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夫長冶久熔何在?”
同樣被嚇的渾身一抖還有冶久熔,鑄大器能想到的問題,冶久熔自然也能想到,只是這種時候黃尚的任命,他們兩個根本無法拒絕,如果拒絕了,那以前殺王族將士的事就會被黃尚拿出來,結(jié)果會很慘。
“臣…在?!?p> 萬般痛苦之下,冶久熔也只能硬著頭皮走出了席位。
“西部二族之情況相較于東部二族更加復(fù)雜,要想處理好西部二族諸事,沒有鑄大器將軍和冶久熔將軍的支持,恐怕會有諸多麻煩,故而寡人特封鑄大器、冶久熔為佐西將軍,協(xié)助亞卿、仲文治理好西部二族之地。”
“臣等領(lǐng)命......”
在將官之中埋下了種子并不夠,為了保證成功的必然性,黃尚還要再種一顆種子。
待冶久熔、鑄大器領(lǐng)命之后,黃尚繼續(xù)說道:“寡人如今既已親政,自當(dāng)效法先王,以仁德之心統(tǒng)御后土,多年來,后土一直內(nèi)亂不斷,族民不堪其擾,奴隸也日漸增多,此次大亂,新增奴隸亦有數(shù)萬之眾。所謂奴隸者,乃不安定之因素,故而寡人為后土安定計,特免除此次大亂中被俘虜將士奴隸身份,令其返回原籍,生活如舊?!?p> 此話一出,堂下一片嘩然,自后土元年以來,王者釋放奴隸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只是像黃尚這樣一次性釋放數(shù)萬奴隸的,還是頭一次。
奴隸是后土領(lǐng)域的最主要勞動力,他們需要為有身份的族民耕作,也要為各個氏族興建各項工程,凡是苦活累活,都需要奴隸來做,當(dāng)然,如果哪位有身份的族民死了,那么他所擁有的奴隸就要陪葬。
比如后威王駕崩時,就有三千奴隸為其陪葬,身份越高的族民死亡,陪葬的奴隸數(shù)量也會越多,因為,他們擁有的奴隸數(shù)量更多。
奴隸雖然一直為族民提供無償?shù)膭趧樱撬麄円惨恢倍际呛笸令I(lǐng)域最大的隱患。
近千年來,就有許許多多奴隸不堪勞苦而叛逃作亂,畢竟那些奴隸曾經(jīng)都是有身份的族民,看著昔日同等身份的人一直驅(qū)使者自己,不論是誰,心里都是難以接受的,因而,奴隸們的反抗從來就沒有斷絕過,近千年的后土歷史也是奴隸們的反抗史。
在后土歷史之初,奴隸數(shù)量其實很少,只是經(jīng)過近千年不斷的戰(zhàn)爭以及奴隸們的不斷繁衍,到中部二族統(tǒng)治時期,奴隸人數(shù)就已經(jīng)超過了族民人數(shù)。
時至如今,后土領(lǐng)域的人口之中奴隸已占三分之二,奴隸數(shù)量的龐大,帶來的是更大規(guī)模的反抗,雖然歷代王者都有意放寬了對奴隸的束縛,但是終究治標不治本,收效甚微,到黃尚這個時候,奴隸問題早就成了尾大不掉的大問題。
因此,身在王族權(quán)力中心的幾個人是不希望再添加奴隸的,釋放被俘虜?shù)膶⑹?,既可以讓奴隸問題不再惡化,又可以讓這些被釋放的人感念王族大恩,一舉兩得,黃尚和季叔歷又豈會放過這么一個好機會。
即使,這樣的舉動觸及了許多當(dāng)權(quán)者的利益,但是在黃尚剛剛親政,炙手可熱的時候,他們也只能閉口不言,誰讓當(dāng)權(quán)者中,黃尚的權(quán)力最大呢。
親政其實是一個時機,風(fēng)頭正盛的時候可以做很多平時不能做之事,如果黃尚親政久了再想釋放這么多奴隸,那么一定會被許多人想方設(shè)法的阻止。
畢竟奴隸少了,許多人就要自己動手做事了,許多大工程的建設(shè)時間也會被耽誤,釋放的奴隸多了,奴隸就要和族民搶土地,這既觸犯了許多人的利益,也不利于社會穩(wěn)定。
這個時候黃尚下達這樣一道王令,其實還是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就目前來看,奴隸問題與八大氏族隱患比起來,還是解決八大氏族隱患更為重要。
東西四族上層生疑,下層族民歌頌黃尚之仁德,如此雙管齊下,加上衛(wèi)亞卿、季仲文等人治理,成功解決八大氏族隱患的可能性便再次提高了。
八大氏族族長雖然不愿意看到這種情況,但是這個時候,他們也只能是徒嘆奈何。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們老練的為人處世之法去暗地里阻礙王族計劃的實施。
由于黃尚的這兩個舉措事先并沒有告知眾位將軍,因此下朝之后,黃尚再次召見了王族的眾位將軍。
這次齊冉等人再見黃尚便可以不用行跪拜大禮,臣主之間的氛圍也較上次更加輕松一些。
待眾人坐定,黃尚笑道:“各位明日便要遠赴他鄉(xiāng),今日寡人就在這慶豐宮為諸將踐行。此去八大氏族族地,問題一定不少,治理八族之地時,勢必會遭到各大氏族的阻撓,為王族一統(tǒng)后土之大業(yè),還望各位將軍盡心竭力,莫負寡人重托!”
