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近在眼前的皚皚白雪便鋪滿了道路前方,整個山林都被點綴成了白色王國,與身后綠意盎然的瑪利山脈形成鮮明對比。
“真是荒涼啊?!?p> 湯克感嘆一聲,一邊給自己縛上盔甲,持劍下馬開始在小隊周圍境界起來。
“大部隊開始分散了,如果找不到臨時的落腳點,我們怕是只能在雪地上扎營?!?p> 江浩看向四周,指道:“不用去爭房子了,我們?nèi)ツ沁叺陌??!?p> 眾人牽著馬匹行進了兩百米,在距離隊伍不遠的地方臨時頓歇了下來。
“隊長,你不冷嗎?”小牧師詫異的看著江浩,在隊伍眾人都自覺添加衣物保暖的時候,這位隊長竟然還是一副夏季裝扮。
衣物單薄得令人發(fā)指。
江浩笑道:“心有烈火,四季逢春?!?p> 實際上,江浩對外界的感知力已經(jīng)降到了幾乎覺察不到的地步,他的身體,很多感知神經(jīng)已經(jīng)壞死了。
不論是疼痛,還是溫度,對他而言幾乎就像不存在一樣。
“現(xiàn)在你們幾人先把帳篷搭起來,約瑞和湯克生火做飯,然后自由活動,奈麗,我們?nèi)ブ車涔洹!苯频馈?p> “好的,主人?!蹦嘻悢y帶了部分食物和水,便與江浩一頭扎進了荒野。
江浩在艾澤拉工會時以制藥師的身份注冊,并隨身攜帶著兩本泛黃的草本類書籍,所以,他自由活動,不管走到哪都不會太過引人注目。
中途,其他隊伍也有人跟在江浩身后,看著他在茫茫白雪地中挖著什么,還因此引發(fā)了小規(guī)模的人員好奇。
可等眾人圍上來后才發(fā)現(xiàn),這貨居然在挖草!
“媽的,隨便打只野兔都比那幾棵破草值錢!”
“你看他那個寶貝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挖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吃瓜群眾圍觀吐槽,對江浩這所謂的制藥師身份嗤之以鼻。
在魔禁大陸上,只有牧師,木系魔法使,才是真正的醫(yī)護人員,那才是帝國醫(yī)術(shù)的頂尖核心。
這些鉆研什么藥草療傷的人,簡直就是不務(wù)正業(yè)!
“你管人家干什么,那小子是諾頓的侄子,家里有的是錢,別人就喜歡挖點草藥,礙著你們啥事了?”
“一群土鱉,怕是放你們進這荒山,又找不到牧師的情況下,受了傷怕是連藥草和豬草都分不清,沒什么文化就知道在這可勁的造?!?p> 抨擊江浩的人有,維護江浩的人,也有。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這群看熱鬧的人,其中吐槽江浩的基本都是些年輕氣盛的小子,而保持觀望態(tài)度,和理性分析的,則都是些經(jīng)常出任務(wù)的獵人老戰(zhàn)士。
要知道,尋常的牧師治療費用可不便宜。
畢竟魔力灌入人體,一不留神可是能直接把人給搞廢的,那些用來稀釋淬煉魔力的原材料哪怕在帝國內(nèi)也是寶貴得很。
就是雪邦特有的白繭殼子,就難得一見。
牧師如果沒這玩意,也不敢保證直接給人釋放治療術(shù)后,對方的身體不會因排斥魔力元素,而導(dǎo)致肌肉壞死。
而如果是名制藥師,只要能掌握并熟練的做出的療傷藥,和一些止血藥劑,這對經(jīng)常外出的武士而言已經(jīng)算很大的福音了。
畢竟,不是什么人大大小小的傷都需要找牧師,那費用實在太高。
人們醫(yī)不起啊。
“江隊長,您這都能搞到什么藥啊,如果有止血藥的話,我想先訂一批?!边@時一名銀勛級的老獵人走上前道。
江浩看了他一眼,點頭說道:“止血藥沒問題,只是我這還沒什么成品藥劑,不過,你體質(zhì)很虛,止血藥對你沒什么用?!?p> 老獵人怔了怔,問道:“為什么這么說?”
