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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奇?zhèn)b

第七十八章 七日七月晴

太極奇?zhèn)b 鹽丑 4181 2019-12-08 17:27:00

  幽暗。

  無盡的幽暗。

  但是這幽暗之上卻有一絲亮光。

  冷,不自覺的冷。

  郭香冷不住打了個寒顫,看了看頭上懸在空中的火盆,剛醒來的她環(huán)顧了四周后,發(fā)現(xiàn)并不能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身上衣服都在,唐秀兒也趴在自己腳邊。查看了一下,確認唐秀兒還活著,剛舒口氣的郭香就被突然亮起的光所嚇到。

  馬,那是一張馬的臉。馬臉并沒有什么恐怖的,但是在這昏暗的燈光之下,那馬臉赫然生長的一具人體之上,這就恐怖了。而且那馬臉正慢悠悠的轉(zhuǎn)過來,盯著郭香。

  郭香冷不住又打了個寒顫,牙齒已經(jīng)不自覺的磨了起來。她其實差點就怕的要喊出來,只是在她要喊出出來之前,又亮起了一道光。

  這次出來的是一張牛臉。好了,此時郭香也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了,此時的她已經(jīng)忘了要喊了。

  “我死了?”郭香雙手抱著腦袋,有點不能接受眼前的景象。還沒等到她多糾結(jié)一會,只見四周嘭嘭嘭的亮起八個火盆。這八個火盆一亮,雖然這空間還不是十分透亮,但是已經(jīng)足夠看見大部分。

  一張長方形書案,架在房間正中,而那書案后正坐著一人。只見那人身著紫袍,怒目圓睜,雙唇緊閉。右手提著一只巨大的毛筆,而左手之上托著一本厚厚的簿子。

  “閻……王?”郭香再也受不住了,終于驚恐的喊叫出來。坐在地上的雙腳不自覺的一陣亂踢,想要離那人遠一點。

  唐秀兒被郭香亂腳踢中,吃痛一呼,也是從昏睡之中醒來。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然后就尖叫了起來。被嚇的花枝亂顫的唐秀兒,小手突然摸到一絲溫?zé)?,又是尖叫一聲,慌兮兮的向后一看,剛要喊出來,發(fā)現(xiàn)是同樣嚇了臉色鐵青的郭香。

  兩個人對望一眼,撲到一起,緊緊抱住對方,哇哇的大哭起來。這連番驚訝之后,兩人早就嚇的花容失色,也不知哭了多久,兩人怯生生的張開雙眼,往那前頭一望,發(fā)現(xiàn)那牛頭馬面和閻王卻像是雕塑一樣站著,動也不動。

  唐秀兒剛想說點什么,發(fā)現(xiàn)不知從哪里傳來一陣哭泣。兩個人又是一個激靈,就聽見傳來了一陣說不出多難受的尖銳的哀嚎。那聲音實在太過難聽,怕是地獄里的惡鬼也不過如此。

  然后突然傳來了一陣歌聲,雖然這歌聲在兩人聽來依舊是恐怖陰冷,但是最起碼像是個人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七月七日晴,忽漂鵝毛雪。黑夜變白天,婦人哭殘夜。惡鬼屠我門啊,我這冤苦向誰訴苦。”

  兩個人眼睛一亮,就發(fā)現(xiàn)不知道從哪里飄來一個詭異的白色鬼影。兩個人也算是被嚇到飽了,不喊不叫的跳起來就是往一個火盆架子后面一躲。兩個小腦袋從架子后面小心翼翼的盯著那白衣身影,像看鬼一樣的看著。

  嗙的一聲。唐秀兒兩人又是啊的大叫一聲。原來,是那書案后的閻王動了,那閻王此時已經(jīng)放下了手中的簿子和筆,右手按著一塊驚堂木,盯著那白衣女鬼。剛才的嚇到唐秀兒兩人的巨響,應(yīng)該就是這驚堂木敲桌之聲。

  “堂下何人?居然敢在這閻王殿中叫冤?!?p>  郭香一聽,小聲嘀咕:“原來是判官啊?!碧菩銉阂恢庾油痹诠愣亲由狭R道:“別說話,等下讓那判官發(fā)現(xiàn)我們,在生死簿上一劃,我們可就真死了?!?p>  此時那白衣女鬼往地上一撲,幽幽說道:“鐘馗大人,小女子有天大的冤曲要你做主?!?p>  嘭的又是一聲,唐秀兒兩人又是一跳,鐘馗盯著那白衣鬼影,喝道:“你且道來有何冤仇,我鐘馗定斷個清楚明白。若有一句假話,牛頭馬面就將你丟入地獄之中,讓你受無盡輪回之苦。”

  “小女子名叫秦青,是巴縣生人。十八歲那年,我嫁給了本縣的漕運司長戚長風(fēng)。我們夫婦恩愛,相敬如賓,一直過的很快樂。本以為,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過下去,誰知道就遇見了那魔鬼。”

