛角尖?”玖忽然冷笑,狠狠推開了君,君被推的險些躺倒在地。
“你有什么資格要我不要鉆牛角尖?!昨天還是爸爸媽媽,我愛我想;僅僅是一個夜晚,僅僅是一個故事,他們就是罪大惡極,不共戴天的是誰?”
“阿玖,我沒有.?!本Ьo下唇,揉了揉按在地上生疼的手心。
“虛偽?!本晾溲叟杂^,那一刻的冷漠與隊長竟有著驚人的相似。
“阿玖,我話還沒說完。我知道你糾結(jié)人類與智能生靈的關(guān)系……”
“我有什么糾結(jié)的?人類與智能生靈不共戴天。”君還沒說完就被玖打斷,玖將牙咬得緊緊的,把字咬的緊緊的,一字一句,似乎要將它牢牢刻在心里。
“不是的,阿玖?!本プ【恋氖?,第一次像一個哥哥包容無理取鬧的妹妹一樣,溫柔的笑了。“不是的,阿玖。我不喜歡智能生靈,但是我也無法討厭他們。他們的確做了那么多人神共憤的事情,但是就像你說過的,我們也永遠(yuǎn)無法否認(rèn)他們的初衷是為了人類?!?p> “我一直在糾結(jié),也許是因為那些痛苦與絕望從未發(fā)生在我的身上,所以我才能如此輕飄飄的說出這樣的話?!本壑幸灿兄悦#恼Z氣確是堅定的?!暗前⒕粒粑艺f聽了隊長的故事,我就能感同身受?那才是虛偽。我不信什么感同身受,也許在某一天的未來,這樣的事也會發(fā)生在了我的身上,到那時,我的想法會不會改變,現(xiàn)在的我們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阿玖,我們?yōu)槭裁匆m結(jié)?”君站起身,一只手伸到玖的面前。“阿玖,我們一起等等吧,也許我們慢慢長大,就懂了?!?p> 阿玖看了看少年的手,比起哥哥,他的手要小很多。她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甚至比他還小。她又抬起頭,望望少年臉上樂觀開朗的笑。抿了抿唇,忽然抓住少年的手,借他的力量站了起來。
阿君說得對,無論他們多么聰慧,都無法否認(rèn)本身的稚嫩與未來的漫長。既然如此,為什么不等等呢?等他們真的長大了,真的懂得了,再去做決定也不遲呀。
玖也笑了。
哥哥,你說人類與智能生靈不共戴天,你要我永遠(yuǎn)記住156與289的仇恨,是否對我來說,也是不公平的呢?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起等等看。這是一種逃避,但現(xiàn)在的我,需要這種逃避。
錦弦此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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