“臣等必當(dāng)鞠躬盡瘁以報大王!”
“嗯,對諸位將軍,寡人還是放心的,只是各族之事,事務(wù)繁雜,寡人希望,待諸位將軍上任之后,不論八族大小事務(wù),每十日必須將當(dāng)?shù)亟鼪r告知寡人,不知諸將能辦否?”
“喏!”
“至于對耕常等人,諸位將軍可表面上多與之親近,務(wù)必要讓八族之人對其生疑,八族之人疑心越大寡人之心就越安。當(dāng)然,耕常等人也不失為一代將才,寡人實則有心用之,如若八族之人欲對其不利,諸位將軍也當(dāng)及時伸出援手,不得害了耕常等人之性命。”
“喏!”
“對八族之族民,諸位將軍也當(dāng)廣布恩德,結(jié)其心而離其族,切記,萬不可效法昔日各族,在八族之地故意挑起爭端,如有違者,寡人將立即對其革職查辦,可曾記下!”
“王者之令,臣等無有不從!”
給諸將踐行,實則是向諸將傳達黃尚在八族之地的基本方略,雖說從根本上統(tǒng)一后土的方法他還沒有想到,但是哪些事該做必須做,他心中還是有數(shù)的。
若說世上最無情者,無非歲月爾。
昔日玩伴已是今日主臣。
昔日朝夕相伴,今日卻要相隔天涯。
今日,遠行的不僅僅只有諸位將軍,還有黃尚的兩位摯友。
沒有大規(guī)模的儀仗,也沒有長長的送行人群,只有晉忠陪伴在黃尚左右一路將衛(wèi)亞卿與季仲文送到了王城外十里處。
所謂“遠行不知歸期,難舍只送十里?!?p> 這是王城十里外一處涼亭上的一則對聯(lián),此亭名為“止步亭”。
在這樣一個信息交流極為不便的時代里,遠行雖然不至于代表此生不再相見,但是至少,相見時,很可能已是數(shù)年后。
像大戰(zhàn)期間那樣星夜兼程的快馬,也只有戰(zhàn)時才會出現(xiàn),戰(zhàn)時王城到堅固城,快馬星夜兼程需要將近五日,非戰(zhàn)時非王事,王城到堅固城則需要半月有余。
一來快馬加鞭趕路是一種折磨人的趕路方式,身體不好的一路趕下來,至少要在床上躺上好幾個月,黃醫(yī)谷前次去仁義城就在那里住了不短的時間,除了要找老友敘舊之外,也是身體實在不能再承受快馬加鞭時劇烈顛簸帶來的折磨。
二來,一般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出行,多半乘坐馬車,趕路的速度自然比不上騎馬,至于普通族民,就只能用腳趕路,速度就更慢了。
三來,由于后土領(lǐng)域并非一個統(tǒng)一的國家,氏族之間的關(guān)系也頗為微妙,趕路之人進城出城都需要驗明身份,如此一來,便又延長了趕路時間。
路途是漫長的,歸期是不定的,即便是后土領(lǐng)域權(quán)力最高的這幾個人,分別時,也不敢保證何日才能再見。
止步亭外需止步,不論心中有多少不舍,一旦送到了止步亭,便不能再送。
此刻,三人正跪坐于亭中,晉忠則守候在亭外。
黃尚看著眼前的兩位摯友,不禁嘆道:“哎,也不知是誰建造了這么一處亭子,竟讓人不得不在此止步,也不知那人是有情之人還是無情之物?!?p> 季仲文素來情感豐富,見黃尚如此,心中也頗為酸楚,看著亭外景色道:“此亭不知好壞,此景倒是別致,溪流草地過木橋,出了此亭,過了此橋,或許又會是另一番天地吧?!?p> “哎呀,你們就這毛病,又不是什么生離死別,大王也是,送到這里就回去吧,何必如此感嘆,弄的如此傷感,有何好處啊?”
衛(wèi)亞卿自然是受不了如此悲傷又無奈的環(huán)境,拖拖拉拉的也不是他的性格。
聽了衛(wèi)亞卿的話,黃尚也不矯情,立刻起身說道:“此去堅固城,山高水遠,寡人就送到此處了,望爾等在西部二族之地能彰顯我王族之威,將西部二族之地早日歸于王治之下,啟程吧!”
“請兄長高座王城,靜待我等佳音。”
拱了拱手,衛(wèi)亞卿與季仲文雙雙坐上車架便往遠處去了。
隨著黃尚的親政,三位少年的成長之路又有了新的開端,今日一別,不知來日再聚之時,后土領(lǐng)域又將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真可謂:“當(dāng)年三子赴書齋,今朝止步長亭外;深藏曾經(jīng)摯友情,再起征程展雄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