  “哦,魔鬼?你是說本官這地府有鬼逃出,害了你家?”鐘馗探身怒視,指著那女鬼喝道。

  女鬼搖搖頭,回道:“不是。我和夫君兩人均是信佛之人,那天我記得很清楚,我和夫君去能仁寺拜佛回家的路上,正在討論著后院下水道的修理之事,發(fā)現(xiàn)路邊躺著一個人。”

  “一個人?你剛不是說鬼么!”鐘馗一拍驚堂木,喝道。對于鐘馗的驚堂木,唐秀兒兩人已經(jīng)有心理準備了,反倒沒被嚇倒。兩人伸著腦袋,急急等著聽那女鬼繼續(xù)說。

  “是人,但是他做的惡卻比這地府的惡鬼還惡。”

  鐘馗往后一個仰身,站了起來,道:“比惡鬼還想鬼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聽到,你快快說來?!?p>  唐秀兒和郭香同時在心里對著鐘馗比了個中指,罵道:不是你打斷,她早就說下去了。

  那白衣女鬼繼續(xù)說道:“我們夫婦二人,看見那惡鬼……那人身上血淋淋的躺著路邊,好不凄慘,于是將他帶回家中醫(yī)治。那人受傷痊愈之后,告訴我們說他是江湖一家鏢局的鏢頭,名叫常威,他在路上押鏢的時候遇到川南幫的打劫。他與川南幫的賊人一番惡戰(zhàn)之后深受重傷,對方一路追殺,他才拼命逃到了巴縣?!?p>  “哦?這么說,這常威倒也是受了冤苦?!辩娯冈拕偝隹?,好像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尷尬的咳嗽兩聲說道:“你繼續(xù)說,你繼續(xù)說?!?p>  “我和夫君聽了他的講述也是像判官大人一樣,對他動了惻隱之心。于是我們就讓他住下了,讓他好好養(yǎng)傷。我夫君更是說待他養(yǎng)好傷之后,會幫他好好調(diào)查川南幫,將川南幫的惡行上述朝廷,將朝廷來懲治這些惡徒?!?p>  鐘馗道:“不管那惡鬼如何,你們倒也是好人兩個。”火盆的郭香兩人也是點點頭。

  “那常威本不愿意久住,說是因為此番押鏢出來貨物被劫,要去向失主交差賠款,而且此番被劫,他的同行都被殺害,他還要去撫恤同行的家屬。我們夫婦聽了,都是想此人重責(zé)任,夠義氣,算得上是一條漢子?!?p>  “好一個漢子?!辩娯覆遄?,語氣之中透露出一絲輕蔑。

  “我夫君問他,他可有錢賠償。那常威卻說不出話,羞愧搖頭。其實我夫君早就料想如此,命我準備了一些銀子。我夫君讓他先帶著這些錢去撫恤他的同行家屬,而貨物失主那邊我夫君則是寫了一封擔保書信。讓那人帶去給那貨物失主,說是待到朝廷緝拿剿滅了川南幫后,定當損失追回給失主?!?p>  “好?!辩娯嘎牭酱颂幘构钠鹫苼怼?p>  “那人感激涕零,謝過我們二人之后,也就答應(yīng)了先住下養(yǎng)傷。此后,我夫君時常去探望那人,也算是和那人成為了朋友。半個月后,常威傷愈恢復(fù),告別我二人走了。”

  聽到這里,鐘馗問道:“走了?”唐秀兒和郭香心里也是這么問的。

  那白衣女鬼點點頭,繼續(xù)說道:“走了,可是三個月后,他又回來了?!?p>  郭香知道估計就是這次回來出事的,所以耳朵豎起來,生怕聽漏了重點。而唐秀兒卻是皺著眉頭,好像在想什么。

  “我們本以為他此番回來,只是來向我們道謝的,結(jié)果卻恰恰相反。”郭香眼睛一亮,知道重點來了。

  “常威進門之后直接就怒罵我夫君是個偽君子,是個人面獸心的惡棍。我夫婦二人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他在說些什么。常威也不廢話,和我夫君打在一起。但是我夫君雖有武藝在身,但是不是那人對手,不過幾招就被那人制服。我在邊上看的著急,剛想上去勸架。就被沖進宅子的官兵,將我夫妻二人抓住了?!?p>  那鐘馗像是被吊起了胃口,急忙問道:“這是怎么回事?你夫君不是官么,怎么反倒讓官兵給抓了。”

  “帶著官兵進來的是巴縣的縣令,乃我夫君的頂頭上司……”這白衣女鬼說到半路,唐秀兒突然沖了出去,喊道:“不對吧?!?p>  郭香一愣,萬萬沒想到唐秀兒居然會沖出去搭話,也是奇怪。而那鐘馗也是很奇怪的樣子,不過好像并不是奇怪唐秀兒沖出去。

  鐘馗看著唐秀兒問道:“不對?哪里不對了?”

