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琴簫合奏引共鳴

　　風思月在聽了岳寧姐妹的煽風點火，知道岳翎曾長期在外，身無長物，所以就等著宴會上讓她出丑。本來風思月還在等著岳翎獻藝，她好趁機做點文章，不料左等右等，岳翎好像壓根就沒起來的意思。再看看場中那些拼命搔首弄姿的千金小姐，風思月更是煩的不行。而唐茗薇幾人也早就不約而同的達成了同盟，看著場上的歌舞差不多了，岳靜開口道：“四妹，這種場合你不上去表演一下么？好歹你也是我們岳府的嫡女呢”，岳翎沒做理會，旁邊開始有人竊竊私語起來：“什么文相之女，在鄉(xiāng)野里長大，恐怕什么都不會吧······”，“就是，就是······”，許是這邊討論的太過熱鬧，竟然把北涼帝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樂呵呵的問道：“你們那一群丫頭，聊什么呢？聊的那么開心?！碧栖闭酒饋硇卸Y道：“回皇上，姐妹們在說，岳大小姐作為文相的嫡女，想必有過人之處，何不上場表演一番，讓眾人開開眼界，但是岳大小姐好像不愿······”，唐茗薇面露為難的樣子，落在別人眼里，就變成了岳翎有些托大的嫌疑。

　　北涼帝被這么一提醒，就想起了岳翎曾經(jīng)畫過的畫，以及肖煜的小心思，索性揮揮手，讓場中的歌舞停下道：“翎丫頭，不知今天你準備了些什么才藝呢？”岳翎很想說我什么都沒準備，但是這種場合萬萬不能如此失禮的，便只得起身行禮道：“皇上，臣女才疏學淺，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就不獻丑了吧”，風思月這時候咯咯咯的笑了起來，“聽聞岳小姐是文相的嫡長女，從小便是京中貴女的典范，如此推三阻四，莫不是岳小姐瞧不起在座的眾位么？”風思月一席話給岳翎扣了一頂大帽子，所以岳翎被這一席話逼得退無可退。風思月的那點小心思自是瞞不過岳翎，再一想，好像這個麻煩，又是肖煜惹來的，便“瞪”了一直看熱鬧的某人，肖煜“無辜”的摸了摸鼻子。岳翎對著北涼帝拱手一拜：“那請皇上和各位稍等片刻，容我下去準備一下”，見岳翎答應了，北涼帝點頭應允。

　　雪棋陪著岳翎下去準備，替岳翎挑著衣服，一邊碎碎念：“小姐，這個思月公主擺明了就是和唐茗薇一起針對你的，你怎么就應下來了呢”，雪棋從小在江湖長大，不怎么懂這些官場里的彎彎繞繞，岳翎仍舊淡定的坐在一邊：“好啦，這不是我說一句不，就能拒絕的了的，快挑衣服吧”，還好臨出門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把肖煜送的琴一并帶上了，倒是歪打正著，“小姐，不如穿煜王殿下，送您的那件衣服吧”，雪棋試探的問道，“行，隨意吧”岳翎一向懶得在這方面費心思。雪棋伺候岳翎換上了肖煜送的衣裙，瞪大了眼睛：“小姐，你真的好漂亮啊”，岳翎也沒想到這衣裙如此合身，抱上琴道：“走吧”。

　　外面的風思月等人看岳翎去換衣服，久久未歸，不由得開口道：“這岳小姐不會被嚇跑了吧，怎么這么久不見人影”，風澈小聲提醒了一句：“思月，不準放肆”，風思月住了嘴，便聽見小太監(jiān)道：“皇上，岳大小姐準備好了”，北涼帝點點頭，小太監(jiān)高聲道：“文相之女岳翎獻藝開始”，眾人看去，便見一襲紅衣的岳翎款款而來，紅色流光錦在月光下染上了淡淡的光輝，秀發(fā)及腰，只用一根簪子簡單的綰了一個發(fā)髻，抱琴而來，每一步走的端莊、沉穩(wěn)，波瀾不驚的淡然，震住了在座的人。這樣的岳翎無疑是驚艷的，看著岳翎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肖煜突然后悔了，這一刻他很想把岳翎藏起來。而風思月看到這樣的岳翎，更是氣憤難耐，而下一刻看到岳翎手里的琴，徹底失了態(tài)：“這張琴怎么在你那？”岳翎當初收下肖煜贈的琴，也沒想過這其中有什么特別，如今看風思月這副模樣，也好奇的問：“這張琴可有什么不對？”風思月沒有理會岳翎的反問，又重復了一遍：“回答，它為什么在你那？”風思月的反應，引得在場的人疑惑不解，而北涼帝和風澈見風思月對岳翎手里的琴不依不饒，仔細一看，便知道了，因為這張琴他們很熟悉，這是風敏的遺物。而風思月幼時經(jīng)常在風敏身邊，自然不陌生，更重要的是，肖煜手里的簫和岳翎手里的琴，都是北涼帝親手所贈，也算是北涼帝和風敏的定情信物，而如今簫還在肖煜的手里，可是琴卻在岳翎手里，表意不言而喻，風思月也曾向肖煜要過此物，可是卻被肖煜一口回絕，風澈見風思月情緒異常，忙拉了她一下，畢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質(zhì)問北涼的丞相之女，實在于理不合，風思月被風澈一拉，也回了神，整了整衣裙，神色恢復如初：“沒什么，本宮見這張琴眼熟，一時失禮了，請見諒，岳小姐請開始吧”，風思月自然不會蠢到當眾戳穿了琴的來歷，因為那無異于間接將肖煜的心意公之于眾，岳翎見風思月轉(zhuǎn)變的如此之快，倒有點不明所以，可也不好細問，便扭頭到了宴會場中間，有宮人上前伺候，浴手焚香，月光下的，流光錦染上了淡淡的光暈，更襯得岳翎的一舉一動，皆美如畫境，肖煜也沒想到，當日無心的贈琴之舉，卻惹來今日一出，而岳翎巧妙的避開了風思月的質(zhì)問，并未說出這琴是她所贈，其實如若風思月沒有半道停下，他倒一點也不介意替岳翎回答。這樣他也不用總擔心自己一不在，這云樓和肖驚飛就拼命的給他的小丫頭獻殷勤，青州還有個富可敵國的柳銘軒虎視眈眈，哎，看來找機會他得宣誓一下自己的主權(quán)了。肖煜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岳翎，風思月則看看肖煜，看看岳翎，一臉的哀怨。

