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繹妖歌

第九十一章 神君

繹妖歌 巳陽 4288 2021-05-19 18:22:39

  小黑蛇在竹染的食指上攀爬扭動著,臉頰貼在他的指腹上蹭了又蹭,幺歌見它這般舉動,笑了起來:“從我認識他的那天起,他便是如此,仗著自己這身特殊體質(zhì),以前總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如今還是這樣,真不知道他有沒有把我說的話都聽進去。”

  那日,相繇重傷不醒,司陽還在與那頭巨獸苦苦奮戰(zhàn),紅昭接連不斷地給相繇輸灌著靈力,直至靈力接近枯竭,卻還不見他有好轉(zhuǎn)。

  而就在這時,一道青光陣法突然從相繇的身下升起,陣法一現(xiàn),連著四周的草木都在蠢蠢欲動,紅昭訝然,如此般強大的治療法陣竟是竹染召出的,她竟不知竹染是何時學(xué)會這招的。

  竹染一手施法,緊接著用左手抽出腰間的匕首,手掌附在刀刃上用力地抹了下去,掌心頓時滲出一道血痕,紅昭不由得心頭一緊,而竹染臉上的表情竟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

  只見竹染攥緊左手,將鮮血一股股地從掌心擠出,一滴不落地全淋在相繇胸口的血窟窿上,很快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

  竹染身上的血雖不能活死人卻有肉白骨的奇效,這點是大家早就知道的,紅昭和司陽倆人以前每次受傷生病,都會打心底地羨慕,然而竹染卻從未對此有什么優(yōu)越感,因為每次那倆人受傷生病,負責照顧的就只有他自己了。

  法陣中,相繇的傷勢正逐漸恢復(fù),呼吸也變得平緩了不少,紅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待竹染收回陣法之后,紅昭才忍不住問道:“你這法陣是什么時候、從哪學(xué)來的?怎么以前沒見你用過?”

  竹染剛張口欲言,卻被“轟”地一聲巨響給打斷了,二人立刻抬頭望去,只見那巨獸依舊紋絲未動地站在方才與司陽糾纏打斗的位置,而司陽卻不見了。

  紅昭視線掃過四周,尋了一圈,結(jié)果在山谷一邊的石壁上發(fā)現(xiàn)了司陽,他竟被那巨獸生生拍進墻里,像塊壁畫一般嵌在了巖石上面。

  紅昭迅速跳起,不顧身后竹染的阻攔,只身沖了上去,司陽狼狽地翻身落地,半跪在地上嘔出一口血沫。

  當紅昭趕到司陽的身前時,那巨獸的下一輪攻擊已然襲來,獸掌遮天對著紅昭直面襲下,危急關(guān)頭,竟又在她頭頂不到一寸的位置停住,而巨大的沖擊力卻震得地面顫抖,與其說是停住了,倒更像打在了一道無形的墻上。

  不詳?shù)念A(yù)感自心底升起,紅昭轉(zhuǎn)頭看向竹染和相繇那邊,果然見竹染正雙手結(jié)印,在她頭頂撐起一方結(jié)界,替她承受住方才的那一擊。

  巨獸見一擊未中,愈發(fā)地憤怒,低吼著又抬手攻了過來,紅昭心里門清,竹染剛才為了救相繇幾乎耗盡了靈力和體力,剛才在關(guān)鍵時刻替她擋住那一下已經(jīng)是極限了,下一次攻擊他肯定受不住,反倒還會遭其反噬,她絕對不能讓竹染為了自己而受傷。

  “住手!”紅昭喝道,當即翻手托出三道青色火焰朝那巨獸掠去,業(yè)火瞬間化為火圈禁錮住它那只即將攻來的手臂,巨獸身形一頓,似是察覺出了危險,沒敢再動。

  巨獸立在二人面前,紅昭也沒有做出進一步的動作,雙方就這樣僵持不下,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快把這畜生給我滅了!”司陽靠在墻壁上,啐了口血沫,急著催促紅昭出手,生怕這人精似的畜生再整出什么新花樣。

  但紅昭卻猶豫了,司陽向來殺伐果斷,但紅昭卻不同,或許從前她也是如此,但人間一趟回來之后,她的心性就變了。紅昭握緊了雙拳,遲遲不肯下手,那巨獸八成是看出對方不敢殺它,果然如司陽猜想的那樣,巨獸瞳孔中閃過一絲狡邪,趁眾人不備翻手揚起漫天黃沙,將自己的身形隱蔽在了風沙之中,沙塵掩住了紅昭的視線,看不清巨獸的動作,不知它是要逃還是在找機會對他們再下殺手。

  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其他,紅昭迅速雙手結(jié)出一道火印,若干的赤色火柱沖天而起,化作一個巨型的牢籠,將整座山谷都包圍了起來,并朝著巨獸的方向逐漸聚攏,火焰所經(jīng)之處未傷及半點草木生靈,唯有那頭巨獸才是它的攻擊目標。

  待沙暴逐漸平息,視線變得清晰起來,火籠之中的情形卻令所有人都震驚不已,就連剛悠悠轉(zhuǎn)醒的相繇都差點又被嚇昏過去。。

  巨獸竟有兩頭!