  唐秀兒被鐘馗盯著,也是忍不住抖了一抖,才想起來自己此時身在“地府”,怎么就出來了呢。但還是開口把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前面都是對的,就是這官兵不應(yīng)該出場?。俊?p>  郭香一愣,心想難道唐秀兒也知道這事?

  “這里不是應(yīng)該那人殺了你全家……”唐秀兒瞄了瞄白衣女鬼后,繼續(xù)道:“甚至還把你給玷污了后殺害,之后搶了你們的所有錢財跑了嗎?”

  鐘馗道:“你聽過這故事?”

  唐秀兒點點頭,說道:“誰沒聽過啊,這不是戲班子里經(jīng)常唱的《戚秦府》嗎?”沒錯,剛才聽到這白衣女鬼講述之后,唐秀兒就發(fā)現(xiàn)了這白衣女鬼講的就是戲劇《戚秦府》的劇情。

  這《戚秦府》講述的是一對管家夫妻救了一名深受重傷自稱鏢頭的男子后發(fā)生的故事。那鏢頭其實是個江洋大盜假扮,因為戚秦夫婦在拜佛之時露財而被那江洋大盜選做下手目標。之后,江洋大盜得到戚家信任后,于七夕節(jié)當天,把戚家一十七口人殺害,搶了錢財跑路。而被玷污殺害后的懷著身孕秦青,到了地府后在鐘馗堂前喊冤。

  而鐘馗聽聞陽間確實有發(fā)生夏日飄雪的千古奇聞,于是讓秦青講述了冤屈之后,來到陽間擒拿那江洋大盜。最后發(fā)現(xiàn)這江洋大盜其實是鐘馗失誤,讓本該在地獄受刑的一名惡鬼投胎轉(zhuǎn)生成了那江洋大盜。戲劇的結(jié)局是鐘馗自甘受罰,讓那懷著身孕的秦青還陽了。

  而那女鬼出場時唱的正是《戚秦府》的開局選段《七日七月晴》,甚至說從郭香和唐秀兒醒來所看到的的一切,就是《戚秦府》這戲劇的開頭演繹,戚秦府中的那江洋大盜正是叫做常威。

  因為這戲劇只在川蜀一帶有演出,所以郭香是不知道的。唐秀兒作為四川本地人,自然是從小聽了多了去了,而且也看過這戲劇的雜文小說版,對這戲劇的劇情是倒背如流。所以那白衣女鬼講到和她記憶中的劇情完全岔開之后,她才會情不自禁的跑出來發(fā)問。

  郭香聽完唐秀兒對戲劇《戚秦府》的講述,也從火盆后出來,站到唐秀兒身邊,問道:“沒想到你還挺喜歡看戲,看書的么?!?p>  唐秀兒尷尬笑笑:“這不是平時練武無聊么,出去的時候在馬車上干坐也是無聊,看點書打發(fā)打發(fā)時間?!彪y怪,那個時候跟蹤黑衣人還要順手買書,原來是這樣啊。

  在書案后的鐘馗,此時開口說道:“這么說,看來真是有鬼從我這地府逃出?!辩娯刚f完之后,沒人搭話。鐘馗居然滑稽的的摸摸頭,好像也覺得有點尷尬。

  唐秀兒和郭香此時已經(jīng)明白她們二人肯定不是在地府,她倆看著白衣女鬼,都是在想,她們醒來之前本該是在日月雙絕的藏身地的,當時她們已被對方發(fā)現(xiàn),看來是有人救了她們。而現(xiàn)在眼前發(fā)生一切,肯定和那日月雙絕應(yīng)該有點關(guān)系。

  不然,對方平白無故救他們不說,還要這么裝神弄鬼一番,絕對是想向她們說明點什么。

  那白衣女鬼此時回頭看向郭香二人,郭香二人愕然發(fā)現(xiàn),別說什么女鬼了,這轉(zhuǎn)頭過來的分明就是個活生生的女人么。三十多歲的樣子,神態(tài)文靜,有一種樸素的美感,只是眉頭之間透出一絲無盡的憂愁,讓人看了心生幾分憐惜。

  “我叫秦青娥,你們坐下來聽我講吧?!?p>  秦青娥!聽到這名字,郭香兩人對望一眼,看來《戚秦府》這出戲,果然藏著點什么。她們二人席地而坐,準備繼續(xù)聽那秦青娥繼續(xù)講述。

  唐秀兒這時其實已經(jīng)自己猜想了一些緣由,只是心里還有疑問沒有問出口。如果眼前秦青娥就是戲劇里冤婦秦青的原型的話,那么為什么戲劇里不把實際發(fā)生的寫進去呢,那樣戲劇演繹之后不就能讓更多人知道了嗎?

  而且為什么要在自己和郭香做這一番戲,是因為這后面藏著的和自己或是郭香有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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