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雪一番激切的言辭令在場的妖怪們齊齊沉默,他們或許也產(chǎn)生過類似的想法。
“那又怎么樣?神祜是神祗,因為她,我們才有了生命。神祜無法左右盤古山的規(guī)則之力,這并不是她的錯。你的說法以偏概全,這對神祜不公平。相雪,快放開神祜。”這時候,小巴說話了,她沒有被相雪繞進去。
“我不能放?!毕嘌┕虉?zhí)己見,執(zhí)意要和仙帝完成那樁說定了的交易。
小巴被旁邊的妖怪拖開,盡管她拼命掙扎,哭紅了雙眼,喊啞了聲音,也無濟于事。
被相雪巨大的青色長尾困住的懷薇最終被交到了仙帝手上,由仙帝親自接收。
在被制住的一霎那,懷薇的眼睛就閉上了,頭頸也軟軟地垂著,似乎被什么手段迷暈了一般。
對于她來說,剛才相雪跟眾妖怪的爭辯與對抗,好像都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反正她看不見,也聽不著。
相雪將她移交給仙帝后,松開了纏住她的尾巴,看起來無知無覺的懷薇失去了蛇尾的支撐,眼看著就要跌落在地上,仙帝施了仙術(shù)將她虛軟的身軀定住,籠罩著全身的仙氣為懷薇增添了幾分朦朧美和神秘感。
飄浮于半空中的懷薇受仙氣控制,仙帝將她移到離自己極近的距離,肆無忌憚地打量,眼中好奇,覬覦,欣賞等等情緒雜糅,十分復(fù)雜。在他看來,懷薇已經(jīng)任他宰割,神印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所以他并不著急。
但仙帝不急,相雪卻沒有多少耐心,他見仙帝只顧著上下打量懷薇,遲遲沒有提起他們之間的交易,便主動開口問道:“仙帝大人,神祜我已經(jīng)交給你了,你答應(yīng)我的事什么時候兌現(xiàn)?我希望盡快拿到我的報酬?!?p> 被打擾的仙帝臉上出現(xiàn)不虞的神色,但也僅僅是一瞬間,很快他又恢復(fù)成了面無表情,倨傲地瞥了相雪一眼,不以為然地開口:“不急,事情總要一件件來做,障礙還沒完全掃除,怎么能算交易完成呢?”
“什么意思?”相雪覺得自己似乎被愚弄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將當初說定的交易內(nèi)容重申了一遍,“仙帝,我們說好的,我只要把神祜交給你,你就會讓我們平安無事地離開盤古山,這是你承諾過我的?!?p> “當然,本帝說話算話,你們可以離開。但他們——”仙帝環(huán)顧了一圈,意有所指地說,“恐怕不行。”
終于明白了仙帝打算的相雪驚恐地搖頭,想要打消仙帝的決定:“盤古山的妖怪是無辜的,別殺他們。”
“無辜?在本帝這里,是不是無辜?該不該殺?全由本帝說了算?!毕傻鄹静幌肼犗嘌┑脑?。
相雪看仙帝已經(jīng)開始對身后的隨從示意,連忙高聲制止他:“仙帝,我們說好的。你不能說話不算話?!?p> “本帝什么時候答應(yīng)過你放過盤古山的妖怪?本帝只承諾說讓你們離開盤古山,這個‘你們’僅限于你和你的妻子?!焙龆袷窍肫鹗裁此频模傻凵斐鲆桓种?,直直指向小巴的腹部,補充說,“哦,對了,還有你們未出世的孩子。希望這個在盤古山孕育的孩子,離開盤古山后,可以擺脫規(guī)則之力,平安降生?!?p> 不服氣的相雪還想為盤古山的妖怪再爭取一下,仙帝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噓!”仙帝的食指抵在嘴唇上,淡淡地說了一句,“帶上你的妻子,你們可以走了?!?p> 相雪上前幾步,顯然不想就此放棄,仙帝已經(jīng)懶得跟他多費口舌,示意身后的隨從打發(fā)了不死心的相雪。
隨從仙者收到仙帝的指示,上前一步,攔住想湊近的相雪,冷冷地開口威脅:“你這個小妖怎么這么不懂規(guī)矩?仙帝陛下已經(jīng)給了你離開的機會,如果你不珍惜,仍然執(zhí)意要替這些閑雜妖怪求饒,小心得不償失。”
聽出了仙者話里明顯的警告,相雪猶豫了,他收回了想要邁出去的腳,愣愣地頓在那兒。
“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要想想你的妻兒。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難道要為了這些不相干的妖怪白白浪費掉嗎?輕重緩急,你要好好想清楚。”仙者見相雪有所動搖,立刻再接再厲地勸說他不要犯傻。
捏緊的拳頭最后松開了,被勸服的相雪回到了小巴身邊,顯然已經(jīng)放棄了說服仙帝放過眾妖怪的打算。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毕傻劭淞讼嘌┮痪?,贊賞他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
沒了僅有的阻礙,仙帝示意隨從可以對盤古山的妖怪們動手了,淡淡吩咐了一句:“斬草除根?!?p> 眾仙正想動手,一個出乎意料的聲音傳來:“仙族還真是無恥得坦蕩蕩啊!”