　　岳翎一雙素手剛剛落在弦上，玉指輕挑，一聲琴音響起，岳翎心里道：真是一把好琴。還沒等岳翎開始，就聽見肖煜開口道：“不知岳小姐可會彈《故夢》這首曲子？”雖然不知肖煜為何突然發(fā)問，岳翎還是點了點頭，肖煜似是很開心岳翎的回答，卻道：“不如岳小姐就彈這首吧”，北涼帝再聽到肖煜的話時，臉色也變了一變，臺下的北涼大臣們也是噤聲，云樓和肖驚飛同時皺起了眉頭，只因肖煜說的曲子已經(jīng)十多年無人在宮宴上彈過，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這曲子乃是風敏的最愛，她過世后，北涼帝怕肖煜聞琴傷心，便下令宮宴上不得演奏，而如今這話卻是肖煜親口所說。岳翎離京數(shù)年，自然也不大了解，沒有多想，便憑著一點記憶，彈了起來。熟悉的琴聲再一次響起，聽的北涼帝熱淚盈眶，肖煜也是欣慰一笑，抽出腰間的簫，跟上岳翎的節(jié)奏，兩個人在沒有商量的情況下，完成了一曲合奏。在場有幸聽過風敏彈琴的人，透過岳翎，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寵冠后宮的女人······岳翎的琴聲比之風敏有過之而無不及，再配上肖煜的簫聲，當真要感嘆一句“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一曲終了，眾人還久久的沉浸其中，北涼帝率先鼓起了掌，不住的贊道：“好啊好啊好啊”，一連三個好字，贊賞之意溢于言表，下面的眾大臣也趕緊連聲附和，風澈也出聲贊道：“岳小姐果然不負才女之名”，岳翎聽見不絕于耳的贊賞，依舊面色平和，起身答了句：“多謝陛下、風澈太子夸獎，岳翎愧不敢當”，而一直繃著神經(jīng)的風思月，在肖煜說出《故夢》的時候，就徹底散了架，如果說一開始她還對肖煜的所有行為抱有僥幸心理，那么他讓岳翎彈這首曲子的意思就太明顯了。因為她一直記得，風敏在世之時，就時常彈這首曲子，那時候她問風敏為何總彈同一首曲子，風敏回答說因為曲盡相思，肖煜還開玩笑說：“那以后我也要讓我的王妃彈給我聽”，這句話，風思月記了很多年，回到西臨，這首曲子，她彈了千千萬萬遍，只為有一天能彈給肖煜，可她在踏進北涼之時，卻被告之，這首曲子已經(jīng)被禁了，可是如今為肖煜重新彈起這首曲子的人，不是她，而是另一個女人，另一個占據(jù)了肖煜全部注意力的女人······風思月心中的妒火已經(jīng)涌上心頭，只能狠狠的盯著岳翎。而唐茗薇幾人見岳翎又出了一波風頭，也心有不甘，岳靜出言道：“喲，大小姐果然厲害，這失傳多年的曲子也能信手拈來，想必花了不少功夫吧”，岳靜一席話倒是讓人不禁想入非非，畢竟這是當年風敏喜歡的曲子，而北涼帝又格外喜愛風敏，加上剛剛對岳翎的贊賞之意，岳翎倒有了以琴“勾引”皇帝之嫌，云樓剛想為了岳翎反駁，但云斌及時的遞了一個眼色，肖驚飛如今是安伯侯世子，自然有資格在宴會上說上兩句：“岳二小姐，此言差矣，這曲子可是煜王殿下要聽的，而岳大小姐碰巧會而已”，說著瞥了一眼肖煜，他最不喜的便是肖煜一而再再而三的將岳翎扯進了這么多女人的是是非非，所以忍不住將責任推到了他身上。岳靜見肖驚飛也加入了維護岳翎的隊伍，還想說什么，岳林小聲呵斥了一句：“閉嘴”，起身向北涼帝一拜：“老臣教女無方，陛下恕罪”，北涼帝還未作聲，就見肖煜一直懶散的神色，不知何時不見了，依舊是生人勿進的語氣道：“肖世子所言不錯，而且岳小姐的琴是本王所贈，舊物還得配舊曲才更得人心”，肖煜一句話，倒是徹底打散了眾人心里對岳翎亂七八糟的猜測，但無異于承認了他和岳翎的關(guān)系匪淺，云樓心里不快，卻沒法作聲，肖驚飛倒是對肖煜的表現(xiàn)很是滿意，岳林則愣了，這煜王殿下什么意思？北涼帝見狀，也沒多做表示，他就知道，肖煜一旦下定決心，護短的本事絕對不在話下。