  乍一看,這兩頭巨獸似是一個模樣,但仔細一看才能發(fā)現(xiàn),其中一頭是九頭虎身,而是與之并肩而立的那頭則是虎身九尾。

  竹染這才明白,原來剛才他們所見的并不是什么幻術(shù),而是在這山谷中,原本就有兩只巨獸,只因他們身形相似,很難察覺罷了。

  隨著火籠中的空間逐漸縮小,兩頭巨獸被逼得不得不雙腳站立,面對面抱在一起兩腿直發(fā)抖,場面異常滑稽。但這還沒完,只見那兩頭巨獸忽然腳下生光,照得人睜不開眼,眾人紛紛偏頭避開光線,待光線暗下,籠中竟只剩下兩個小孩,這兩個小孩就像比一個模子捏出來的一樣,身上同樣穿著一套厚重的鐵架戰(zhàn)衣,仔細不仔細看都分不清誰是誰。

  小孩的身型可比巨獸要小了不知多少倍,原本擁擠的籠子現(xiàn)在確實寬敞了不少,其中一個孩童斗膽上前一步,站在籠中朝著紅昭喊道:“這業(yè)火是從哪弄來的?你們究竟是何人?”

  紅昭啞言許久才回過神來,反問道:“你們究竟是什么東西?還會說話?”

  那孩童頓時怒氣橫生,破口大罵道:“是老子在問你!”這小孩看著老實,甚至還有點可愛,可惜態(tài)度囂張至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紅昭被關(guān)在里面呢。

  紅昭被他這一聲吼得耳朵疼,不禁后退一步,司陽倒不懼他,剛被拍在墻上丟了面子,本就惱火,一聽它是這般態(tài)度,反而更加惱怒地罵了回去:“睜大你的狗眼給我看清楚,現(xiàn)在是哪個畜生被圈在籠里!”

  那位自稱老子的小孩無言以對,氣得直在原地跳腳,這般反應(yīng)看上去倒還真有了幾分孩童的稚氣。

  紅昭深吸一口氣,揉了揉耳根,再一步走上前去,召出手中的業(yè)火對他道:“你見過這業(yè)火?”

  一直在一旁默不吭聲的另一個小孩忽然上前替插嘴道:“你這可是紅蓮業(yè)火?”

  紅昭驚訝地點了點頭道:“沒錯。”

  這世間,竟還有人認識她的紅蓮業(yè)火,她不禁心悸,同是虎妖,難不成這二人是當年的幸存者?

  那孩童瞪圓了眼睛,又問:“你就是昆侖山主?”

  紅昭不解,一時間想不出她的業(yè)火是如何與昆侖山主的身份扯上關(guān)系的。

  “算是吧......你是怎么......”

  “他媽的,你怎么不早說???”那位自稱“老子”的孩童突然打斷道,被他這一罵,紅昭更懵了。

  想來,他二人來這里的原因是與昆侖山主有什么關(guān)系吧,可她也委屈,誰會走到哪都吆喝著說自己是昆侖山主啊......

  更何況,她當初也算是被他們騙上位的,當然更不想去說了。

  聽見紅昭招認,右邊的孩童忽然單膝跪地,對著紅昭恭敬俯首道:“神獸陸吾,奉西王母之名,下界看守昆侖山門,方才多有得罪,望山主勿怪。”

  說罷,他低頭伸手強拉著身邊另一位脾氣暴躁的孩童與他一齊跪下,半響后那孩童才極不情愿地小聲道:“神獸開明,參見山主?!?p>  直到背后被人狠狠地拍了一掌后,才又從齒間擠出幾個字:“方才對不住了,不該跟你們動手。”

  紅昭一時間實在難以消化,只聽到了了幾個關(guān)鍵的字眼,不解道:“你們是神獸?這昆侖山好好地,母上為何派你們來看守山門?”

  陸吾道:“西王母如此安排自有她的道理,既然誤會解除了,山主可否先把我們放出來呢?”

  紅昭猶豫了一下,但仔細一想,這世間知道她的身份還知道她有紅蓮業(yè)火的人,除了司陽他們幾人,估計也就只有母上了。

  若這二人真是天界派來的神獸,被這般屈辱地圈在籠子里是在不妥,于是她思慮再三,還是將業(yè)火收了回來。

  司陽上前想要阻止:“這就放開他們了?萬一是騙你的呢!”

  紅昭道:“再圈起來就是了?!?p>  司陽急道:“這兩人太狡猾,哪有那么容易被捉!”

