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無痕此刻一個頭兩個大,謝務(wù)卿那‘傻不拉幾’的性子幾斤幾兩他掂的最清楚不過了,要不提醒著,下一刻就廣而告之了。
“葉辰恐怕就是為這半部的‘?dāng)z魂’而來,你有‘噬心’的事自己憋著,別在說了?!币粫r半會想和謝務(wù)卿算賬也沒功夫,落無痕心道,“若是讓謝姨知道了,謝務(wù)卿下半輩子恐怕要在聞音坊里度過了?!?p> “哦……”謝務(wù)卿低低應(yīng)了一聲,頭一抬又道,“上半部在我這,我看過了,是真的,那葉辰要個殘本干嘛,‘?dāng)z魂’還不如‘噬心’呢?”
莫無一開始也疑惑,但將事情從頭到尾心里大概串了一下就有些明白了,“你怎么知道葉辰手里沒‘噬心’呢?真的只有一本,臨摹的了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再者,‘噬心’若本就是南府遞出去的呢?”這句莫無沒說出來,反正謝務(wù)卿也不用知道太多!
將本殘籍蠱術(shù)留給中原皇帝的寵妃,還暗中用活人煉制,意欲何為,難道還不明顯嗎?
一抬頭對上落無痕的眼,莫無就知道他什么都清楚了!恐怕知道的比自己還多,這真的是一介商人關(guān)心的事嗎,從江湖暗聞到朝廷辛密莫無總覺得落無痕在布一張大網(wǎng),將這些塵封了的事通通兜在一起,當(dāng)網(wǎng)撐不住的那一刻再放出來,攪個天翻地覆!
幾人在包廂里悉悉索索了這么半會,外面已經(jīng)有人再競價了,莫無端起茶杯嘬了一口,余光盯了落無痕片刻,什么都沒問,轉(zhuǎn)頭隨手將索然無味的茶水放下,收起心思專心聽場內(nèi)的情景。
其實這些人基本都不知道‘?dāng)z魂’為何物,見價錢不高便本著好奇的心思一點點的往上加,耽擱了這么會才叫到兩百萬兩。
那黑衣女子不緊不慢的報著數(shù)!
‘天字一號’始終一聲不吭,就在莫無以為是她多想了時,葉辰親自開了口,“一千萬兩……”
沒留一點余地,場上瞬間鴉雀無聲,莫無臉色沉了沉,這是勢在必得了,掃了一眼落無痕他嘴角微垂,不茍言笑時才發(fā)現(xiàn)眼角有顆痣,針尖大小,隨便一睜眼一抬眉都會消失不見。
想開口說點什么卻喉嚨干的提不出來!能說什么,自己剛才還對人家疑心滿滿,難不成死皮白臉的來句我“你能……借我點銀子嗎?”
關(guān)鍵是她也還不起!
就在黑衣女子敲了兩次定音錘,喊出“一千萬兩三次……”的瞬間,耳邊輕飄飄來了句,“兩千萬兩!”
莫無尷尬的勉強(qiáng)笑了笑,一時結(jié)結(jié)巴巴“不用……這么高的……”
落無痕:“遲早的事,葉辰不會輕易罷手!”
剛說完‘天字一號’就陰冷調(diào)的接上,“三千萬兩……”
敢情有錢的都是一千萬兩往上加的,莫無不知不覺的在衣服上胡亂擦了擦手心里的冷汗,不知是驚的還是激動的。反觀謝務(wù)卿在一旁跟念經(jīng)一般,嘰里咕?!岸嗉狱c,多加點……”,好似他掏銀子一般!
落無痕毫不退讓,直接報了“五千萬兩……”
對面“咔嚓”一聲茶杯捏碎的聲音,葉辰一字一頓“七千萬兩!”
“九千萬兩!”
一場暗潮洶涌的對弈以落無痕財大氣粗險勝,就不知道對面又多碎了幾個茶杯。
葉辰今日便是為這本‘?dāng)z魂’而來,本就是囊中之物,卻被半道而出的落無痕劫了去,若要比錢財還真不是落無痕的對手,額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幾分,郯龍在一旁小心翼翼道,“主子,還要加嗎?”
葉辰一把將珠簾掀開,對著‘地字一號’叱聲道,“九千萬兩黃金,落公子還真是好氣量!”
‘咔擦’……
這次是莫無手里的茶杯碎了,茶水茶葉粘了一手,莫無一雙眼睛瞪的老大,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黃金……”,確實一開始就是一群人一個接一個不停的加價,她也沒問是黃金還是白銀——可那是九千萬兩黃金?。?p> 落無痕倒沒掀珠簾,悠悠的回了句,“落某只是對所有古籍都略有興趣罷了,談不上‘氣量’二字,錢財乃身外之物,散了賺回來就是,可這種‘絕跡’實在罕見,一時心癢難耐便出手大方了些,葉公子若是也想要,價高者得,落某——奉陪到底!”