這句話罵的自然是仙帝和他的隨從們,而開罵的正是被認為已經(jīng)昏過去的懷薇。
“呃——”懷薇伸了一個大大的攔腰,舒舒服服地感慨道,“這一覺睡得真好?!?p> “你你你不是暈過去了嗎?”先前辱罵過懷薇的那個仙者指著懷薇,驚得瞪大了眼睛,說話都結(jié)巴了。
“嘁?!睉艳睉械么罾砟莻€仙者,走過去跟相雪抱怨,“相雪,下回纏松點,你的鱗片硌得慌?!?p> “是,神祜?!眲偛胚€對懷薇諸多謾罵的相雪此刻就像一個溫順的綿羊一般,乖乖地應(yīng)聲。
這時,剛才還是一副傷心欲絕模樣的小巴,眼淚一擦,臉一抹,完全變了一種狀態(tài),笑嘻嘻地跟懷薇請功:“神祜,我剛才演得不錯吧。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活脫脫就是一個受欺負的小媳婦,給我自己都快給感動哭了。特別是那句‘那又怎么樣’,那種不屑的感覺,我都覺得自己那時候說的時候顯得特別偉大,有沒有?”
“有有有,你演得特別棒,我聽著都感動壞了,差點忍不住哭出來,好險沒露餡?!睉艳迸浜系胤畛行“?,但隨即又板起臉來教訓(xùn)她說,“不過你也太拼了,演得有些過了,還懷著孩子呢,悠著點,看把相雪嚇的?!?p> 被提到的相雪心有余悸地點頭,想起剛才小巴撲過來的那一幕,真的唬得他心都要跳出來了,差點暴露。
“就是,小巴,你說你隨便演演就好了,意思意思就行了,偏要那么較真。你都不知道你掙扎起來多兇猛,要拉住你,我們可費了老大的勁了?!眲偛咆撠熗祥_小巴的一個妖附和著應(yīng)聲,面帶憂色地說起她的拼命勁兒,“你還懷著孩子,我們又不敢真的使勁,可又不能露出破綻,配合你演戲真的是苦差事,看我這一頭的汗?!?p> 周圍的妖怪聽完紛紛對那個辛苦的妖投去同情的目光,露出善意的笑容。
“相雪,不是我說你,讓你動手你就真的動手?。垦萘?xí)而已,這么認真干什么?我的一把老骨頭都快被你給甩散了。你好歹找個軟和一點的地方扔下我,居然把我丟在硬邦邦的泥地上,真是太狠了!”亦心抱怨相雪。
“別斤斤計較了,相雪也是為了把戲演得更逼真一些。再說了,你本來就是一個石頭怪,泥地哪里能有你硬?你快去看看剛才摔下的地方看看,地上一定被你砸了一個大坑?!睉艳睅拖嘌┱f話,不遺余力地損亦心。
“神祜你顛倒是非!吃虧的明明是我,你卻幫著相雪說話。”亦心指責懷薇偏心,似乎生氣了。
旁觀許久的燭九給懷薇幫腔:“亦心,你的演技確實不怎么樣,流于表面,要不是相雪把你甩得遠,我看你一定會笑出來。我剛看了一下,你爬起來的地方的確被你砸了一個深坑,待會兒記得去修復(fù)一下。”
亦心夸張地“哦”了一會兒,氣哼哼地說:“燭九你就知道幫著神祜欺負我,你變了,變得是非不分了。”
燭九默然以對,沒有給出回應(yīng),但態(tài)度很明確,他就是站在懷薇一邊的,這一下把亦心氣得夠嗆。
這一回,看著亦心無言以對的憋屈樣,妖怪們笑得更歡了,懷薇也加入了嘲笑的行列。
懷薇這邊是其樂融融,氣氛正好,仙者那邊卻是一頭霧水,厲聲質(zhì)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誰來說清楚?”
“事情很簡單,剛才的一切都是我們商量好的,故意演習(xí)給你們看?!币嘈恼境鰜沓洚斀忉屨?。
“你們膽敢愚弄仙帝陛下?!”隨從氣得須發(fā)倒豎,不吝惜將磅礴的怒氣展現(xiàn)出來,一言不合攻擊亦心。
要撒氣,當然要找最順手的那一個,亦心就是那個最合適的撒氣對象,仙者的雷電攻擊徑自朝著他去。
攻擊性極強的雷電轉(zhuǎn)眼就到了眼前,正得意的亦心來不及應(yīng)對,相雪一甩青色長尾,輕松化解了這次攻擊。
躲過一劫的亦心被嚇得呼吸都停了好幾秒,拍了拍怦怦跳的心臟后,感謝相雪的仗義相助,明明心懷謝意,說出來的話卻很欠揍:“相雪,你跟我恩怨兩清,剛才的事我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