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像做了一個夢,夢里面她回到了以前。她在薇園里徘徊,花全開了,姹紫嫣紅,沒有季節(jié)的變遷,沒有生與死。她肆無忌憚的笑,有人在她身后跟著,“阿曦,慢點……”
20歲的時候,白曦再次遇到了那個男人。他叫沐如風,身處權力的頂端,對人不動聲色而又疏離。
她不知道自己恨不恨他,恨過的。她為救他背井離鄉(xiāng),七年獨自一人滿世界游走;做了殺手以后,她覺得像他這樣的人何嘗不是刀尖舔血,既然兩不相干,那就這樣吧。
年少時她也是個無憂無慮的女孩,造化弄人,如今的她性情冷漠。黑道上人人對她聞風喪膽,避讓三分。
初入特工島,葉辰說,“微微,心狠一點沒什么不好,至少不容易受傷?!?p> 她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沐如風的。她在沐氏不聲不響三年,將沐氏攪的一番云雨,她告訴自己,她就是要向那個人證明沐氏也不過是僅此而已。
一個人她也可以活的很好,不需要讓他看見。
于是再見到的時候,七分驚三分惱。七年前便兩不相干,如今做個過客便好,一場鬧劇,就當他閑中看了場戲。
沐如風隱隱有怒氣滋生,卻不曾顯露,“既然你有意同我裝瘋賣傻,我自然陪你演下去。”
白曦以為她會被趕下車,可是冷嘲熱諷落在沐如風身上卻不痛不癢。一時有氣無處使,忽視幾道灼熱的目光,閉目凝神,折騰一晚上,久未進食的她顯得有些煩躁,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想修理人。
白曦腦子有些渾渾噩噩,再睜開眼已經(jīng)在一個偌大的莊園。莊園燈火通明,在夜色中尤為沉靜,一位中年老人快步上前,彎腰鞠躬,“家主?!?p> 目光落在白曦身上,“這是——小姐!”
白曦笑了,沐氏的人果然衷心耿耿。七年前她遣散園中所有傭人,獨留管家姜承,沒想到他就在這空園中守了七年。
“怎么,你日日伺候的人還不認識嗎?”低沉的嗓音里帶著責問。
“家主,是姜承老眼昏花了。”
白曦自認為自己是一名出色的演員,現(xiàn)在看來,和沐如風相比真是相形見絀了。幾日前沐氏情報網(wǎng)大費周章查她一弱女子,雖未觸及底線,但這點小事,他不會不知道。
試探嗎?既然如此,沐如風,我奉陪到底。
“這么大的園子我一個人可消受不起,沐先生何必難為一個下人?!卑钻赜香迦顼L的目光,笑的自然。
“怎么,你是覺得我冷落了你?”沐如風不緊不慢行至白曦跟前,低頭在她耳畔低語。
“沐先生是否太高看自己,沒有你的日子我過得瀟灑自在?!?p> 沐如風驀然捏起了她受傷的手,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下巴,力道很大,很疼。
這個狠戾的男人,外表偽善又霸道專制,可她白曦天生是個反骨頭。
看著被他捏紅的下巴,沐如風倏地笑了,指腹輕柔的摩擦著,然后不以為意的收手,“伶牙俐齒!”
自那日后,白曦在這園中相安無事的待了幾天。她想也許沐如風只是心血來潮,這樣很好,她也能盡早從這場鬧劇中脫身。
無所事事的坐在花園里小憩,把玩著手指,掌心已經(jīng)結(jié)痂??磥碜罱约哼€是懈怠了,這種致命的錯誤讓她有些頭疼。
電腦打開,平靜的在電腦前十指如飛,打開恐怖組織的郵件一目十行瀏覽,然后粉碎所有痕跡,屏幕上的字一行一行如夢顯示如幻消失。受傷的手隱隱有些酸澀,單手托著下巴,白曦覺得有些心浮氣躁了。
電話聲突兀的響起,片刻后接起,“微微,最近有沒有想我?”
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散漫。
白曦低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你在哪里?”
“微微,你在敷衍我……”
一股清香在唇齒間蔓延,眼神稍稍變了一下,“席慕,你腳步急促,呼吸也并非平穩(wěn)……”
“好吧,遇到了一點小麻煩而已。”
“小麻煩?那就不打擾師父你了?!甭唤?jīng)心晃了晃茶杯,眼神帶著迷離。
“被一群蒼蠅盯上了,對我窮追不舍?!?p> 九轉(zhuǎn)十八彎的街道里,席慕利落的翻過一道墻,體力漸漸有些不支,后背被子彈劃過染紅了一片,一向注重儀表的他顯得些許狼狽。
一連串的子彈擦墻而過,席慕低聲咒罵,再次躲到墻角微微喘息。
“你在哪?”白曦神情慵懶,帶著笑意。
席慕警惕的避過呼嘯而來的子彈,他一個救死扶傷的醫(yī)者竟然也成了有心之人的眼中釘,還真是看得起他。手槍里的子彈早就用光了,不然他也不至于這么被動。
腳步聲愈來愈近,席慕屏住呼吸,若非一時大意這么一群人他還不放在眼里。
猛地出拳狠狠砸向走近的人影,白曦靈巧閃開,手中銀色的刀刃泛著冷光又迅速隱去。
“怎么傷成這樣了?”斥責中夾雜著怒意。
席慕松了口氣,靠在白曦身上,戲謔道,“時運不濟,不過你再不來我都要失血過多了?!?p> 白曦勾了眸,眼中殺機盡現(xiàn)。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將席慕扶至暗處,換上彈夾持槍擊斃為首的人,下手異常狠辣無情,片刻后便無一活口。
“微微,上車!”
一輛紅色法拉利停至她身邊,席慕看著后面甩不掉的尾巴,眼中閃過一抹銳利。
白曦箭步?jīng)_上去一個華麗的空翻,動作一氣呵成上了車??粗胺接鏇_過來的黑色轎車,“不知死活!”
嘴角上揚眼神清冷,換擋、轉(zhuǎn)動方向盤,迅速倒車然后迎面沖上去,黑色轎車車主似是措手不及。白曦冷笑,車身一百八十度緊迫停車,輪胎摩擦著地面火花四濺,將油門踩到最大揚長而去。
飄逸的長發(fā)在風中妖嬈萬分,白曦回頭,“很嚴重嗎?”
“撐得住,咳……”
席慕臉色蒼白,臉上的笑意帶著幾分牽強,“我們?nèi)ツ???p> 街道上,紅色跑車飛馳而過,白曦扶著席慕下車。那群人始終對他們不依不饒的緊跟不下,大有不拼個你死我活誓不罷休的架勢。
“席慕師父,我有一個好去處。你千里迢迢過來,我總不該怠慢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