“那落公子可得仔細(xì)看牢了!”南府一行人沒再逗留,徑直離開了。
場外的小生雙手捧著拍賣物送上了包廂,落無痕將鮫紗衣和‘?dāng)z魂’都丟給了謝務(wù)卿,“將鮫紗衣穿上,帶上‘?dāng)z魂’先走。”
謝務(wù)卿不明所以,“為什么?”
莫無:“你是說……南府的人會搶!”
落無痕:“不好說……”
南疆本就是他們的地盤,此次葉辰是花了大心思,不可能會無功而返,殺人越貨這種事莫無覺得他做的出來。
轉(zhuǎn)頭對謝務(wù)卿道,“南府的人自始至終都沒見過你,你帶著‘?dāng)z魂’先回客棧等著,小心著些!”
饒是謝務(wù)卿再蠢,此刻也意識到了事情沒這么簡單,誰手里有‘噬心’和‘?dāng)z魂’這燙手山芋就是將小命兜在手里,更何況他還一下揣了倆。他將本欲先細(xì)細(xì)翻閱一番的‘?dāng)z魂’一把塞進(jìn)懷中,“我走了,你倆怎么辦?”
莫無:“用不著你擔(dān)心,顧好你自己就行,光天化日之下,堂堂南府應(yīng)當(dāng)不做出當(dāng)街殺人的搶物的事?!?p> “哦……”意識到自己著實也沒什么用,還是少添亂為好。謝務(wù)卿頓了一下將鮫紗衣拿在手里摸了一下,轉(zhuǎn)而頭一抬迅速塞到落無痕手中,干咳一聲才低聲道,“你穿著,我不穿……”
落無痕嘴角不由抑制的微動了一下,看謝務(wù)卿眼神飄忽嘴硬的樣子,手指一拂就將鮫紗衣丟回了謝務(wù)卿手里,嚴(yán)聲略帶訓(xùn)斥道,“叫你穿你就穿上,我要來做甚!”
謝務(wù)卿:“我……”
莫無愕然,這兩人越發(fā)不知道收斂了,一來一去她還在這呢!
看他倆能掐起來,趕緊強(qiáng)插一腳,意味深長的來了句“行了,都這個時候了,別謙讓了,該誰穿就穿著,不穿也別在這磨蹭了,誰知道葉辰有沒有派人盯著,別待會誰也走不出去了!”
謝務(wù)卿瞇了瞇眼皺著眉頭看了落無痕一眼,末了又坑坑巴巴補了句,“那你——小心……”
“你也是,小心在客棧等著,謹(jǐn)慎點,帶點腦子!”
莫無裝作什么也沒看到,什么也沒聽到,謝務(wù)卿轉(zhuǎn)身三步兩步的小走著離開了。
覺得謝務(wù)卿差不多過了條街的功夫,莫無和十七落無痕同時起身。從百寶齋平平無奇的門出來外面已經(jīng)大黑了,他們在地下拍賣場待了三四個時辰。
整條街一個多余的人都沒有,南疆的月亮比中原的更加渾亮些,少了夜半呼哧呼哧的烈風(fēng),柔和的像一只四處擴(kuò)伸的觸手,輕輕撫過衣身,只是——未免有些人太靜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保險起見都沒向客棧走去,不約而同的踏上了相反的一條街。
郯龍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一起的還有不少南府的打手,勾著眼角與莫無兩人碰了個正面,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二位舍的出來了,我當(dāng)要做那縮殼里的王八,面都不敢露了呢!”
莫無:“王八還知道丟人現(xiàn)眼躲在殼里呢,投食的狗恐怕臉是什么都不知道了?!?p> “我看你能逞口舌到幾時”,郯龍撇開眼對著落無痕吝嗇一笑,“落公子,主子有幾句話帶給你!”
落無痕眉頭皺了皺沒有應(yīng)聲!
郯龍:“主子說了,他賞識落公子的為人,若是公子今日識趣,可到南府一敘!”
落無痕蹙著的眉已經(jīng)舒展開了,好似波瀾不驚的輕笑道,“那要是不識趣呢?”
“不管公子識不識趣,不該拿的還請公子還回來,‘?dāng)z魂’本就是南府之物,公子的手未免伸的太長了,中原地大物博公子盡情施展拳腳就是,可這南府的地盤,還望公子量力而行?!?p> 落無痕嗤笑,“你們主子還真是大言不慚,本公子花九千萬兩黃金買來的卻成了你們南府之物,臉都比得上那城墻了!”
葉辰存的什么心思落無痕一清二楚,道不同不相為謀,淺灘相遇互推一把是不可不為,深水里了,魚蝦又怎能混為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