  紅昭小聲在他耳邊道:“放心,剛才連你都能跟他們有來有回的戰(zhàn)了那么久,我估計他們是受了某種限制,根本是不出全力,你真以為我們幾個是他們的對手,方才若不是認出了我的業(yè)火,他們怎么可能這么輕易收手?況且我覺得他們說的那些話不像是假的,我想應(yīng)該是母上預(yù)先跟他們囑咐過,他們才認出我的。你想想,我都幾百年沒用過它了,若他們只是尋常妖獸,哪會知道這么多?!?p>  司陽點了點頭,覺得有理,但又覺得有哪里聽上去不太對勁,在一邊低頭納悶起來。

  “你們既是天界的神獸,又為何在這里禍害鄉(xiāng)民?”紅昭回身接著問道。

  開明冷哼一聲:“你口中的鄉(xiāng)民早就死光了!你這山主是怎么當?shù)模F(xiàn)在住在那破村里的人可都是妖獸幻化的,他們屠了村,鳩占鵲巢,老子殺的也都是那些妄想偷上昆侖山搗亂的妖獸?!?p>  紅昭回憶起那日她為了打聽消息而前去的村落,只見村內(nèi)十分荒涼,毫無生機可言,村民都躲在門后不敢出來,那時她以為此景象是因妖獸禍害而致,卻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紅昭正懊惱著,忽聽到身后撲通一聲,回頭一看,司陽竟已倒在了地上。

  紅昭驚呼一聲,連忙將他扶起,探了脈象,還好只是體力不支暈了過去,并無大礙。

  開明見狀也覺得有些尷尬,左右顧看,這一個個倒在地上的,好像都是因為他。

  “那個,先帶他們回去吧.....”陸吾提議道。

  “嗯”紅昭點頭應(yīng)許,指了指脫力靠在自己懷中的司陽,抬頭對開明道:“你打傷的人,你來背!”

  開明無語,即便地上的這人方才還砍了自己好幾劍,前一刻還對自己出言不遜,可誰讓他自己理虧呢......

  開明無奈道:“可以,你來帶路。”

  “嗯?”紅昭不解道:“你們不認路?”

  陸吾苦笑道:“不然你以為我們?yōu)楹螘谶@里呆這么久?!?p>  紅昭:“......”難怪他們會在這谷里呆這么久,合著是迷路了啊......

  將眾人送回昆侖山后,開明與陸吾二人便遵照西王母先前的指使分別看守著山下的兩道山門,幾人連睡了三日才紛紛醒來,最早醒過來的司陽招呼都沒打一聲就去閉關(guān)了,半個月后才灰頭土臉地從房間里踉蹌出來,走到院子里,險些把臉扎進竹染的茶碗里。這種小場面眾人已是見怪不怪,因為司陽每次在外面打架打輸了,都會賭氣一般的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短則幾日,長則幾年。

  相繇足足睡了七天才醒過來,一睜眼便看見紅昭滿身怨氣地站在自己的床前,表情猶如暴風雨前的烏云般陰沉,看的瘆人。

  “怎......怎么了?”相繇小聲問道。

  紅昭抱著胳膊站在床邊,咄咄逼人道:“你說怎么了?出門前我是怎么跟你說的?”

  相繇明白她這話的意思,畢竟這不是頭一回了,于是故作輕松道:“我這不是沒事嘛......”

  紅昭戳著她的腦門責道:“你是沒事,你知不知道,若不是竹染恰好修習過治療術(shù),今天就該是你的頭七了!”

  頭七倒不至于,只要運氣好,換個身體,幾個時辰后,他相繇又是一條好漢,姑娘也說不定呢。

  但眼下這個氛圍,這話相繇也就在心里想想,絕不敢說出口,他老老實實地任憑她訓(xùn)斥,聽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猛一抬頭,道:“竹染還會治療術(shù)?我怎么不知道?”

  紅昭聳了聳肩,道:“我也不清楚,還沒來得及問他呢......”轉(zhuǎn)而又道:“別轉(zhuǎn)移話題,相繇我警告你,以后你若再這樣沖動,就不用回來了!”

  相繇撇了撇嘴,扯著她的衣袖,惺惺作態(tài)道:“好無情啊你,當初可是你把我拐過來的,你可得對我負責?。 ?p>  紅昭將衣袖從他的手里抽回,道:“我當初將你帶回來,可不是為了讓你作死的?!?p>  “好了,我答應(yīng)你,以后不管去哪,我都躲得遠遠地,先讓司陽上去挨打。”

  說罷,一個剛喝空掉的茶杯,杯壁上還掛著幾滴茶水,從院子里飛進屋內(nèi),途中一個巧妙的弧度避開了紅昭,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相繇敞亮的腦門上,一聲悶響伴隨著某人的一聲慘叫,又昏死了過去。

  

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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