“你哪受傷了,先讓我看看?!?p> “噢,好。”老獵人揭開了自己的衣領(lǐng),露出了鎖骨下方的那道血肉模糊的傷口:“這傷是我半個月前,被一只貓妖抓傷的,前段時間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疤了,可這兩天又開始潰爛流膿,癢痛難……嘶……”
江浩用紗布裹著一株紗曼,仔細捏碎后,便像狗皮膏藥一樣直接貼到了老獵人的傷口上,說:“衣服勤洗勤換,傷口不要碰水,最近辛辣油膩的都少吃,晚上到我這來拿止血藥。”
“噢,好,好的江隊長?!?p> 老獵人一臉驚奇的穿上了衣物,他能感覺到自己胸口原本火辣辣的癢痛感開始快速消退,轉(zhuǎn)而,是一股清涼的感覺蔓延整個胸腔,把那股令人煩躁的頑疾給死死壓制了下去。
見效如此之快,令老獵人瞠目結(jié)舌。
其他人一看,紛紛上來問。
“怎么樣,原始草藥真的有用?”
“你這不廢話嘛,沒看到人老科里現(xiàn)在背都能挺直了?”
“草藥真有這功效?”
“勤換衣是什么意思……?”
“這個我懂,就是說,讓你經(jīng)常換著衣服穿,有錢就多買幾套?!?p> “哦哦!”
“江隊長,我這腿上也有傷……”
“我這也有!”
很快,江浩便在獵人團隊中徹底火了。
由于帝國的醫(yī)術(shù)過于落后,所以人們對研造藥劑的概念還不是很成熟,加上境外詛咒蔓延,沒什么人愿意秉著危險去挖這些叫不清名字的草藥。
所以,導(dǎo)致如今帝國內(nèi)唯一被人們公認的醫(yī)生,就只有牧師這個職業(yè)。
如果有人受了某些無法靠治療術(shù)痊愈的致命創(chuàng)傷,那基本上就是被判處死刑了,可能是普通的感冒發(fā)燒,嚴重到了一定程度,牧師也無能為力。
畢竟他們治療的是患者的身體本身,而不是驅(qū)除病毒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加上牧師收取的治療費高昂,導(dǎo)致很多人對“生病”感到了莫大的恐懼,受傷,反而只是中立詞匯。
“你生病了。”江浩探了下武士的頭,后者卻騰一下彈起!
“怎么可能!”那名獵人大聲怒吼道:“我堂堂七階高級戰(zhàn)士!怎么可能生??!不可能!我沒??!你個庸醫(yī)!到底在亂說什么?。俊?p> 江浩:……???
圍觀眾人被這名獵人的怒吼聲嚇了一跳,隨后,紛紛朝他投來了同情的目光。
在這個年頭,說人生病,就跟咒人早死是一樣的道理。
所以不論是牧師,還是治療魔法使,通常都會用溫和的語氣說,你受傷了,需要治療,而不會說生病這個詞。
除非,醫(yī)生是肯定對方生病了沒錯,才會如此果斷的宣告“死刑”。
江浩嘴角抽了抽,伸手拍了拍獵人的肩膀:“不用這么悲觀,凡事都要朝樂觀的方向思考,想想看,你還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沒做,想想那些美好的事物?!?p> “江隊長……我……”
獵人紅著眼睛,幾十歲的漢子了差點哭出聲來,頓足哽咽道:“我想我女兒了,她還那么年輕,不能沒有父親啊……奧麗莎,爸爸對不起你。”
“哎……”
江浩嘆了口氣:“把這個喝了吧?!?p> 這是碗加了點草藥熬制的紅煤姜開水,看起來,就像巫師手里特制的巫毒藥劑。
漢子伸長了脖子,接過水,昂頭一飲而盡。
“哎哎,那是煤,不能吃?!?p> “哦……”
漢子沮喪的坐在地上,頓時臉上紅了一塊,看起來有點上頭。
他問江浩:“江隊長……我還能活多久?”
江浩想了想,道:“今晚之前吧?!?p> “什么???”
漢子絕望的哭嚎起來,一邊悔恨的捶著地面,一邊大聲問著自己,為什么沒在自己健康的時候多陪陪女兒,家人。
“如此真性情,這就是男人啊……”
“哎,艱苦的男人……”
圍觀的眾人偷偷抹了把眼淚,確實被漢子的模樣擊垮了心中固守的尊嚴防線。
大家都是男人,都是艱苦的男人。
誰也不愿意生病。
帝國內(nèi),一病不起常年臥床的例子數(shù)不勝數(shù),如果生了大病,那基本上就等于永遠與獵人職業(yè)無緣了,那樣活著,真的還不如死了。
江浩這時才解釋道:“我說是今晚之前,你的病能好。”
抹眼淚的眾人:???
漢子:???
“咋了,發(fā)燒而已,至于嗎你們。”江浩攤手道。
“打死醫(yī)生會不會被帝國絞死,不會的話,我想打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