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這燈,越來越遠的光暈仿佛把遠處晉文朗和侍卿卿兩人晦暗不明的目光各自拆卸了揉碎在一起,使他們即使沒有對望,也早已深情相凝。
看看天地,看看別人,再想想自己,寧之一莫名生出了一腔難以名狀的凄迷之感。有一瞬間好像身邊喧鬧的環(huán)境像開車時路邊的樹一樣回倒過去,使她身處一個安靜又陌生的環(huán)境里。
燈掛在天邊,她突然喃喃道:“我有一個窮盡畢生也想追求的夢想?!?p> 若是換了平時,她說出這樣的話來絕對要被群起嘲諷,畢竟這樣的話不僅可笑,而且幼稚。她早已過了暢想未來的年紀,身邊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書讀了一堆有一堆,甚至連自己的心都顯出幾分老態(tài)來,因而她幾乎不說。她也明白,有的時候客觀事實就是那么殘忍,逼得你把夢打碎,然后目不斜視地走向毫無靈魂但是既定平穩(wěn)的將來。
夢想只配住在伊甸園和烏托邦的地方,但在人世間,難走得很。
比如田新想考大學(xué),李春良想開發(fā)山區(qū),寧之一想成為一代筆者大家。她不知道要怎樣努力,才能有資格和客觀事實抗衡。哪怕她已經(jīng)發(fā)表過一些文章,哪怕田新真的聰明絕頂又努力上進,哪怕李春良省了半輩子的錢都已經(jīng)砸進山里,可些仍然不足以改變這路,繼續(xù)它固執(zhí)己見般的的道阻且長。
她苦笑著看到田新頭頂?shù)陌l(fā)旋,伸手摸了摸,原以為自己方才瘋瘋癲癲的自言自語無人問津,卻突然聽到耳邊低低響起蕭選的聲音。他恰恰就是接了她那句話:“相比而言,我就比較沒出息了?!彼读顺蹲旖牵岷偷美^續(xù)說道,“因為只要我想。就沒什么做不到的。唯獨心里有個人,總是叫我無能為力。”
他這話一說,立刻將寧之一拉回了風(fēng)月無邊的凡塵里來,她先是對他一如既往的傲慢嗤之以鼻,接著忍不住八卦地問:“蕭學(xué)霸還有搞不定的人嗎?你這不點火的破燈都能飛上天,還有什么人追不到嗎?”
“首先,不點火就是破燈?”蕭選挑眉,用一種看腦殘的眼神看著寧之一,“我是特地避開了明火,在山上放火燈,你不要命了?其次,追一個人用心,學(xué)一門科學(xué)用腦子,不一樣。”
寧之一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厲厲道:“我反對,追人也是用腦子,咱學(xué)生物的不搞那有的沒的,科學(xué)一點。你的心除了撲通撲通跳,輸放點兒血,其余沒什么用的?!?p> “哦?我的見解卻和你不同。大腦溝溝回回,哪怕愛一個人,也愛得此起彼伏甚至帶些目的性。但是心不同,它確實只會呆板地跳動,維持那一腔在世面上毫無用處的熱血,可是它的愛,卻是本能。本能地靠近本能地追求,甚至本能得想占為己有。不理智,卻最本真?!彼f著說著不知為什么有些氣息不穩(wěn),于是仿佛自相矛盾地給自己又加了一套牽強附會的補充論證:“雖然不得不承認,心的愛往往要被大腦的理智所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